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張浩便帶著一隊人馬直接出現在了寧波衛。


    別看邵出那些人是派出殺手的主導方,但他們卻也絲毫並不輕鬆。


    自派出殺手之後一夜都沒睡。


    天快亮之時好不容易有了睡意,房門突然被踢開。


    本來就是淺睡,如此巨大的聲響自是徹底清醒,再也沒有了睡意。


    “張浩?你還活著?”任元雖是清醒了,但腦子反應還是有些遲鈍,沒經大腦,直接吐出了一句。


    張浩嘿嘿一笑,迴道:“我的命可不是誰都能取了的,來呀,寧波衛指揮僉事藐視朝廷,妄圖刺殺欽差,罪大惡極,暫且收押,聽候發落。”


    暫且收押已算是對他的寬容,沒把他當場斬殺已算是不錯了。


    “張浩,這是誣陷。”任元依舊在做著最後的垂死掙紮。


    “是不是誣陷還重要嗎?就你做的那些事情,多與不多這項罪名又有多大區別,告訴你,若想體麵些,還請乖乖配合才是,不然的話,在你昔日的兵丁麵前丟了臉麵可與本侯無關了。”


    話是這麽說,但也不能絲毫努力都不做就這麽任命的。


    任元陰惻惻一笑,直接出口威脅道:“張浩,你好大的膽子,也不瞧瞧這裏是何地,就憑你區區這幾個人,你以為能輕易把我帶走嗎?”


    任元做這個指揮僉事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他自信自己一聲令下還是能夠差使下麵那群兵丁聽令的。


    “是嗎?”張浩淡然,漫不經心地道:“你以為寧波衛是你的私兵嗎?不管到了何時,寧波衛都得隸屬於朝廷,不說你一個區區的指揮僉事,怕即便是指揮使,本侯想帶走那也是隨時的事情。”


    他若沒做好完全的準備,怎會隻帶著百十來人闖入這裏。


    張浩這麽說,任元打心底裏也是認可的。


    若他堅信他還能差使了衛所的兵丁,也就不必行這麽一個冒險的方法了。


    “怎麽?不信,要不賭一把?”


    任元不說話,張浩直接吩咐道:“把衛所所有兵丁都集合起來。”


    張浩這麽做並不僅僅像表麵那般要與任元賭上一把,他是要以此告知衛所的所有兵丁,他們指揮使的去向。


    若不告知他們,突然間他們的指揮使和指揮僉事指揮同知之類的都不見了,必定會導致人心惶惶的。


    整個衛所幾千人,若是人心不穩,怕是會出大問題的。


    很快,衛所的所有兵丁被集合在了校場之上。


    所有兵丁集合完畢,差不多用了半個時辰時間。


    而在所有兵丁集合完畢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一個集合用掉了半個時辰,這若是倭寇侵襲需要出兵,等到他們集合完畢的時候,黃花菜怕也涼了。


    這些衛所的戰鬥力整體怕是並不盡人意,若想成為精兵,還得是下定決心苦練才是。


    先前張浩掌握全局的那份胸有成竹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變成了凝重。


    所有兵丁集合完畢,瞅見平日裏他們那高高在上的指揮使之流被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錦衣衛押著。


    除了竊竊私語之外,還真就沒有一人上前與張浩理論的。


    “安靜,安靜...”


    早已進入衛所的陳同高聲喊了幾聲之後,下麵的兵丁也漸漸停止了相互之間對此事的猜測。


    在場麵逐漸恢複了平靜之後,張浩才走至了點將台,高聲喊道:“某乃張浩,奉陛下之命,主持平倭之事,另有調浙閩沿海衛所之權,寧波衛指揮使邵出,指揮僉事任元,指揮同知龐福謊報兵丁數額以及田產數目,甚至是把兵丁戰功據為己有,我將士為大明出生入死,最後所得利益竟被這些人侵占,迫使不少兵丁難以生活,紛紛踏上了逃亡之路,天下流民與日俱增,除卻有官商的逼迫,也有衛所掌櫃的壓榨,迫使許多軍戶開始了流亡,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若家中得以生活,誰願背井離鄉,流亡之外,再說,我大明將士皆為熱血男兒,若非軍中實在難以生存,哪能不願驅逐韃虜,保家衛國,對吧?”


    若想你的講話人願意聽,那你就得說出人的心聲。


    “對,對,對!”下麵一片附和之聲。


    找到了共鳴,張浩這才又慢慢開口道:“此番某來浙閩之地便就是要解決普通兵丁的實際困難,若想讓一支軍隊有戰鬥力,還得是盡可能的讓所有兵丁沒有後顧之憂,我張浩在此可明確說明,要解決現有兵丁的所有難題,為所有兵丁解決後顧之憂,要保證所有兵丁家中父母妻兒有飯可吃。”


    這個保證許晨已講過了。


    這也是許晨在營中得到擁護的一大重要原因。


    張浩話音剛落,這些兵丁已經有了期待感。


    若是能夠解決家裏所麵臨地這些問題,他們也不是不願留在營中的。


    “好了,某先走了,迴去之後某便與陛下上折子,請陛下遣專人來負責此事。”


    張浩轉身走了幾步,又道:“對了,你們的後顧之憂解決後,也該好生投入訓練了,別的某沒見識過,不能妄言,但你這個集合速度太慢了,東山衛即便是半夜突然集合全營一炷香的時間便能夠投入戰鬥了,我大明若想無人敢犯,便需要有強大的兵力才行,而你們這些人怎麽樣,大明整體的戰鬥力也就怎樣?任何一個人看起來不起眼,卻也是有著自己的作用的,而從私心來講,你們隻有足夠強大,才有建功立業的機會,你們現在任何一次努力,將來都可以成為你們自豪與子孫的談資,甚至在幾代之後,你們的子孫也可以拍著胸脯與別人介紹你們的豐功偉績,某並無輕視你們祖輩的意思,若你們祖輩有這個功績,你等便可多了一件在與別人吹牛時的談資了,不管是誰,隻要你們努力過,生活就不會辜負你們的。”


    這些兵丁的戰鬥力之所以不強,也是因為找不到一個奮鬥的目標。


    若是能找準自己的定位,多數人還是願意為之努力的。


    洋洋灑灑講了一大堆,沒有人把關注點再放在他們的指揮使和指揮僉事將要被帶走的事情。


    這些人不提,張浩得主動安排才行。


    “這段時日,你們繼續按照往常那般訓練就行,不經本指揮使命令任何人不可擅動,若千戶還是百戶等人出麵差使,你們要盡快匯報與營中的指揮使那裏,而千戶百戶若不經本指揮使之令,不可擅自調動一人,若有違抗者格殺勿論,衛所改變之事也必須等到朝廷遣派具體負責之人到了才可有所行動,錦衣衛下派各校尉務必嚴格檢查各衛所之異動,若有失察之錯,亦當同罪相誅。”


    這樣做的目的也是為了衛所不會因此出現混亂。


    “是。”


    沒人迴複,錦衣衛派出來的人倒是極有氣勢的迴複了一聲。


    錦衣衛的那些人迴答完畢之後,所有的兵丁也才高聲喊了一句。


    這聲唿喊一出意味著這些兵丁已被安撫住了。


    邵出等那些人本想著讓那些兵丁給張浩製造一些混亂,卻沒想到張浩三下五除二便把那些兵丁給說服了。


    這種情況之下,邵出也沒法再出口了。


    這個事情也不能明著說,張浩都已經說的這麽清楚了,難不成,他們要直接指揮著那群兵丁去反抗朝廷去。


    那群兵丁也不傻瓜,他們也清楚反抗朝廷的罪過是什麽。


    本來沒人家什麽事情,才不會與他們一塊牽扯到這種殺頭的罪名中去。


    帶著邵出那些人離開衛所,張浩笑了笑:“明白了吧?你們在寧波衛任職這麽多年並未積累起什麽威望,對那些兵丁來講,有你們與沒你們沒什麽兩樣。”


    事實雖是如此,但他們也不願意就此承認的。


    不過不承認也沒必要直接反駁了,他們現在的這種處境基本上沒什麽翻盤的餘地了。


    再爭論這些不過也是些沒什麽意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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