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夢雨的注意力被成功轉移。


    皇夜闌側躺在床上,右手支著腦袋,左手把玩著女孩的頭發。


    “我母親被皇夏權當做棋子送給了皇家當時的競爭對手,那時她已有了身孕。”


    黎夢雨聽到這裏屏住了唿吸,沒想到皇老爺子竟然會做出這種事。


    難怪皇夜闌會對皇老爺子如此憎惡,原來在他還未出世時,他的父親就放棄了他!


    “我在那個家族裏誕生,備受冷落與嘲諷,母親為保我周全,苦苦與那家人周旋,讓我們二人得以安身立命。”


    “可她終究還是太柔弱,對抗不了來自對方的欺壓,在我九歲那年生日,她終究支撐不住,去世了。”


    “母親去世以後,我在那個家族裏完全失去了依靠,每天如履薄冰。”


    “那些人知道我有皇家人的血脈,想拿我去跟皇夏權交涉,以換取更多的利益。”


    “後來他們內部自己爭鬥了起來,我立於風口浪尖,被他們相互爭奪,於是便有人動了歹念。”


    “既然自己得不到,也不會讓別人得到……有人在我吃的食物裏下了毒,想毀了我。”


    黎夢雨聽到皇夜闌說的這些事情,隻覺得心驚肉跳。


    她從不知道,皇先生竟然從小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


    跟他比起來,至少她還受過黎家人的嗬護,而皇先生是出了狼窩又進虎穴,根本沒有感受過所謂的愛。


    皇夜闌見黎夢雨皺緊了小眉頭,無奈地歎了口氣。


    “這些我本不想告訴你,那是屬於我生命當中黑暗的部分,可以的話我想永遠埋藏起來。”


    “可那又確實屬於我,我無法分割的一部分。正因為這些,才有了如今的我……”


    她是在他黑暗的一生裏唯一的那一縷光,有她在,他就能繼續前行,沒了她,他的世界將永墮黑暗。


    黎夢雨紅了鼻頭,替皇夜闌感到委屈。


    “那你現在怎麽樣?身體有好起來嗎?這毒就解不了了嗎?”


    小哭包又哭了,皇夜闌隻好替她揉了揉泛紅的眼角,不讓那寶貴的金豆豆就這麽掉了下來。


    他的女孩是他最珍貴的寶物,連她的眼淚對他來說都彌足珍貴。


    皇夜闌右手穿過黎夢雨的頸側,撈著女孩的小腦袋靠近,兩額相抵。


    兩人貼得極近,黎夢雨甚至能看見皇夜闌俊臉上細小的絨毛。


    “我身體好不好,你剛剛不也都看見了?”


    男人悄聲細語,笑得輕鬆,話裏話外帶著調侃。


    小丫頭紅著臉咬咬牙。


    這男人……她是正經關心他,他倒好,跟她開起玩笑來了。


    黎夢雨張嘴就咬了口男人的鼻尖,“我就不該關心你,大豬蹄子!”


    皇夜闌的哼笑聲在胸腔裏迴蕩,他那悅耳的低沉嗓音像酒,沉醉而迷人。


    黎夢雨不止一次迷醉在這嗓音裏,如今得知他悲慘的過去,心裏的酸楚也隨著發酵,替男人感到委屈。


    他如此優秀,本應該可以比任何人都過得要好,卻在少時經曆了這麽淒慘的過去。


    她的皇先生本該是個天之驕子,卻在她麵前處處忍讓,容忍她的小脾氣,萬事皆為她考慮……


    有這樣一位愛她護她的先生在她身邊,她還有什麽好奢求的?


    “先生,我現在什麽都不怕,怕死亡把我們兩個分開。”


    女孩眼眶紅紅,男人見狀,微涼的唇情不自禁地落在她有些紅腫的眼瞼之上。


    “放心,不會有事的。我現在不是挺好的嗎?”


    “你還沒迴答我,你的毒到底有沒有解開。”


    黎夢雨推開皇夜闌,瞪著男人的眼神裏有著倔強,不說清楚就不讓碰。


    皇夜闌苦笑,隻好耐心解釋:“毒已經被藥物控製住,你沒看到我這半年不都好好的嗎?”


    黎夢雨小臉上帶著狐疑,“誰知道你會不會隻是在我麵前強撐,然後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忍受病痛?”


    皇夜闌有時候真的很佩服小丫頭的第六感,哪怕是毫無征兆,她也能憑直覺猜個七八分。


    皇夜闌的血毒並沒有他所說的那樣輕鬆,毒素深入骨髓,發作時的痛非平常人能忍受。


    所以一旦有發作的征兆,他都會找借口離開,等恢複後再出現。


    幸而這毒不會傳染,也不會對親密之人造成危害,不然皇夜闌恐怕隻能永遠待在黑暗中,不是在痛苦地爆發,就是在痛苦中消亡。


    “我不會有事的,夢夢,我向你保證。”


    皇夜闌拍著女孩的後背,好說歹說,總算是將她給說服了。


    黎夢雨知道他是在說安慰話。


    誰又能保證自己可以長命百歲呢?


    連黎夢雨這樣經曆了三十世的人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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