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夢雨中午在公寓吃完午飯便向皇夜闌詢問李季蓧的動向,她有事要向李季蓧弄明白。


    皇夜闌也沒多問,帶著她去了看守所。


    李季蓧坐在探視室裏,原本空洞無神的雙眼在看到黎夢雨時瞬間迸發出火光,眼看著就要衝上去揪扯,幸得被鐵窗隔離,才沒能得逞。


    黎夢雨隔著鐵窗打量著李季蓧。


    她現在穿著看守服,原本清純秀麗的臉蛋上全是灰敗,隻有那雙帶著嫉妒與憤恨的眼睛裏還有著生的氣息。


    “李季蓧,我想不明白你為什麽對我有這麽強的敵對意識。你想要黎家大小姐的位置,我從始至終都沒有揭穿你的身份,可你為什麽還要想著害我?”


    黎夢雨不明白,她不爭不搶,把黎家大小姐的位置讓給了李季蓧,李季蓧還有什麽不滿足,偏偏還要處處針對她?


    薑家倒了之後,李季蓧沒了後台,不應該夾著尾巴好好做人麽,怎就一直糾纏著她不放了?


    “那都要怪你,黎夢雨,若不是你,我早就是黎家的大小姐了,又何必到現在落得這樣的下場?”李季蓧臉上毫無做錯事的悔意,寫滿了張狂。


    黎夢雨別別嘴,怎麽啥都要怪她?


    黎夢雨尋思著自己並沒有什麽地方值得李季蓧嫉恨的吧?


    李季蓧哼笑了一聲,將黎夢雨的疑惑看成了做作:“兩次……我本來有兩次機會可以成為黎家的大小姐的,結果兩次都失之交臂!”


    “如果不是我那利欲熏心的父母想著撈更多,把我偷偷抱迴來,我現在早已是黎家的大小姐了!”


    黎夢雨驚愕,沒想到李季蓧竟然就是黎父當年用死嬰交換迴來的那個女嬰?!


    “黎玉琛也是個混賬,他既然交換了我,為什麽就不肯再把我抱迴來?那點錢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麽!”李季蓧咬牙切齒,怒意在心中翻滾直上。


    “半年前,我曾偷偷找到黎玉琛,並表明身份,質問他為什麽不肯找迴我。你猜他是怎麽說的?”


    李季蓧眼睛裏帶了一抹嘲諷,“他說,他沒心善到給別人養女兒!那他當年為什麽要和我父母交換我?!”


    “不,那兩個人渣憑什麽為人父母?他們為了錢,可以把自己的骨肉讓給別人!甚至還貪得無厭地偷偷把我抱了迴去,意圖榨取更多的錢!”


    “黎玉琛結果不買他們的賬,直接不認我,說和我沒有血緣關係,而真正的‘我’已經是一個死嬰,上不了戶口,更上不了學!”


    李季蓧的父母在李季蓧出生之後,很快又生了一個弟弟。


    為了逃避超生罰款,李家搬離了椿城,雖然他們也還在養著李季蓧,卻從來沒有想過要給她上戶口。


    家裏人都罵她是賠錢貨,沒撈迴幾個子兒,還賴在他們家吃喝拉撒。


    怕超生的事被別的鄰裏知道,李季蓧整天被關在家裏,不許外出,她四歲就被要求做各種家務,她的家人也沒有要送她去上學的打算。


    她是父母長輩的出氣筒,隻要他們有個不順心,就會拉著她打罵。


    那年,喝醉的李浩傑再一次毫無緣由地打她,她絕望地哭喊著:“我為什麽要是你的女兒?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沒有了理智的李浩傑直接將換嬰的事一股腦全說了出來:“賠錢貨,你不想當我女兒,你想做誰的女兒?黎家嗎?黎玉琛肯要你?”


    “呸,便宜誰也不能便宜他!”


    “賤貨!”


    在李浩傑的打罵與淩辱中,李季蓧記住了那個名字。


    黎玉琛。


    原本可能成為她父親的人。


    沒過多久,李季蓧終於逃出了李家的牢籠。


    在外麵,她終於知道黎玉琛是誰,坐擁億萬資產,椿城豪門大戶黎家的家主。


    李季蓧想方設法迴到了椿城,得以進一家福利院繼續生活。


    她是黑戶,沒人知道她以前是誰,她有了新的身份。


    在李家,沒有人為她起名字,都隻叫她“小草”。


    她是一顆頑強的雜草,終於衝出了圍堵她的黑暗,在福利院,她得到了她的新名字。


    季蓧。


    她展望著可以開始新的生活,展望以後能進入黎家,終於有了一絲小女兒才有的天真憧憬。


    福利院在戈駱山上,李季蓧坐著福利院的車爬上了盤山公路。


    望著窗外延綿不絕的山色,她第一次暢想著未來的美好,甚至都沒發現一輛頂級豪車從山上下來,與她背道而馳。


    到了福利院,李季蓧才發現了不對勁,院裏的人都在紛紛感歎一個人的離去,卻沒人歡迎她的到來。


    “真羨慕小雨啊,不僅找到了親生父親,而且還是個有錢人。以後我們遇到她,是不是要叫她黎大小姐了?”


    李季蓧這才想起之前在公路上晃眼看到的豪車。


    她又一次與進入黎家失之交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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