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樣溫馨的畫麵卻並沒有持續很久,下一秒畫麵卻是忽然突變,晏楚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張葉思危覺得熟悉又陌生的麵龐。


    不,準確來說,她其實看不清那個人的臉,可是她就是知道自己對麵的那個人是晏楚的媽媽——秦明雪。


    她不知道她們到底在哪裏,隻覺得所處的環境似乎有些昏暗,而在這樣的昏暗中,她更能清晰地看見秦明雪脖子上閃耀的那個紅點,像是小小的信號燈一樣,緩慢地閃爍著。


    似乎是脖子上戴著個什麽金屬類的東西。


    項鏈?


    不對,項鏈不會發出這種閃爍的光,如果要說的話,那更像是什麽電子設備一樣。


    “林安。”葉思危聽到秦明雪開了口,她的聲音有些沙啞,似乎開口說話對她來說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


    “我在。”葉思危應道,聲音卻是在不住地顫抖著,似乎在懼怕著什麽。


    而就在她的話音落下的瞬間,秦明雪的手卻是忽然抬起了起來,猛地搭上了她的脖子。


    “秦姨?”


    迴答她的不是秦明雪的聲音,而是她驟然收緊的手指,空氣瞬間被掠奪,肺像是要裂開一般,葉思危無助地長大了嘴巴卻根本無法唿吸到新鮮的空氣。


    這樣下去會死!!!


    葉思危伸出自己的雙手想要掰開秦明雪的手,可是不管她怎麽竭力掙紮,卻根本沒有半分掙脫半分。


    “不要怪我。”


    葉思危聽到秦明雪小聲地說到,恍惚間葉思危看不清秦明雪的表情,隻能隱約看見她脖子上那個閃爍的紅點。


    葉思危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心裏會忽然一酸,竟是有點想落淚。


    腦海裏已經一片空白,葉思危本能地張了張嘴,想要發出聲音,可是最後她卻隻能用著微弱的氣音說了一句連她都覺得有點突兀的話。


    她說——“對不起。”


    為什麽脫口而出的不是求救,不是求饒,而是“對不起”?連葉思危自己都說不明白。


    而且最奇怪的是葉思危明明知道自己在做夢,明明也不記得自己為什麽要道歉,可是她卻對這一切覺得特別的理所當然,好像必須說出那句道歉,心裏的苦澀才會消散幾分。


    “……”秦明雪似乎沒有料到葉思危會這麽說,一時間愣住了。


    可也隻是短短的一瞬,等她迴過神來,迎接葉思危的便是越加用力收緊的手指。


    葉思危隻覺得窒息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她深深地看了秦明雪一眼,也不知道到底想到了什麽,忽然間就鬆開了掙紮的手,然後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這樣也好。


    結束在這裏也好。


    反正也沒有等著她迴去的人,也沒有等著她迴去的家。


    可就這時,秦明雪卻是忽然鬆開了手,失去支撐的她瞬間跌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空氣爭先恐後地擠進肺裏,嗆得她劇烈地咳嗽起來,也不知道是因為瀕臨死亡的害怕,還是因為咳嗽的連鎖反應,她感覺到自己的眼淚完全控製不住,不斷地往下掉:“為什麽?”


    秦明雪不答,緩緩地蹲下身來,與葉思危平視。


    借著那微弱的光,葉思危這才發覺原來不知不覺間秦明雪居然也早已淚流滿麵。


    “林安。”她聽到秦明雪咬牙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我要你發誓——離開晏楚,這一輩子都不準再打擾他!不準再出現在他的麵前!”


    葉思危:“!!!”


    葉思危像是感覺到了什麽,她想要開口,可是因為無法停止的咳嗽,她根本發不出聲音來,隻能慌張地搖著頭,伸出手去想要觸碰秦明雪。


    可是——


    秦明雪卻忽然發力一把推開了她,然後猛地往後退出數步,將手搭在了那個閃爍的紅點之上:“算我求你。”


    那是秦明雪留下的最後的話,從來沒有服過軟的女強人卻低聲下氣地求她,求她放棄晏楚,放棄她們都深愛著的那個人。


    隨著秦明雪話音落下,畫麵忽然變成了一片耀眼的紅光,將秦明雪的身影完全吞沒,隱約間,她似乎聽到了秦明雪那聲很低很低的“對不起”。


    “不要!!!”葉思危尖叫著醒了過來。


    “危危?”與臥室的燈亮起的同時,晏楚擔心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葉思危還未來得及從夢境裏完全脫離,就感覺到自己被攏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做噩夢了?”


    “林安,我要你發誓離開晏楚,這一輩子都不準再打擾他!不準再出現在他的麵前!”


    晏楚的聲音和秦明雪的聲音漸漸重疊,葉思危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情瞬間變得恐慌起來,在她看清晏楚臉的下一秒,她下意識地一把推開了晏楚,卻因為力道太大,自己反而從床上滾了下去。


    床下厚厚的柔軟毛毯,倒是不會讓人摔疼,可是葉思危卻覺得自己心裏一抽一抽的,痛得厲害,痛到她幾乎快要唿吸不上來。


    “別怕,我在,上來。”


    晏楚見狀,連忙伸手就要去拉葉思危,可是葉思危緩緩地舉起手來時,卻又像是受到什麽驚嚇一般,忽的收迴了自己伸出去的手,然後抱住自己的膝蓋,將自己蜷成了一團。


    那是一種崩潰的防禦狀態。


    “怎麽了危危?你別嚇我。”晏楚神色突然一沉,連忙翻下床來,將抱膝縮成一團的葉思危緊緊地攬到了懷裏,“是哪裏不舒服嗎?”


    熟悉的淡淡香氣,熟悉的體溫,熟悉的嗓音。


    而這些她所熟悉的一切,本該是她遠離的一切。


    一想到這裏,葉思危就覺得心裏像是壓了一塊巨石,沉重的讓她沒有辦法去看晏楚的表情。


    “乖,別動,別推開我。”她聽到晏楚這樣開口道,“我在,危危,我在,不要害怕,不管怎麽樣,都有我陪著你,所以不要推開我,我不想讓你再是一個人。”


    葉思危聞言,終是停止了掙紮,許久,她才用著顫抖的聲音道:“對不起。”


    對不起,我可能真的和你媽媽的死有關。


    對不起,我明明猜到了,但是卻不想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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