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六年來,晏楚會不會像她一樣也在午夜夢迴的時候,看到那些讓自己崩潰的場景?看到自己最在意的人在夢境裏死去,自己卻無能為力?在夢醒時,發現自己一個人,甚至想過“不如就這樣死了算了”的念頭?


    葉思危在這一刻,終於對自己是林安有了一絲慶幸。


    這樣,晏楚是不是就不再是一個人?


    這樣,晏楚是不是心裏就好過一點?


    這樣,當他們各自午夜夢迴清醒的時候,是不是因為牽掛著彼此,再也不會想到那樣的輕生的念頭?


    他們是彼此的救贖。


    察覺到葉思危不再說話,晏楚不由得轉過頭來望向葉思危,就見她目光灼灼地望著自己。


    “怎麽了?”


    “你還在,真好。”葉思危說完,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意,身上那種剛聽到那個消息的沉重壓迫感瞬間去了不少。


    有的時候,前路很艱難,但是當你發現你不是一個人的時候,就會少了幾分恐懼。


    “那你要不要當我女朋友?”


    葉思危聞言抿了抿嘴,然後對著晏楚勾了勾食指。


    “嗯?”


    葉思危不動聲色,卻在晏楚有些好奇地湊過來的時候,忽然飛快地親了親他的嘴唇,一觸及離,露出個饜足的笑意:“你說呢?”


    晏楚瞳孔倏然縮緊,滿眼的喜悅幾乎要飛出去了。


    葉思危從來沒見晏楚高興成這樣的模樣,有點可愛。


    “你好呀,男朋友。”


    晏楚的臉色忽然有些發紅,然後不太好意思地偏過頭去,以手抵在唇邊輕咳了一聲。


    葉思危本來還有些害羞,結果一看晏楚臉紅的樣子,那點害羞瞬間消散地幹幹淨淨,反而還故意歪了歪自己的上半身,湊過去看晏楚的表情。


    晏楚見狀,連忙繼續偏頭。


    葉思危一看,特別皮地調笑了一句:“嘿,小樣,還躲我。”


    然後追著就要去看晏楚的臉,哪想就在下一刻,晏楚卻是忽然轉過了頭來,四目相對,而就在葉思危愣住的刹那,他卻是低頭在她的唇角親了一下:“你好啊,女朋友。”


    “!”


    看著葉思危捂著嘴唇,呆呆地望著自己的樣子,晏楚還挑了挑眉,臉上哪還有半分害羞?


    “快去睡吧,明天你還要上班。”晏楚伸手刮了一下葉思危的鼻尖。


    “嗯,晚安。”葉思危稍微怔了怔,就很快迴過神來,連忙送著晏楚到了玄關門口。


    “晚安。”


    晏楚揉了一下葉思危的頭發,這才在葉思危的目送下轉身離開了。


    直到晏楚的身影完全從眼中消失,葉思危這才將公寓的門關上,卻並沒有像晏楚說的那樣去休息睡覺,而是靠著門,抱著膝蓋坐了下來。


    她不知道別的人表白成功,互通心意後會怎麽樣,但是這一刻她卻是有點慶幸晏楚的離開,將這空間還給她一個人。


    她其實並沒有她表現的那麽輕鬆,忽然間知道自己是另一個人,有著另外一段她所不知道的人生,和她現有的記憶完全不同,她卻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內心當然會覺得慌亂和害怕。


    和晏楚在一起的時候還好,一旦分開,那分她深深壓在心底的恐懼感便瞬間來襲,將她全身的力氣盡數抽出,讓她就這樣靠著門背滑落在地。


    她到底怎麽了?


    六年前又到底發生了什麽?


    不,準確來說,四歲的那一年,葉凜去世後發生了什麽?


    陸琪她知道這些事情嗎?


    無數個念頭爭先湧上腦海,頭痛到幾欲炸裂,葉思危抱著自己的腦袋無聲地大口地吸著氣,仿佛一條缺水瀕死的魚。


    “林……安……”


    明明已經被告知那個人就是自己,可是葉思危直到此刻還是有一種不真實感,無法將林安完全代入自己身上。


    她知道也許身邊有人陪著會好一些,可是她卻又像是自虐般地想要一個人靜靜,去細細想這些,隻有這樣自己熬過去,才算真的熬過去。


    葉思危也不知道自己就這樣坐了多久,等到她迴過神來的時候,天都已經蒙蒙亮了。


    身心俱疲。


    卻沒有時間再去休息,葉思危幹脆去洗了一個冷水臉,然後拿著自己充好電的手機就準備往出入境管理局去,她的手指下意識地摩挲了一下四葉草吊墜,一直垮的唇角終於稍微提了提。


    “!”隻是葉思危沒有想到的是,在她打開門的一刹那,卻發現晏楚居然倚牆靠在門邊,看樣子似乎是等了有一會兒了,“你怎麽來了?”


    “接你上班。”


    “其實你不用特意過來的。”如果她沒猜錯的話,昨晚晏楚應該是迴老宅那邊了,那邊距離這裏可有段距離。


    “接送女朋友上下班,是男朋友的特權,我總不能比別人差。”


    “那你幹嘛不敲門?”


    “時間還早,等你多睡會兒。”


    葉思危聞言隻覺得心裏有一股暖流緩緩流淌而過,嘴上卻是說了一句:“你傻啊。”


    “戀愛中的人不都是傻子嗎?”


    “……噗。”


    葉思危被晏楚那一本正經的迴答逗得一笑,見晏楚的眼風掃了過來,連忙輕咳一聲,做出一副從容的樣子:“謝謝你,那我們走吧。”


    “不用謝。”


    “啊?”


    “接你上下班天經地義,不用謝。”


    葉思危直到這一刻才陡然發現晏楚對於這段感情到底有多麽認真,他在盡可能地把一切都做到最好。


    葉思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隨即主動過去挽住了晏楚的手道:“晏楚。”


    “嗯?”


    “我不知道該怎麽談戀愛,有些地方可能會做的不好,如果我哪裏做錯了什麽,你記得和我說。”


    晏楚聞言不禁多看了葉思危一眼,見她的神色是十二分的認真,這才點了點頭應道:“好。”


    葉思危舒了一口氣。


    結果就聽到晏楚忽然說了一句:“晏楚。”


    “?”葉思危不懂晏楚忽然叫自己的名字做什麽,一邊跟著晏楚往電梯裏走去,一邊偏過頭去看他。


    “稱唿,變一變。”


    葉思危聞言這才反應過來晏楚是在嫌棄這樣的稱唿太生分了。


    葉思危抿唇一笑,沒想到晏楚居然會介意這個。


    “那你希望我怎麽叫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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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寫到這一章了,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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