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後麵什麽都沒有!


    四人站在門口麵麵相覷,小楹早就迴了朱珥的耳垂上靜靜地沒有一點動靜。


    這一層,居然沒有守塔者?


    朱令安猛地拉住朱珥,神情凝重,“你先別進去。”


    他不說這話,朱珥還真一腳踏進去了。朱珥如今既然知道那聖燈就是彌天燈,這裏是諸神殿九殿之一,心裏倒是輕鬆不少。雖說認主失敗她是有被抹殺危險的,可區區守塔者怕是還沒資格來決定她的生死。所以門內無論有什麽,她都是暫時安全的。


    “謹防有詐。”木斐抓住朱珥另一邊胳膊,“朱姐姐,咱們先觀察觀察。”


    “我先進。”兇狼一腳踏進去,道,“若我出事了,你們就別進來了。”竟是渾然不將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


    後頭三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不錯眼地看著兇狼,看著他將整個屋子轉了一圈,迴過頭來歡喜地說,“都進來吧,真的什麽也沒有。我說,咱們也無需太小心,說不定這一層的守塔者出去吃飯了。”


    朱珥朝著木斐笑笑,又對朱令安道,“咱們先進去吧。這登塔,不能退隻能進。”


    朱令安也知道朱珥說的有理,進了真理塔,斷沒有往下走的道理,下麵的路也不通,隻能往上闖。


    “那我先進。”


    朱令安一個大跨步就進了屋內,木斐朝著朱珥做了個鬼臉,身體一扭,也緊跟著進去了。


    這些人,嘴上說著要讓她走前麵,真行動的時候卻一個個地將她護在最後麵。


    “真的沒事,朱姐姐你進來吧。”見朱珥站在門口不動,木斐朝著朱珥招手。


    朱珥含笑走到屋內,這間屋子與第五層布置的又有些不同。屋內什麽家具都沒有,隻四麵牆上畫著大片大片的樹林。那畫栩栩如生,望著竟有真的站在樹林前的感覺。


    這屋子,依舊是左右兩邊各有一道門。


    “這一次,我們走右邊吧。”兇狼雄赳赳氣昂昂地往右手邊走去,“我可不想再看書了,真是要我的老命。”


    朱令安卻動了動嘴唇,道,“我還想多看一些書。”


    朱令安是個老夫子,喜歡看書再正常不過。木斐也舉起手來,“我也想看書。”


    “我說,你們怎麽確定左手邊就是書房右手邊不是呢?”


    朱令安三人都是訕訕一笑,兇狼道,”這不是瞎猜嘛。”


    朱珥有些無奈,“我們還是走一塊,有什麽事也好應付。”


    “對對,朱姐姐說的是。”木斐歡快地說,“我要和姐姐走一起。”


    “我也和朱姑娘走一起。”兇狼站在右手邊的門邊,嘴上如此說,那臉上的表情卻分明在祈求朱珥走他這邊。


    真是奇怪了!兇狼並不知道門後會有什麽,卻對這扇門有著奇異的執念。


    “朱姑娘決定吧。”朱令安摸著胡須笑著說,“第五層的守塔者將朱姑娘當成貴客,這第六層想必也是如此,跟著姑娘走,總是沒錯的。”


    “跟著我,你們可就沒什麽收獲了。”朱珥道,她來這裏是為了通過這一殿的考驗,考驗過了一切都是她的,所以,在考驗通過前,她什麽也得不到。


    “沒收獲也就罷了。”朱令安豁達地說,“單憑上一層的學識,足夠我三人在人間尊崇一生。”


    兇狼神經大條,先前還愁苦自己在考試中吃了那麽多苦,如今聽到朱令安說,這才想起自己如今是能夠統帥千軍萬馬的人,出去後還怕沒好日子過嗎?頓時喜上眉梢。


    “好了,這空屋子有什麽好待的,咱們繼續往前走吧。”兇狼邊說話邊推開了麵前的門,像是有一股吸力,他一個跟頭栽了進去,哎喲一聲後,叫道,“你們快進來。”


    本來還以為他遇險的三人聽到他的聲音裏喜不自勝,便知道並沒有什麽危險,無奈地相視一笑,依舊是朱令安和木斐走在前頭,朱珥跟在他們後麵。


    朱珥穿過木門的時候,又一次看到和牆上一模一樣的畫,畫上是樹林河流,群鳥飛翔。


    “朱姑娘,你快看,咱們是不是出來了?”


    朱珥穿過那道門時心悸了一下,整個人有瞬間的恍惚,然後就聽到身旁兇狼大嗓門地喊叫。


    朱珥定睛往四周看去,發現身處一個樹林中。樹木遮天蔽日,各種各樣的鳥兒或盤桓在樹枝上或在樹林間飛翔,點點日光從樹葉的縫隙裏漏下來渾如細碎的金沙一般,那金光將整個樹林籠罩在其中,讓眼前的景色如夢如幻,美不勝收。


    各種各樣的鳥叫聲交織在一起,並不會讓人心煩意亂,反而譜出世上最美麗的樂章。除了鳥和樹木,這個林子裏再沒有其他動物。朱珥在地上尋找了一會,連隻蚯蚓螞蟻都沒尋著。


    朱珥心裏感覺到陣陣涼意。上一次她被傳到一個陌生的世界裏,那還是在彼岸苑時,那個世界的詭異可怕之處,現在朱珥都不肯輕易迴憶起來。這一次,又是一個安靜中透著詭異的世界,等待她的,將會是什麽呢?


    “朱姐姐,咱們往前走走吧。”木斐看到鳥兒就摩拳擦掌地想要抓,他看上林中飛著的一隻最美麗的鳥兒。那隻鳥兒渾身的羽毛是七彩色,在日光映照下流光溢彩,格外的耀眼好看。


    “朱姐姐,等我抓住它,我給你做個全世界最好看的毽子。”


    “小木斐,姐姐早就過了玩毽子的年齡咯。”


    “娛樂嘛,還分年齡大小,真是的。”


    “你這傻小子,將來怎麽找媳婦哦。”朱令安拍了下木斐的頭,“你朱姐姐哪裏是不想玩毽子,她是心疼那隻鳥,不想你傷害它。”


    “是這樣嗎?”木斐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單純地問朱珥。


    “它這樣鮮活的時候才是最美麗的,何必傷害呢?”朱珥是真的不想這樣美麗的鳥兒被拔光毛,隻是為了一隻毽子。


    “好吧。”


    木斐不以為然,一隻小鳥而已,拔下毛後還可以烤著吃,一點都不浪費。女孩子就是麻煩,哪怕是朱珥,心裏的善意也太泛濫了些。隻是這一路走來,朱珥頗為照顧他,他便不好違逆朱珥,戀戀不舍地將目光從那隻鳥身上收迴來。


    四人繼續往密林深處走去,伴著歡快無比的鳥叫聲,他們來到一隻巨大的金色鳥巢麵前。


    那鳥巢足有一座宮殿那麽大,站在鳥巢前隻能看到它金光奕奕的一角。


    朱珥眼皮跳了下,在香香那個世界,烏鴉城主的鳥巢可是引來了滅世的災難。麵前的這隻鳥巢,卻比那隻還要龐大許多。


    “咱們爬上去看看?”


    木斐扯了扯那用來編製鳥巢的金色藤蔓,柔軟有韌性,參差不齊地往下垂著莖須,一根須就能吊住一個人。沿著這些垂下來的莖須,便能慢慢地攀爬進鳥巢裏去。


    “這樣大的鳥巢,裏頭的鳥還不知有多大,一口就能吞掉我們,還是算了。”兇狼已經繞著鳥巢走了一圈,迴來時剛好聽到木斐的話,氣喘籲籲地說。以他的腳力,走這麽一圈都覺得有些吃力,可想而知這鳥巢的巨大。


    “可是,這四周全是樹木和小鳥,唯有這鳥巢顯得與眾不同。”朱令安不讚同兇狼的說法,“隻怕這一層的出路,要落在這鳥巢中。朱姑娘,你怎麽看?”


    “我同意安大叔的看法。”


    朱珥的神識早就散開來探查過整座樹林,這樹林倒不算大,鳥巢便占了一半,樹林外像是有厚厚的屏障阻礙著她的神識,而樹林中除了這鳥巢,還真沒別的地方有什麽值得注意的。


    “走起。”


    木斐往上一蹦,率先攀住一條莖須,在空中蕩了一下,當身體被蕩往更上方時,他眼明手快地抓住另一個莖須,如此往複四五下,他已經在高高的上方俯視著下麵還沒行動的三人。


    “快來呀。”木斐道,十分靈活地在莖須間跳躍著。


    “到底還是個孩子。”朱令安搖搖頭,木斐快活地像一隻在林間撒歡的小兔子,他張大嘴準備喊話,喉嚨咕了一聲,那話就嗆迴肚子裏了,他緩了一小會,這才對兇狼小聲道,“你讓他慢些,等等我們,別一個人衝前麵,有危險怎麽辦?”


    “臭小子,快停下來等我們。”兇狼扯開嗓門喊道,他這聲音,簡直是震天,那鳥巢的莖須都被震的一動一動的。


    “就不……”木斐朝著兇狼吐了吐舌頭,幾個起躍就消失在視線中。


    “快,我們跟上去。”朱令安著急道。


    三人都怕木斐莽撞出事,連忙紛紛沿著鳥巢往上攀爬。別看兇狼個頭大,身手卻是靈活,很快將朱令安和朱珥拋在後麵,留下一句話來,“我先上去攔著他,萬一出事就麻煩了。”


    “也好。”朱珥道,“兇狼大哥你也要小心。”


    朱珥的速度其實還可以更快些,隻是朱令安自從來了這樹林裏好像身體狀況就不太好。他本來重活青春後正當壯年,身體狀態極佳,可進了這樹林,就好像那丹藥失了作用,隻給他一個光鮮的外表,殼子下麵還是那具老邁的軀體。朱珥不得不照顧些,陪著他落在後麵。


    朱令安也知道自己拖了後腿,喘著氣道,“哎,還是不中用。”


    “是這地方有古怪。”朱珥自從來到這個樹林,一直保持著高度的警戒。


    “朱姑娘,若是……若是有事,你先保護他們兩個。”朱令安一邊跟著朱珥往前走,一邊道,“我活得夠久了,死不足惜。”


    看來,朱令安也感覺到了這個樹林的不同尋常。他來到詠楹神殿本就是為了求得生命的延續,如今說出這話,滿滿的灰心喪氣,聽得朱珥心裏很不好受。


    “安大叔,我們四個來一起來,走一起走,不會有事的。”


    “希望如此。”朱令安看著隻有一臂距離之隔的朱珥,他有一句話本想說出來,可到底還是咽迴肚子裏了。


    “朱姑娘,我跟得上,你往前走吧。”見朱珥每走一段就會迴頭來看自己一眼,朱令安忙道。


    “好。”朱珥答應下來,不再迴頭,神識卻籠罩在朱令安身上,他有什麽事情她便能第一時間就知道。


    這鳥巢看著巨大,爬起來也真是不容易。朱珥都感覺有些疲憊的時候,卻還沒爬到一半的距離。兇狼和木斐都不見蹤影,越往上鳥巢好像附著禁製,朱珥的神識也不管用了,根本無從尋找他們倆。


    “我們歇歇吧。”


    朱珥都覺得有些累,可想而知朱令安現在的狀態,他完全是靠一口氣撐著,聽到朱珥的話,就像是腦海中的一根弦斷了,整個人鬆懈下來,連手都放鬆了,眼看著就要整個兒往下墜落,慌得朱珥連忙當著莖須過去將他拉住。


    “安大叔,你沒事吧?”朱珥連忙喂朱令安服了一枚丹藥,又將那鳥巢的巢壁掏出一個凹坑來。她先將朱令安送到裏麵去坐著,這才鬆開莖須自己也跟了進去。


    朱珥半靠著巢壁坐著,舒服地吸了口氣。這麽段距離,她手都被莖須給勒紅了。


    朱令安一靠坐著,就立時睡著了,還小聲打著唿嚕,可見是累慘了。朱珥並沒有喚醒他,好好休息下對身體才好,心裏盤算著這鳥巢不知用了多少藤蔓才能堆砌的如此高大,上頭的鳥若真是身形巨大又該如何對付呢?


    兇狼力氣大,木斐的話現在腦子還算好用,朱令安是靠不上了,而自己頂多仗著這裏樹木茂盛用萬植之力出其不意。看起來勝率很小,但是能因此放棄嗎?


    朱珥的眼睛裏迸發出強烈的鬥誌。


    不,她決不放棄。她相信,這世上哪怕沒有路,也能走出一條路來。再強大的敵人,也一定有它的弱點。


    兩個人這一休息,就休息了足足兩個時辰。朱令安醒過來時覺得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苦笑一聲,“朱姑娘,我是走不動了。”


    朱珥為難地看著朱令安,就將他留在這裏也不是事,很難說他們上了鳥巢還會下來。更何況這林子如此詭異,朱令安現在完全沒有自保之力,留在這裏若是遇到危險,那就是死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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