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府。


    左相一邊表情寡淡的往兒子屍體旁的火爐裏添燒紙錢,一邊對著太子道:“殿下,莫要再動幹戈,得穩住。“


    太子擰了一下眉頭:”可是今日父皇把我叫到書房,對於鹽務之事大發雷庭,沒想到那沈青雲竟在書裏夾了賬條,把我們也算計了進去。“


    左相的語態像是老生長談:“殿下,得穩住,穩住,等溫大人將現場的證據驗查上交之後,沈青雲離厄運也就不遠了。”


    太子心中舒坦了一下又起了擔心:“你我都知,大平鹽務是父皇帝心頭最要僅的一塊肉,也許到時能扳倒了沈青雲,但怕是在我們銷毀鹽務證居之前,沈青雲也會拿到了什麽殺我們一刀。”


    左相又往火爐裏放了些紙錢:“我兒啊,你安心去吧。”他裝腔作勢的喊了一嗓子聲音又壓了下來:“殿下,難道您還沒有看出,兩端事發,陛下選擇對鹽務一事避重就輕,那就是願意配合我們除掉沈青雲,看那沈青雲是個極聰明的人,當時陛下的態度她心中有數,再查鹽務裏的賬目,隻是多此一舉。


    要怪隻能怪她這個人著實有些可怕,能在大殿之上砍赤拉一臂,又將西境勢力一力逐出,大平有她,那是大平在眾國之中會得安穩,所謂功烈震主,皇帝對她有讚賞之愛,還有懼怕之意,人心都是自私的,你的父皇也是如此。”


    太子一身華衣立直了身子,他將胸前一朵喪花,冷冷的扔進了麵前的火爐裏,白色的織花在火爐裏燃出一朵花火,然後焚化為燼。


    門外府衙溫大人的聲音傳來:“左相大人,一切都記錄完畢,不知能不能再讓小人驗一驗小公子的屍體。”


    左相突然迴頭看了溫大人一眼,他的目光混濁的可怕,發黃發濁的眼珠裏沒有焦距。


    溫大人一下子毛森骨立。


    左相並沒有迴答溫大人的請求,而是道:“溫大人,依你所見,此案會是何人所為。”


    溫大人迴了一下心神:“初步斷之,像是江湖裏奇異的手法。”


    左相的聲音很平靜,但是配上他那雙發黃發濁的眼睛,聽起來有些可怕:“不是像是江湖裏的手法,而就是江湖裏的手法,殺手遺留的東西,可都拿好了,切記迴去之後好好分析,查到誰也不要過於害怕,咱們背後始終有陛下撐腰。”


    那溫大人不由得看了一眼太子李戶:“左相大人說的是,小人一定公事公辦,替相府的人討迴公道。”


    溫大走後,左相憨純的看著太子道:“是你的東西,隻要守住了還是你的,至於那位江湖來客,讓他永遠都不要出現在麗城才是最好。”


    太子頗有自信道:“一個女子也妄想從本太子手裏奪東西,那豈非癡人說夢,那位江湖客,早已連夜出了麗城,在大平這種江湖人寸步難行地方,想來那人不會再來,畢竟父皇的銀衣暗衛也不是好惹的。“


    左相燒著紙錢點了點頭:“殿下我兒金瑤可好。”


    聽到金瑤二字,太子臉上露出幸福暖意:”好,瑤兒一切都好,如今她又重了身子,待產下皇孫時,我定會讓瑤兒坐上正妃之位。”


    左相不著痕跡的觀看著太子的麵色,他似乎覺得一切的賭押都是對的。


    上陽院。


    二虎在院子裏鋤著新生的雜草,籬籬一個分光化影又跳到了隔院靜王府裏,沈青雲躺在廊下的長凳上,她懷中靜放著那本江湖雜異錄。


    就那樣呆了很久之後,沈青雲像是想清楚了什麽,她目光裏含著深切從房間裏取出一樣東西。


    那是段複寫下來的文字:“枯井訴,我生九重天,淪入地獄淵。無人識龍子,半殘敬歸山。


    這是複寫於小冉皮肉上的字,也是刻於枯井中的一首詩,一首隱藏了驚天大秘密的詩。


    生於如九重天宮的皇子,淪落人間慘境,因身體殘破無人能識,可他仍舊想著有一日能迴到原位。


    沈青雲盯著紙上那個敬字,她的腦海裏浮現出五年前的一樁大案。


    五年之前,皇帝生有九子,皇後還不曾是現在的皇後,太子還不曾是現在的太子,敬王也不曾是現在的靜王。


    那時皇帝長皇子李言,聰慧明善,六歲賜敬字,封王,是嫡生長子,極得皇帝喜愛,曾經的太子之位於他是不言而喻。


    一夕事發,李言成年禮之日忽挾一眾江湖之人,暗襲皇宮,他逼著皇帝詔書天下,退位於自己。


    他親手持刀於皇帝頸間,眼見著皇帝含怒,怨詔將成,忽然姚貴妃與五皇子帶著侍衛出現,在他們頑強的反抗之下,終保得皇帝一命。


    李言被打入大獄,皇後入了冷宮,就連曾經最得寵的長公主,也奪取封號,貶入寺中。


    然而這並不是那晚最後的結局,在那一夜,李言與皇後同時畏罪自盡,而連夜貶入寺裏的長公主也消失不見。


    曾經風光無比的敬王府落幕,隨之而崛起的並不是救駕有功的姚貴妃與五皇子,而是與左相結了親的太子李戶。


    這件事帶不的遠不止這些,撿迴一條命的皇帝開始整頓大平律法,他不願再容納任何一個有著江湖身份的人,漸漸的民風所向也開始禁武習文。


    沈青雲將指尖在敬字上麵一劃而過,腦子裏閃過幾個顛覆性的問題;如果二皇子李言曾經被禁在那枯井裏生不如死的活著過,就證明他並沒有自盡於大獄之中,如果他曾經活著過,他是被誰囚禁並折磨著,這似乎看起來,跟本就不是一件單獨的逼宮退位的案子,從枯井訴裏能看出,李言的心裏是充滿了仇恨的,五年前這樁案子更大的可能性也許並不是如今論訴的那樣。


    沈青雲想起小冉生前轉達給自己的那句話:“如果哪天攪進了朝堂,就將這個將子查下去。”


    一味雜塵入腹,沈青雲合起了紙張


    她的眼睛裏含著恆久不滅的光。


    如此也好,撕開大平麗城裏最隱晦的秘密,剝開皇室裏不可見人的勾當,她倒想看看那光鮮的外表之下暗存多少汙垢。


    沈青雲立直著身體,側望了一下隔院的牆頭。在猶豫了一下後她對二虎道:“去,搬了梯子來,放這兒。”說著沈青雲向著籬籬常跳的那麵牆指了一下。


    二虎呆愣了一下,又一臉迷惑的樣子將梯子照沈青雲的話立在了牆上。


    二慮心道:“往日裏沈姑娘還時時叨擾籬籬小侍衛不能爬牆去隔院,今日是哪裏不對勁,自已也爬起來,莫不是真如籬籬小侍衛所說,這沈姑娘終於淪陷在靜王殿下的天顏之下。”


    二虎的轉思之間沈青雲站在牆頂盯著他看了起來。


    二虎心裏一陣發毛,卻聽沈青雲忽道:“二虎,最近一段時間你迴寺裏住吧。”


    二虎心裏更緊張起來,不待他發問,沈青雲接著道:“這麗城裏我覺得實在是無聊,你迴寺裏集些有趣,又不常說道的故事迴來說與我聽。”


    二虎心口的氣鬆了一下道:“說實話,二虎看著沈姑娘平日裏是個無拘無束的方外閑人,也不愛談閑話,這得上哪裏找到能讓沈姑娘覺得有趣的而又不常說道的故事。”


    沈青雲低垂著眼皮道:”所以這陣子讓你迴寺裏,你這寺中許多年,難道不曾留下什麽印像深刻之事。“


    二虎突然一反平日裏呆納的樣子,眼睛裏流動著神秘的色彩:“沈姑娘,我們那寺裏倒還真發生過一件響震麗城的大事,隻是那件事情被震壓下來,其中細節少有人知。”


    沈青雲眼睛裏爍光一閃:“什麽事情?”


    一道聲音小聲的從二虎口裏吞吐而出:“長公主在落玉庵消失一事。“


    沈青雲眼中爍光隱去,她的聲態平淡,卻又聽起不像是命令一般:“就聽這事,二虎你也莫要糊弄,本姑娘聽故事,既要有手有腳,又要有頭有尾。“


    說罷,沈青雲不再理會二虎,沿著圍牆向另一方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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