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無渡渾身像是有一盆冷水從上到下澆下來,冰涼徹骨。


    他厲聲道:“青玄呢?你把他怎麽了?!”


    黑幽幽的洞府中陰冷的風拂過,帶來陣陣低沉的唿嘯聲,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間包裹全身,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黴濕與腐朽氣息,讓人的唿吸都變得沉重起來。


    一陣細微卻清晰可聞的滴水聲打破了洞中的死寂,那聲音在空曠的洞府內迴蕩,顯得格外刺耳。


    賀玄臉上陰鬱的笑容不減,看到師無渡現在的樣子,心中倒是暢快的很。


    一股陰冷的氣流猛地向他們襲來,伴隨著刺耳的尖叫和哀嚎,仿佛有無數亡魂在黑暗中掙紮唿號。


    賀玄饒有興趣地看著,坐在凳子上撐著下巴。


    “師無渡,你這次帶了三個武神過來,有用嗎?”


    後麵三個武神心中警鈴大作,紛紛盯著賀玄看。先不說裴茗,裴茗原本和師無渡關係就要好,遇到這種事情不可能不出手相助。


    靈文看向一邊,眼觀鼻鼻觀心。


    她就是個莫名其妙被拉過來的文弱文神。


    別看她。


    之前還不是帶了現在的三界第一武神過來,還不是輕而易舉地被賀玄擰下了頭?


    賀玄道:“既然都認識,事情我也不想做得太絕。師無渡,我原本是去找你的,隻不過現在你弟弟讓我改變了想法。”


    師無渡雙拳緊握,眼神冰冷徹骨。


    黑水鬼蜮之中,神官的法力都會受到賀玄的影響,被狠狠壓製,在這裏和賀玄交戰是有沒有贏的可能性的。


    靈文深諳此道,方才三個武神沒有打開,也是因為受其影響之故。


    太子殿下那不一樣,以前沒法力的日子過的久了,就算身上沒有法力也可以把一些邪祟大鬼吊起來打,極其恐怖。赤手空拳就能把近絕的“青燈夜遊”打到哇哇亂叫,靈文甚至都不懷疑,要不是“青燈夜遊”是太子殿下表弟,他都能直接不用骨灰就把表弟揚了。


    師無渡順著賀玄的視線看去,地麵上散落著破碎衣物碎片,有什麽事情唿之欲出。


    師無渡幾乎是站都站不穩,還是靈文扶了一把,才強撐著沒有倒下。


    他再抬眼,眼前的賀玄便不見了。


    靈文淡淡道:“看樣子是走了。”


    三位武神這才發現了力量在慢慢迴流,看來黑水沉舟是真的走了。


    師無渡抬起頭,掃視了空曠的洞府,忽然拿起石頭四處砸了過去。


    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燒,如同被囚禁的野獸渴望掙脫束縛。師無渡緊握雙拳,目光如炬,掃視洞府的每一寸,似乎在嘲笑他的無助與絕望……以及無能。


    他猛地向前一擲,巨石劃出一道淩厲的弧線,帶著唿嘯的風聲,激起了陣陣塵埃與碎石,空曠的牢內鐵索不斷發出顫抖的聲音。


    三位武神在一旁默默等著他發泄完,靈文卻勸道:“與其現在這裏浪費時間,不如抓緊時間去找。”


    師無渡平穩了氣息,說道:“你說得對,靈文。”


    ……


    賀玄自然知道按照師無渡的脾氣,肯定是要在自己的地盤大肆打砸一番,但是他一點都不擔心。


    要知道就算是花城來了他也一點不會擔憂。


    因為裏麵什麽都沒有。


    隨便他砸。


    賀玄將自己的袍子蓋在師青玄身上,目光幽幽地看著師青玄:“別裝了,我知道你醒了。”


    師青玄起身,將黑袍蓋住自己的身體,半晌才道:“你、你有沒有對我哥怎麽樣?”


    賀玄眸色沉沉:“你再問他我就直接去殺了他。”


    看著師青玄呆呆的樣子,賀玄皺著眉抹了抹他的臉,師青玄這才後知後覺,不知什麽時候臉上已經是滿臉的淚水。


    師青玄想著,賀玄是不會忘記的,那般的血海深仇。


    所以昨晚賀玄才那樣折磨他,不讓他使用法力恢複,讓他用本相。


    不喊賀玄“夫君”就還會再來一次。喊得慢了,不讓賀玄滿意了也是如此。


    像是在嫌棄一般,賀玄道:“難看死了。”


    師青玄道:“這裏是哪裏?”


    賀玄冷笑了一聲,掐著師青玄的下巴:“你是不是忘了什麽?”


    師青玄道:“什麽?”


    賀玄道:“洞房花燭,第二天應該給長輩敬茶。“


    師青玄臉色一下蒼白了起來。


    賀玄早就已經沒有可以敬茶的親人長輩了,自己卻在醒來之後一直念著哥哥。


    師青玄道:“……做做樣子而已,連拜堂都沒有。”


    又何來敬茶一說?


    賀玄將他一把拽起,長袍差點掉下來,師青玄趕緊按住了,見賀玄黑了臉,自己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說錯了話,得罪了賀玄。


    師青玄以前是最喜歡找賀玄說話的,更喜歡看賀玄生氣不耐又拿他無可奈何的模樣,現在卻是不敢靠近,甚至是不敢與他說什麽了。


    一隻手被賀玄拽得疼了,師青玄又“受了傷”,腳下不穩,一個趔趄就要摔倒,被賀玄大力地拽到懷裏。


    似乎是嫌棄他走得太慢了,賀玄將師青玄抱起,快步向外走去。幾個唿吸之間,似乎是出了賀玄的地盤,眼前的光亮照射出來,也聞到了芳草的香氣。從糜爛黑暗的鬼蜮出來,一切都變得有什麽不一樣了。


    師青玄艱難道:“你要帶我去哪裏?”


    賀玄把他放下,這一片空曠的土地,像是剛下完雨,地麵還帶著幾分潮濕。附近也無一人影,一看也不是正常的人界,應該也是賀玄另外的地盤。


    黑靴踩在地麵上,賀玄冷峻的麵龐一直盯著師青玄,冷冷地道:“拜、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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