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一臉的不信。


    別說江澄了,其實魏無羨都不信。


    而且……


    江澄提著金淩繼續訓斥道:“你小叔叔呢?怎麽沒見他出來?”


    要說金淩要帶肯定要帶自己家裏的人出來,怎麽把魏無羨養大的這個端正斯文的大弟子帶出來了?


    金淩默不作聲。


    他巴不得不帶。


    他那個小叔叔一天到晚眼睛裏除了大舅舅之外就是課業,看到大舅舅就跟餓了半個月沒沾到葷腥的狗看到了骨頭一樣。他哪裏有這個膽子說這件事?


    他爹都不敢說,更別說寫信給舅舅了。


    大舅舅更是不可能,他看起來好像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金淩也試探過大舅舅對自己這個便宜小叔叔是什麽看法,大舅舅手中的竹笛輕敲,說道:“誌閑而少欲,心安而不懼,形勞而不倦,氣從以順,各從其欲,皆得所願。”


    好嘛,說了跟沒說沒什麽區別。


    金淩覺得應該是誇人的話,但是大舅舅有必要當個謎語人嗎?


    還是說大舅舅和含光君在一起久了,耳濡目染開始變得文縐縐了?


    算了,反正他這個小叔叔別靠近大舅舅就好了。


    魏無羨道:“好了甜甜,你先把孩子放下來……不要生氣,阿苑課業很好的,根本就不會被影響的,你就放一百個心,是吧阿苑?”


    溫苑看了金淩一眼,溫和道:“是。”


    誰都無法影響到他的心境。


    任何事、任何人都是。


    金淩嘟囔道:“誰啊?我都不認識他,怎麽一副長輩的樣子來管我?”


    江澄道:“你三十歲我都管你!”


    魏無羨見江澄美目微張,言辭犀利之中帶著幾分長輩的氣勢,一身紫衣倒是和虞夫人很像。


    金淩噤聲,縮成一團,溫苑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看著進來求助的眼神,溫苑隻搖了搖頭,示意無事。


    雲夢未婚男子都知道,甜甜姑娘極少出來,一旦出來就有不少雲夢的男子搭話,一開始江甜甜還會出於禮貌迴上兩句,後來就連理都不理了。


    尤其是死纏爛打的。


    他們其實也沒什麽惡意,也不是糾纏。


    就是想被江甜甜打上一頓。


    有時候甜甜姑娘不理他們,也是一種特有的味道。


    讓人難以自拔。


    不過有時候要跟甜甜姑娘打招唿也是需要一定的勇氣的,所以……


    金淩原本看到師青玄就跑就是因為舅舅最近來夷陵了,生怕自己和溫苑一起出來被看到。師青玄又是師無渡的弟弟,所以金淩一點都沒有猶豫就跑了。


    誰知道還是被他們同行的逮住了。


    舅舅會不會知道……


    這個提著他的人,好像……好像和舅舅很熟的樣子。


    說話的口吻好像和舅舅也有點像。


    金淩想不出來就不想了。


    他從來不是內耗的人。


    溫苑假裝咳嗽了兩聲,小聲在金淩耳邊道:“先不管是誰,你先服個軟。總的來說都是你的長輩,這樣確實不妥。”


    金淩心道:和舅舅認識那確實也是自己的長輩,也有可能是自己不認識,但是舅舅認識。


    溫苑說得在理。


    於是金淩道:“小叔叔成天掉書眼裏了,不是我不帶他!根本喊不動他的。”


    江澄聽說過有人掉錢眼裏了,就沒聽說過掉書眼裏這麽勵誌的說法,他也求學過,見過讀書用功的,沒見過讀書讀得不要命的。


    下意識就覺得這大外甥為了騙他編了這麽離譜的理由。


    魏無羨和江澄從小一起長大,自然看得出江澄的想法意思,說道:“這還真沒有騙你,是真的。”


    江澄道:“……沒聽說過,怎麽他在蘭陵的時候不好好學,怎麽到夷陵就長進了?”


    江澄也是聽過莫玄羽大名的,在蘭陵金氏是出了名的草包。明明也是上一代宗主的兒子,卻連姓都是隨其母。天賦又差,在蘭陵幾乎是廢到了極點。金子軒看不下去才應了莫玄羽的請求送來夷陵的,恐怕也廢了不少功夫。


    現在告訴他莫玄羽勤奮好學,換成誰都不信。


    魏無羨臉大無比道:“那是,也不看看是哪裏?我的魅力多大啊?”


    江澄白了魏無羨一眼。


    魏無羨道:“金孔雀他能和你師兄我比嗎?”


    這踩一捧一。


    江澄把金淩放了下來,提久了也手酸。


    江澄正色道:“我知道你很厲害,但是你也不能這麽說,怎麽說金子軒也是姐夫,阿淩他親爹。你長得俊又有錢還有權,可是金子軒也不差啊,至少很努力。”


    這話說得一點都沒有說服力,這麽多年滄海桑田過去,時過境遷。隻要是人就都會變,誰會想到當年那個打山雞還逃課門門第一的少年如今成絕?


    江澄也沒想過自己會有一日能重建蓮花塢,站得更高更遠。也沒想過阿姐嫁給金子軒之後琴瑟和鳴。師青玄也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第二次飛升成功,哥哥也還在。


    溫苑也沒想過自己從前在窮奇道被視為溫氏餘孽,現在百家無一人敢置喙他的身份。


    人都是會變的。


    這樣看下來莫玄羽的變化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便也釋然。


    隻有賀玄,一直能吃。


    他一直都很低調,隻有飯知道他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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