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淩沉默了一瞬間。


    就這麽一瞬間的停頓,他好像腦海裏又聽到了什麽聲音。


    那是大舅舅的聲音。


    金淩覺得這聲音好像在他小小的腦子裏炸開了,哆哆嗦嗦地抓著柱子,生怕被人發現了。好像有什麽從沒接觸過的知識湧入腦子,把原來的知識洗的幹幹淨淨。


    他腦子裏全是水聲,應該是他腦子裏多出的水,又像是……


    清冷仙君和無上邪尊打起來了。


    讓金淩覺得頭皮發麻。


    更讓金淩覺得炸裂的是……


    他大舅舅居然不是賣力的那個……


    是、是那個清冷如仙的含光君……


    小金淩覺得自己好像快長腦子了。


    他們……


    怎麽就打起來了?


    難怪溫苑要攔著他又不肯說緣由!!!


    原來他早就知道了!!?


    ……


    金淩輕手輕腳地迴了屋子,一晚上沒睡著。


    睜著大眼睛根本不敢動,蒙上被子思考人生哲理,第二日溫苑照常來喊金淩去上課,見他“醒得”比自己早,也有些吃驚。


    看著金淩眼下的青黑,溫苑道:“怎麽了?”


    金淩道:“沒沒沒……沒什麽……”


    溫苑道:“好了,快上課了。”


    二人收拾好了去了課堂,卻見門生都在,師無渡卻少見的遲來了。


    還不等溫苑問,門生就和溫苑解釋道:“主理原本在的,後來好像是百家幾位宗門宗主又來了。”


    金淩皺眉道:“難道又是來找麻煩的?”


    門生道:“那倒不是,說是他們推選了‘仙督’之位,特意恭喜宗主的。”


    溫苑道:“他們可是來者不善?”


    門生道:“沒有,他們反倒十分誠懇。”


    這倒是奇了。


    門生歎道:“恐怕今日主理是不會來授課了……”


    麵上顯然是十分之難過, 錯過了半天課要錯過多少啊!!


    金淩雖然見怪不怪,但是也是第一次見沒課上還難過成這樣的學生,實在是吾輩楷模。


    另一門生道:“別是百家惹了什麽事才把主意打到宗主頭上的。”


    另一人讚同道:“他們先前為了搶這個位置不說刀劍相見,隻能說是頭破血流,現在把這個位置讓出來了,實在奇怪,畢竟狗改不了……”


    後麵的話他好像是想到了什麽就沒有繼續說下去。


    溫苑顯然也非常了解百家的嘴臉,隻拉著金淩迴了寢屋。


    金淩問道:“溫苑,你拉我做什麽?”


    溫苑道:“你是羨哥哥的外甥,在那裏不合適,若是被哪個宗門的看到了,到時候看在幾家的麵上,恐怕……”


    要拿他做幌子。


    金淩這些日子也懂了許多,便跟著溫苑迴了院子。


    ……


    百家依舊在議事廳等了一個時辰才等到師無渡,快等不下去了也沒看到魏無羨出現,有幾人忍不住張望了起來。


    師無渡直接在主位坐下,對身邊侍奉的門生道:“還早,不必去叫你們宗主起來。”


    門生道“是”,便退下了。


    師無渡拿起剛才退下前門生煮好的茶,放在唇邊吹了吹,譏諷的眼神上下看了看明顯比上次多的人,說道:“有事快說,沒事就滾。”


    他這麽說話,那幾位宗主想到今日自己的來意,忍了又忍,說道:“敢問主理,我們千裏迢迢來了夷陵,宗主為何不在?”


    師無渡皺了皺眉:“你們沒事?沒事的話——”


    和上次一樣丟出去。


    這些宗主也知道師無渡這句話的意思,被師無渡丟出去沒麵子的仙門宗主又不止一個,反正倒黴也是他們一起倒黴,丟臉也是一起丟臉。


    何宗主道:“主理,此次我們前來是為了恭喜魏宗主……”


    師無渡道:“恭喜什麽?”


    陳宗主道:“自然是恭喜魏宗主得了仙督之位。”


    換做其他人聽到這句話肯定是欣喜萬分,這可是他們擠破腦袋都想要的位置,連宗門都能跟著提升一個等級,可師無渡卻依舊是臉色淡淡,寵辱不驚。


    師無渡道:“他什麽時候去選了?”


    林宗主道:“這乃是百家所選,乃是眾望所歸的事情。”


    師無渡將茶喝完,輕輕地放在桌上,嘴角揚起一個笑容:“是嗎?我怎麽不知道是好事情?”


    眾人靜默了一瞬,又勉強掛上笑容。


    師無渡手指在桌上輕點了幾下,說道:“你們是想求助夷陵,又不想付出相應的報酬,才想了這個辦法對吧?”


    林宗主勉強道:“主理在說什麽?我們聽不懂。”


    師無渡道:“哦?聽不懂?”


    他走下主位,目光灼灼,像是一把利刃,緊緊盯著幾人,百家宗主汗流浹背,幾乎要頂不住師無渡的威壓。


    師無渡道:“既然是你們百家所選,那麽是與不是還不是你們這些人說了算?隻要那些邪祟一處理完,你們便光明正大地隨便找個理由再收迴這個名號。”


    他繼續道:“好算計,我們宗主得到一個不知道最後不知道有沒有的虛名,還得勞心勞力處理你們的事,最後弟子門生死傷無數……算盤打得真好。”


    何宗主臉色一白,甩袖道:“主理何必用這樣的話來刺我們!?”


    師無渡道:“我一向好說話。”


    他這句話一出,幾位宗主幾乎是驚恐地看著師無渡。


    師無渡道:“很簡單,就算是仙督也隻能給百家一個折扣,每次夜獵除祟,都要按照人員、物品、時間、難度收費。若有弟子為此犧牲,在誰的地盤出事,那便要哪家承擔該弟子的喪葬、親人日後的撫養費用……”


    “不止如此,還要給夷陵相應的補償,畢竟夷陵教的弟子也是耗費了不少心血的……”


    “合情合理。”


    師無渡的話剛說完,幾位宗主幾乎要跳了起來。


    就算是這樣還要給夷陵報酬,還隻是打折!?


    這主理當真是把每一筆賬都算得清清楚楚的!!


    可如今,這麽多宗門,好像也隻有夷陵弟子能對付那些鬼怪邪祟……


    他們陷入兩難。


    林宗主冷笑一聲:“沒想到夷陵滿身銅臭味,一點仙門情誼都不顧忌!!!”


    師無渡淡淡道:“哦?前幾日你們到夷陵索要賠償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


    幾位宗主幾乎要把牙齒咬碎。


    師無渡道:“自然,我提出折扣已經是讓步了,諸位都可以出去打聽打聽,我們夷陵的弟子在仙門的價值幾何?自有識相的上門,若你們沒有這個意思,那麽就等著排隊吧。”


    夷陵弟子的排單早就排到了下半年去了。


    何宗主冷聲道:“我們走!”


    他篤定地往外走,本以為師無渡會再讓步,想買賣時轉頭就走的商家和顧客一樣,說“算了”後在後麵攔他們。


    誰知師無渡說了句:“好走不送。”


    他真的不留,幾位宗主進退兩難,有一宗主想到了什麽,說道:“不,我們要等魏宗主出來!和魏宗主……”


    師無渡扇子一開,磅礴的法力襲來,幾人差點站不住。


    師無渡道:“想找他?先過我這關。”


    林宗主冷笑道:“主理難不成還當著魏宗主的麵,在夷陵一手遮天不成?”


    師無渡毫不心虛,點頭道:“自然,他也聽我的。”


    何宗主喝道:“主理這話,是不把魏宗主放在眼裏了?!”


    師無渡道:“來人,丟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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