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自己十七歲就死了,魏無羨也忍不住為自己抹一把辛酸淚。


    這麽想著,化悲憤為恨意,魏無羨開始向山頂爬去,他沒了金丹,自然也修不成鬼丹,一路異常艱險,山下隻有幾隻鬼在冒頭,他們看魏無羨這般堅持,也忍不住道:“唉,下來吧,這麽多年了我就沒見過有誰爬出去過。”


    “在亂葬崗生活不好嗎?非要出去幹什麽?”


    魏無羨並不在意,反而到一路休息了片刻問道:“唉,我也沒辦法,外麵還有等著我的人呢。”


    那鬼陰惻惻道:“算了,那你就爬吧,我們也不說什麽了,你要是爬出去了別忘了到時候給我們燒點人間的美食。這麽多年都在吃腐肉,怪惦記的。”


    魏無羨倒是有些好奇:“為什麽出不去?剛才那位賀兄很快就出去了。”


    那鬼道:“那能一樣嗎?人家可是絕境鬼王!絕境鬼王你知道什麽意思嗎?”


    魏無羨誠懇道:“不知道。”


    那鬼一噎:“天底下這麽多鬼,為’絕’境從銅爐山殺出來的也就隻有三個!”


    魏無羨又問:“銅爐山是什麽山?”


    鬼:……


    魏無羨道:“等我出去了,要是出息了就迴來撈你們!可等著我!”


    另一鬼道:“好好,你最好也成個什麽鬼王,我們就跟你混了!”


    他看出這少年死得早,可通身的韌勁和處事不驚倒是讓他有些敬佩,竟真在心裏覺得這個少年日後非池中之物。


    魏無羨:“那你們等我啊,我會迴來的!”


    爬了好幾日,那幾隻鬼一直在給魏無羨送東西,他過不去心裏那關,不肯吃腐肉,幾隻鬼商議了一番,把亂葬崗的竹子砍了下來。


    那竹子堅韌無比,那幾隻鬼合力了好幾日,才用他們收藏的最硬的腿骨磨了下來,想著魏無羨不肯吃,用來磨牙也不錯的。


    魏無羨先謝過他們的好意,後又“咦”了一聲。


    那竹子在亂葬崗幾百年未枯萎,經過不少大小鬼血肉的灌溉,更是頂下了無盡的怨氣,不是凡物,魏無羨想著,反正自己也不需要進食,幹脆就做成趁手的東西。想了許久,這筒體漆黑的竹子也隻能做成笛子了。


    陶冶情操是不錯,用來打人也是真疼。


    說著便幹,幾日後一隻烏漆漆的笛子就出現在自己手中,想著好像是還查了點什麽,他將自己的骨灰拿過,合在了玉飾之中,拿了之前就拿出來的香囊繩子,掛上去做成掛飾,很是風雅。


    魏無羨頗為滿意,便試了試。


    亂葬崗陰氣驟起,一團黑乎乎的怨氣包圍了他,可那笛子見生的很,似乎隻認魏無羨,將那些怨氣趕了出去!


    幾個鬼看得目瞪口呆,魏無羨舉一反三,竟借鬼笛將怨氣聚在自己腳下,騰升飛出。


    “我靠!他還真不簡單!”


    “以後我就跟你混了,兄弟!你叫什麽名字啊!”


    魏無羨還沒迴答,操作還不算穩,很快便飛出了亂葬崗。他爬了半個月都沒爬出去,沒想到現在這麽輕鬆就出去了。


    魏無羨稍稍滿意,對鬼笛道:“你是不是對我有好感,所以認我為主的?”


    忽然想到這鬼笛又不是小姑娘,他調戲小姑娘慣了,一時間沒控製住,這才收了嘴。


    鬼笛也沒在意,隻是推著魏無羨前行,到了一處魏無羨異常熟悉的地方。


    岐山玄武洞。


    那時他便和藍湛一起和這死王八鬥過幾日,那時他摸到了那樣東西。這肯定是好東西,隻是可惜當時沒帶出去。


    確實是好東西,變成鬼的魏無羨更覺得這東西對自己有大用。


    翻了石門,魏無羨邁步進去,隻是裏麵味道不是很好聞,那大王八也沒人處理,在裏麵都爛掉了,發出難聞的氣味,魏無羨第一次當鬼不久,還不算適應,他想著,還好變成鬼了,不然聞這味道找東西不得被臭死?


    魏無羨忽然耳中長長“嗡”地一聲,似乎有什麽聲音要在此中炸開!


    “天地為爐,眾生為銅!”


    “水深火熱,萬劫其中!”


    “天地為爐,眾生為銅!”


    “水深火熱,萬劫其中!”


    ……


    江澄覺察有人走近了,微微側首。


    江澄道:“藍二公子。”


    藍忘機頷首道:“江宗主。”


    說實在的,兩個人倒是第一次這麽和諧地說話。


    藍忘機淺色的眼眸掃了掃江澄腰間的另一把劍,又轉迴了目光。


    半晌,藍忘機平視著前方,道:“魏嬰還沒出現?”


    江澄看了他一眼,似是奇怪他為什麽忽然問起自家師兄,答道:“沒有。”


    他看了看腰間的隨便,道:“我這邊的人還沒找到他的消息,不過他迴來了一定會找我,出現了我就把劍還給他。”


    他隻彈奏了短短一段,右手便撤離了琴身上方,凝神望著仍在顫動的琴弦。


    忽然,琴弦一震,自發彈出了一個音。


    江澄問道:“《問靈》?”


    好似真有人在與他說話一般,迴複他的琴音,可藍忘機不知為何,手指竟也顫抖了起來。他有些不敢置信,又彈了一句。琴弦再應,還是剛才那鏗鏗的兩個音。


    江澄知道奏問者是藍忘機,在他壓製之下,所召而來的靈自然無法說謊,隻能如實迴答。


    他穩不住問道:“這靈說了什麽?”


    藍忘機的手握緊了琴身,他也知曉他這般,靈者無法說謊,可他不敢相信。


    江澄握緊了拳頭,急切道:“你說啊,他到底說了什麽!?”


    藍忘機閉了閉眼:“魏嬰被溫晁扔下了夷陵亂葬崗,已經……”


    最後兩個字似乎是死死咬著牙根說出來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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