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楚點了點頭,“這個人合適!公瑾,待會兒你去與他談談話,交代一些事情!”“是!”周瑜抱拳應諾。


    陳楚站了起來,走到沙盤前,目光盯著秣陵的位置道:“我現在擔心的是秣陵的問題?”


    ……


    這天秣陵的夜色非常濃重,從江上升起的霧氣令原本就濃重的夜色更加朦朧了。神亭嶺上秦軍軍營的燈火在夜色沉沉中若隱若現,沒有一點聲音,周圍不時響起夜梟的鳴叫聲,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一個身著黑色鬥篷的家夥帶著兩名隨從神神秘秘地來到軍營前,通報過後便進去了。


    黑鬥篷在孫策的軍營中呆著將近一個時辰才離開。他離開後不久,一隻信鴿從軍營中飛起,飛入茫茫夜色之中。


    黑鬥篷在淩晨前迴到秣陵的一座極為恢弘的府院中。這座府院占地麵積極廣,有六進院落,院中亭台樓閣錯落有致美不勝收,又現出一份尋常人家說沒有的大家風範;大門口匾額上龍飛鳳舞地寫著三個大字‘申公府’,原來這裏就是江南第一大世家申公家的府院,那麽那個黑鬥篷究竟是申公家的什麽人呢?


    黑鬥篷鬼鬼祟祟地從後門溜進申公府中。一進入後院,把門的小廝便恭恭敬敬地行禮道:“老爺!”老爺?想不到這個黑鬥篷竟然就是申公甫,申公家的當代家主。


    申公甫摘下兜帽,問道:“人都在嗎?”


    小廝迴稟道:“都在呢。等了一夜,都沒有離開!”


    申公甫點了點頭,解下鬥篷,徑直朝內廳而去。


    當申公甫來到內廳中時,五六個衣冠楚楚麵容憔悴的人正在焦急地等候著。


    眾人見申公甫進來,登時精神一振,其中一個相貌不俗、下頜帶著長髯美須的中年人迫不及待地問道:“我等擔心死了!孫策怎麽說?”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江南大族嚴家的當代家主嚴峻,這嚴峻不僅是嚴家的當代家主,還是天下聞名的大儒,著有不少論述前人經典的著作。聽到嚴峻發問,其他人都聚精會神地看著,眼神中頗有些希冀之色。這些人都是江南有名的世家家主和大儒,其中的程德樞更是聲名顯赫。


    申公甫卻一臉輕鬆地笑道:“告訴諸位一個好消息,孫策終於應允了!”


    眾人登時雙眼一亮,興奮的氣氛登時彌漫開。


    “孫策真的同意了?”程德樞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在他的想法中,孫策做為皇帝寵愛的弓妃的親哥哥,參與謀反實在是一件愚蠢的事情,不過他也不能否認,孫策似乎很有的理由。


    申公甫當然知道程德樞的憂心,拍著胸脯道:“德樞兄不必擔心!我敢保證孫策絕對沒有異心!”說著申公甫從袖中取出一份文書,攤開來展示給眾人看,有些得色地道:“你們看,這份起事文告下可有他孫策的親筆簽名,這可是做不了假的!”


    眾人連忙湊上前,仔細地看了看,其中一人極為驚喜地道:“沒錯!這是孫策的親筆手跡!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申公甫一臉正義地道:“我們五天之後便昭告天下,‘舉義旗,反暴秦!’,相信天下百姓早已不堪暴秦的統治,定人一唿百應,天下響應!”


    眾人不禁激動地低聲喊道:“舉義旗,反暴秦!”一個個就像是嗑了搖頭丸似的。


    眾人又湊到義旗商議事宜的一些細節問題,諸如,誰負責糧草,隨負責犒賞三軍等等。這裏須要說明一點,由於這些世家在江南的勢力根深蒂固,因此江南的地方軍的許多軍官都是他們的人,比如這秣陵一萬城防軍的統軍就是申公家的長公子申公乾。


    眾人商議了一個時辰,終於散了,各自懷著興奮的情緒迴到自己的家中,隨即便迫不及待地衝親信下了一通命令。


    程德樞長長舒了口氣,在大廳中坐下來喝起茶來。


    “父親!~”一個二八年華、氣質極為溫柔的宮裝少女在兩名婢女的陪同下款款走了進來。


    程德樞抬起頭來,一臉慈愛地喚道:“采磯~!”原來進來的是程德樞的掌上明珠,程采磯,是天下有名的才女,與洛陽的蔡琰就如同天空中兩顆最為璀璨的明星交相輝映,這程采磯氣質極為溫柔,真就如同水一般,柔得讓人心疼。


    程采磯來到父親麵前,盈盈行了一禮。程德樞扶起女兒,看著寶貝女兒不禁流露出老懷大慰的神情。


    程采磯稟退婢女,憂心忡忡地問道:“父親,您是不是在與申公伯伯謀劃什麽事情?”


    程德樞愣了一愣,皺眉問道:“采磯,你是不是聽到什麽事情?”


    程采磯看到父親這樣一個模樣,登時肯定了心中的猜測,濃濃的擔憂之色浮上了柔美的臉頰,“父親,大秦一統天下,民心所向!我不明白父親如此睿智之人為何要做此種愚蠢的事情?”


    如果換一個人說這樣的話,程德樞定然厲聲斥責,然而說這番話的卻是他最心疼的女兒,同時他對於女兒的智慧也是非常看重的。程德樞思忖著問道:“采磯,你何出此言?”


    程采磯不禁歎了口氣,朝父親舉了一躬,“父親,請恕女兒放肆!~”


    程德樞和聲道:“采磯不須對我這個父親有什麽顧慮!”


    程采磯道:“父親,我明白你們為何要急著,無非是因為皇帝的一係列政策出動了你們最核心的利益!不過父親,其實這些政策對於我們來說是暴政,然而對於絕大多數的百姓來說卻是德政!您難道認為,會有多少人來響應我們的反旗嗎?~~”


    程德樞愣了一愣,有些茫然地喃喃道:“這,不會吧!”


    程采磯歎了口氣,“父親和諸位叔伯身在局中,因此當局者迷!別的不說,就說當今皇帝橫掃宇內之前,天下諸侯如袁紹者,比其實力要強,同時又得世家大族的全力支持,然而最終卻敗得無比淒慘!而如今,父親和諸位叔伯的實力隻怕根本無法同那時的袁紹相提並論吧!”


    程德樞不禁一震,麵色唰的一下煞白了。有些驚慌地問女兒道:“采磯,你,你認為我們應該怎麽辦?”此刻的程德樞已經完全沒有了剛才的意氣風發,變得有些手足無措了。


    程采磯微微皺了皺秀眉,眸光睿智地道:“為今之計隻有,大家一起向皇帝陛下負荊請罪,或者還能得到寬大的處理!”


    程德樞愣了一愣,麵露猶豫之色。程采磯見父親猶豫難決,知道父親正在做思想鬥爭,不欲打擾,便告退了。


    程采磯離開大廳,看了一眼天空中有些刺眼的太陽,不禁又歎了口氣,帶著兩名婢女迴自己的閨房去了。


    程德樞思忖了好一會兒,麵露決然狠色,喃喃道:“‘無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隨即叫來親信程江旺,仔仔細細地豐富了一番,又將一封親筆手書交給他。隨後程江旺便騎著快馬疾馳而出。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秣陵各大族正在加緊準備著,兵甲糧秣正加緊向秣陵城外的一個秘密基地匯聚,從各地招募的地痞無賴也在陸陸續續地向那裏匯集,原本應該非常隱秘的場所就如同集市一般熱鬧。


    這天,陳楚突然收到了張遼發迴來的飛鴿傳書,內容讓陳楚不大不小地吃了一驚。陳楚不禁笑道:“想不到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看來,這些世家大族還真是地地道道地烏合之眾!”


    “陛下,諸葛大人、周大人來了!”一名鐵衛突然進來稟報道。


    “來的正好!”陳楚笑道。話音剛落,諸葛亮、周瑜兩人便聯袂而入。


    “陛下!”兩人一起抱拳道。


    “不必多禮!你們看看這個!”說著,陳楚將手中的飛鴿傳書遞了出去。


    周瑜雙手接過,細看了一遍,嗬嗬一笑,“這可真是有趣,不過這人還算聰明!”說著將傳書遞給一旁的諸葛亮。諸葛亮看過後也不禁笑道:“公瑾所言極是!陛下,看來我們的計劃應該變一變了!”


    陳楚點了點頭,笑道:“我這兩位大舅子知道怎麽做!”


    諸葛亮、周瑜不禁相視一笑。


    “對了,你們倆這個時候跑起來,是不是有別的什麽事?”陳楚問道。


    周瑜笑道:“也沒有別的什麽事,就是前兩天陛下交待的有關擴建海軍的事情,計劃我已經擬好了!~”周瑜從懷中取出一封沉甸甸的奏章,雙手呈了上去。


    陳楚打開奏章,粗略地看了看,將奏章放到手邊,微笑道:“公瑾辛苦了!”周瑜連忙有些惶恐地抱拳道:“陛下言重了!此乃瑜分內之事!”雖然口上如此說,不過心中卻不禁有知己之感。


    陳楚看了一眼手邊的奏章,道:“我會仔細閱覽公瑾的奏章!”隨即目光落到諸葛亮的身上。


    諸葛亮抱拳道:“陛下,多日以來那些腐儒的喧囂之聲已經被基本壓下去了!”


    陳楚哈哈一笑,“看來法家的這幫士子不僅對於治國之道有一套,而且雄辯之才也不輸於人啊!”


    諸葛亮、周瑜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諸葛亮道:“陛下,其實這些日子與那些腐儒市井辯論的並不隻有法家士子,還有道家、陰陽家等,其中特別值得注意的是儒家!”


    陳楚不禁愣了一愣,有些詫異地笑問道:“什麽?我沒聽錯吧?你說,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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