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懿牽著吳瑤的手到大堂中坐下,展顏笑道:“現在好了!益州的蠻軍已經被我們打退了!不會再出現之前的那種情況了!”


    吳瑤微笑道:“我已經猜到了。大哥,主公他們都已經迴來了嗎?”


    吳懿一愣,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小妹,情況和你想的有些不一樣。”隨即便將自己投靠秦軍,接著隨秦軍攻入益州城的事簡要說了一遍。


    “小妹,事情就是這樣的。”


    好一會兒,吳瑤迴過神來,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大哥,你是說大秦的皇帝陳楚現在就在益州?!”


    吳懿點了點頭,隨即正色道:“小妹,不可直唿陛下姓名,應該稱唿陛下!”


    吳瑤皺眉道:“大哥,你如此做豈不是背主求榮!我們吳家世代受大漢天恩,先祖們也都為大漢鞠躬盡瘁,大哥你怎能背漢投秦!”


    吳瑤的一番話戳到了吳懿的痛處,吳懿當即厲喝道:“住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何況大秦橫掃天下,顯然已得天意!我順時勢投奔大秦,何錯之有?”


    吳瑤搖頭道:“大哥難道不知道‘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事二夫’的道理嗎?”


    吳懿愣在當場,無言以對。


    相對沉默了好半晌,吳懿沉聲道:“今晚陛下要來,我希望小妹你不要亂說話!你就算不為自己和我這個大哥考慮,也要為整個吳家考慮。”語罷,徑直走出了大堂。


    吳瑤看著吳懿的背影歎了口氣,輕聲道:“大哥,我們吳家怎可因為生存而使名聲掃地呢!”


    當天入夜後不久,陳楚在典韋及百餘名鐵衛的護擁下來到吳府,吳懿率領數十名家丁、婢女在大門口迎接。


    “末將恭迎陛下!”吳懿首先叩拜道,數十名家丁婢女隨即叩拜高唿萬歲,個個神情都非常激動的樣子。


    陳楚跳下戰馬來到吳懿麵前,扶起吳懿,微笑道:“吳將軍不必多禮!”吳懿連忙抱拳道:“陛下光臨寒舍,是末將天大的榮耀!”


    陳楚嗬嗬笑道:“我隻是來看一看,吳將軍不必拘緊!”“是!”吳懿抱拳應諾。


    陳楚在吳懿的引領下步入大堂。吳懿恭請陳楚上坐。


    陳楚在上位上坐下,對吳懿笑道:“吳將軍不必拘禮,隨便一點吧!這又不是正式場合!”


    吳懿恭恭敬敬地應諾一聲,在右首處坐下,此刻典韋已經在左首處落坐了。


    典韋扭頭四下看了一眼,問吳懿道:“你不是有個妹子嗎?人呢?”之前典韋聽賈詡說起吳懿的妹子吳瑤,便一直很想看一看賈詡口中的國色天香究竟是什麽模樣。


    吳懿、陳楚俱都一愣,陳楚沒想到典韋竟然很突然地提出這樣一個問題。


    吳懿連忙迴答道:“小妹生性頑劣,所以我在陛下到來之前便讓她暫時出府了。”其實吳瑤現在就在府中,不過吳懿可不敢讓陳楚同吳瑤見麵,他奔來是很想讓陳楚同吳瑤見一見的,然而自從白天聽了吳瑤的那番話後,便打消了這個心思,開玩笑,如果讓吳瑤在陳楚麵前將那番話再說一遍,他吳懿隻怕就此完蛋。


    陳楚笑道:“生性頑劣可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吳將軍太過謹慎了!”吳懿維維應諾,在心中抹了一把汗。


    吳懿朝陳楚抱拳道:“陛下,可否喚上歌舞?”


    陳楚本無此意,不過不想拂了吳懿的好意,於是點了點頭。


    吳懿當即拍了拍手,隨即數名體態婀娜麵容嬌好的舞娘如蝴蝶般飛入堂中,翩翩起舞起來。


    陳楚一邊欣賞歌舞,一邊淺飲細琢;典韋則隻顧著麵前的那頭烤全豬;吳懿心不在焉地看著舞蹈,眼光卻不時地瞟向陳楚。


    突然,一個身著男子勁裝的絕色美女出現在大堂之中,隨著那幾名舞娘一起起舞,不同於那些舞娘,這名絕色美女的舞姿在曼妙中透出一股剛毅,美眸不時地瞟向陳楚,帶著一種莫名的味道。


    陳楚扭頭看向吳懿,正要說話時,卻看見吳懿一臉震驚的神情。“吳將軍!”陳楚喚道。


    吳懿一震,迴過神來,連忙朝陳楚抱拳道:“陛下。”


    陳楚看了一眼場中那位絕色美女,問道:“吳將軍,若我沒猜錯的話,這個女子就是令妹吧?”


    吳懿抱拳道:“迴稟陛下,正是末將的小妹。”心中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自己這位妹妹的葫蘆裏究竟在賣什麽藥。


    陳楚沒再說什麽了,仔細地欣賞起歌舞來。隻見場中舞蹈的風格突然變了,吳瑤的身上散發出一股濃烈的悲憤氣息,幾名女子跪在地上做相送狀。看到這裏,陳楚不由得想到‘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流露出詫異之色。這時,一個身著龍袍的戲子在幾人的簇擁下進來,一副頤指氣使的模樣,吳瑤突然流露出決然之色,猛地一躍而起,以手刀直朝那穿龍袍的戲子刺去。陳楚眉頭一皺,四個字閃過腦際,‘荊軻刺秦’!


    陳楚霍然而起,沉聲喝道:“吳懿,你是何用意?”像是應和陳楚的喝聲,周圍十幾名鐵衛猛地踏前一步,橫刀出鞘,典韋甩掉那頭烤全豬,一腳踢翻案幾,惡狠狠地瞪視著堂中眾人,大堂中登時彌漫著一股森寒的殺氣。一眾舞娘和戲子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愣在當場不知該如何是好。


    吳懿在看到那個穿龍袍的戲子進來時,就已經手腳發冷了,此刻見到陳楚發怒,心中更驚,連忙跪伏在地不知該說什麽好。


    “不要為難我大哥,他是全心全意投效你的!這一出戲全是我一手安排的!”吳瑤款款走上前來淡然道。


    陳楚看了一眼麵無懼色的吳瑤,又看了一眼滿臉懼色的吳懿,不由得一陣感慨。一揮手,示意鐵衛退下。


    陳楚問吳瑤道:“吳小姐安排這一出戲是何用意?”眼中閃過一絲森寒殺意。


    “知道我這一出戲的含義嗎?”吳瑤不答反問道。


    陳楚冷笑道:“‘荊軻刺秦’,吳小姐難道也想效仿荊軻?”


    吳瑤麵露向往之色,“‘荊軻刺秦’驚天動地,真可謂曠古絕今的英雄壯舉!吳瑤隻是一手無搏雞之力的女子,雖然有心效仿荊軻,然而卻有心無力!”美眸毫無所懼地注視著陳楚。


    “小妹,不可胡說八道!”吳懿厲聲嗬斥,隨即在在陳楚麵前跪下祈求道:“陛下,小妹不懂事,還請陛下饒小妹一命!”


    陳楚看了一眼吳懿。注視著吳瑤,吳瑤傲然麵對,一副江姐的模樣。陳楚突然笑了,身上的森寒殺氣登時消失無蹤,吳懿、吳瑤都不由得愣了一愣。


    陳楚哈哈大笑,吳瑤和吳懿都不由得愣在當場。


    陳楚問吳瑤道:“我小姐,‘荊軻刺秦’固然是千古壯舉,不過你有想過荊軻成功後將會出現怎樣的情形嗎?”


    吳瑤當即道:“荊軻刺秦若成功,天下百姓都將擺脫暴秦的奴役!”


    陳楚笑著搖了搖頭,正色道:“荊軻若成功,那麽秦國必然大亂,各個被覆滅的王國必然死灰複燃,天下將重歸於戰國那混戰不休的歲月,吳小姐難道認為百姓在這樣的環境中會安樂嗎?”頓了頓,陳楚繼續道:“當年的秦朝錯不在一統天下,而是在一統之後不體恤百姓,反而一味地增加百姓的負擔,使天下百姓苦不堪言!”隨即陳楚看著神情有些彷徨的吳瑤,笑問道:“吳小姐,你想效仿‘荊軻刺秦’究竟是為了天下百姓,還是為了自己的名聲呢?”


    吳瑤渾身一震,神情更加茫然了。隨即神情一凝,一臉堅毅地對陳楚道:“聖人說三綱五常,我身為大漢子民死為大漢之魂!”吳瑤所得慷慨激昂,倒是讓人不禁肅然起勁。


    “狗屁的三綱五常,孔孟可從沒說過這些,這一套是董仲舒皆假托孔子之名弄出來的。孔子隻是說,當國君的應當像當國君的樣子,做父親的應當像做父親的樣子,做丈夫的應當像做丈夫的樣子,孟子則說:‘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這些跟董仲舒的三綱五常完全是兩碼事,孔孟所強調的道德是相互的,舉個例子,如果國君對待臣子形同奴役,則臣子就不必尊敬國君!”陳楚一口氣說了一大堆,不由得感到口幹舌燥,隨手提起案幾上的酒罐大飲了一口。


    典韋隻感到一頭霧水,蒲扇般的大手不由得摸著光頭。吳瑤、吳懿則呆若木雞。


    吳瑤稍作思忖,一臉疑惑地問陳楚道:“你為何如此言辭鑿鑿斷言‘三綱五常’不是孔孟聖人所言!”


    陳楚不禁有些惱火,‘是孔孟所言又如何?難不成就應該遵若天條?這個時代人的思維還真是讓人奇怪!’


    “皇宮之中收集了大量先秦及春秋、戰國時代的典籍,足以證明我所說的一切!”


    吳瑤不由得流露出渴望的神情,“可以讓我看一看嗎?”


    陳楚、吳懿俱都一愣。陳楚似笑非笑地問道:“你想進皇宮?”


    吳瑤連忙點了點頭,臉上的渴求之色更濃了。隨即意識到了什麽,嬌顏一紅,急聲道:“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是~~”


    陳楚哈哈一笑,用調侃的口吻說道:“我也不是那個意思!”吳瑤的嬌顏更紅了。


    陳楚在主位上坐下,頗為感慨地對吳懿道:“吳將軍,你有一個很不錯的妹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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