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寧留下一千步卒在這小鎮中,自己則率領大隊押著近萬俘虜返迴崤山下的征北軍大營。大軍離開小鎮時,百姓們盈街相送,柳言一家三口也在這人群之中。甘寧高據在戰馬之上,手掌不時地摸著臉頰,眼光下意識地在人群中搜索著,最後失望之色在眼中閃過。


    當甘寧迴到崤山下時,劉塔派人來稟告道:“孫將軍,西崤的土匪‘紅巾軍’衝破了我軍的關隘!”


    甘寧大吃一驚,“什麽劉塔呢?”


    “隊長率領兩千步卒沿路追去了!”


    甘寧眉頭一皺,當即下令道:“奉化,你率麾下兩萬眾迴大營駐紮,派出斥候四麵偵查,隨時等候我的命令!”奉化應諾。


    隨即甘寧率領麾下萬餘眾徑直往西崤下奔去。


    大於一個時辰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天空中黑雲翻卷,似乎又要下雨了。甘寧率領軍馬來到西崤下的一處隘口,隻見這座屯兵堡的四周一片狼藉,有濃重的火燒痕跡,不過,此刻大火已經完全熄滅了,隻剩下一縷縷的輕煙升騰而起,空氣中殘留著濃濃的煙熏味。


    甘寧眉頭一皺,心中頗為詫異。這段時間,大雨連綿,整片大地都潮潤不堪,這火究竟是怎麽點燃的。


    守備軍官率領麾下出來迎接甘寧,每一個人的神情都顯得非常窩火。


    甘寧問那軍官,“究竟發生了何事?我軍傷亡如何?”


    軍官迴稟道:“大約兩個時辰前,西崤上的‘紅巾匪’突然下山,他們將一種怪異的液體倒在營壘四周,隨即他們將這種液體點燃,霎時間,火焰張天,我軍被完全困在了營壘中!最後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從我們的眼皮子底下逃走!末將有失職守挫動軍威,請將軍處罰!”說著,軍官單膝跪下,其後數百士卒也一起跪下請罪。


    甘寧不由得心中詫異。對那軍官道:“起來吧!此次罪不在你!”


    “謝將軍!”軍官站了起來。


    “你們的損失如何?”甘寧問道。


    “迴將軍,我軍並未損失一兵一卒!”


    甘寧不由得愣了一下,又問道:“可看到了劉塔?”


    “劉隊長率領兩千步卒在半個時辰前趕到,已經攆跡追下去了!”說著,軍官指了指營壘的北邊。


    甘寧朝北邊看了一眼,對那軍官道:“你現在就派人去給另外兩個營壘傳令,要他們和你們一道上西崤,搜查西崤的匪軍營寨!”“是!”軍官應諾。


    甘寧隨即率領大隊朝北邊而去,試圖趕上北逃的‘紅巾軍’。


    甘寧率領大軍跟隨地上留下的蹤跡一直追到深夜。此刻,大雨又傾盆而下,而地上的痕跡非常的混亂,朝各個方向去的都有,甘寧不禁罵道:“這‘紅巾匪軍’還真***狡猾!”


    “將軍,我們現在該往哪裏追?”孫江一臉茫然地問道。


    甘寧抬眼看了看四周的一片漆黑,心裏也沒了主意。磅礴的雨聲充塞在耳際,讓他份外心煩。


    突然,有軍士叫喊:“有人過來了!”


    甘寧登時雙眼一亮,下令道:“備戰!”大軍立刻行動起來,刀盾兵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雨夜中,摸索著頂到最前麵;弓弩手列陣在刀盾兵之後,取箭在手;兩千騎兵迅速散到兩翼,勒住戰馬拔出環首刀。這兩千騎兵是是跟隨甘寧投奔過來的,雖然甲衣已經換成了征北軍的樣式,但兵器卻還未換裝。


    “前麵可是甘將軍?!”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前方的雨夜中揚聲道。受雨聲的影響,甘寧並沒聽得太清楚。


    甘寧皺眉對身旁的孫江道:“好像是劉塔的聲音!?”孫江點頭道:“好像是的!”


    甘寧下令道:“左翼騎兵隊上去!若是劉塔,就把他們帶過來,若不是,就給我放手殺!”


    “是!”一名騎兵軍官應諾,隨即率領一千騎離開軍陣,迅速隱沒在黑幕一般的夜中。急驟的馬蹄聲在雨夜中就如同雷鳴一般。


    片刻後,騎兵軍官帶著一人來到甘寧馬前,這人正是劉塔。


    “怎麽樣?可追到了‘紅巾匪軍’?”甘寧急聲問道。


    劉塔一臉沮喪地搖了搖頭,道:“末將順著地上的痕跡追過來,誰知痕跡越來越多越來越亂,最後末將追到一條河邊,卻完全失去了對方的蹤跡,不得已,隻得率領將士折返!正好遇到了將軍!”


    甘寧不禁罵道:“甘爺爺還真是小看了這火‘紅巾匪軍’了!媽的!”


    “將軍,咱們現在怎麽辦?”孫江問道。


    甘寧稍一思忖,道:“跟我去繩池!”


    “為何?”


    “主公夫人正在那裏發賑災糧,而身邊隻有一千鐵壁衛,若是這‘紅巾匪軍’躥到了那裏,可就麻煩了!”


    聽到這話,孫江、劉塔俱都一驚。孫江急聲道:“那咱們就立刻出發吧!”


    甘寧一點頭,對劉塔道:“你返迴崤山中,給我牢牢地控製住東西二崤的隘口要道!勿要讓紅巾匪軍又躥了迴去!”


    “將軍放心!”劉塔抱拳應諾。


    隨即三人就地分手。劉塔率領麾下兩千步卒返迴崤山,而甘寧、孫江則率領萬餘大軍趕往繩池縣!


    與此同時,一支過萬人的隊伍正在雨夜中疾行著,看他們行進的方向,目標應該是繩池縣。這些人穿著雜亂,不過看氣質神情卻不像匪軍,倒像是官軍,更奇的是這隊伍中竟然有相當數量的女兵。在隊伍中央有兩個騎著馬的人,一個披著黑鬥篷,已經完全被雨水打濕,緊緊地粘在了身上,顯露出婀娜風韻的身姿,另一個穿著皮甲,手持寶劍,正是那個李寧楓。李寧楓在這裏,那麽那個黑鬥篷一定就是‘紅巾軍’的大姐楊月嬌了。


    “大姐,要不要避一避雨,休息一下?”李寧楓擔憂地問道。


    楊月嬌搖了搖頭,微張著泛白的嘴唇解釋道:“征北軍不簡單,那個甘寧更不是一個溢勇之夫!我們切不能掉以輕心!傳令下去,加快行軍速度!”


    李寧楓稍一猶豫,便抱拳應諾。


    楊月嬌微微歎了口氣,心頭不由得泛起一種惆悵。


    在漆黑的雨夜中,兩支軍隊相隔數十裏急行軍,目標都是繩池縣。此刻,繩池縣一片寂靜,沒有人知道他們已經成為了角力的中心。


    大約一個時辰過後,‘紅巾軍’已經前進到距離繩池僅五裏的地方。楊月嬌命令一支五百人的精兵換上征北軍的衣甲,隨即大軍繼續前進,最後在繩池縣西城外的樹林中停頓下來。


    “大姐,立刻攻城吧!”李寧楓迫不及待地請命道。


    楊月嬌搖了搖頭,“先等後麵的斥候迴來!”


    李寧楓微皺了皺眉頭,“大姐,你是不是太小心了!征北軍如何能知道我們到繩池來了?”


    楊月嬌看了一眼急不可耐的李寧楓,淡然一笑,“楓妹,不要太小看了征北軍!這甘寧在袁紹帳下時便數次與征北軍爭鋒,而且大將軍既然派他獨自領軍剿匪就說明他絕非泛泛之輩!”


    李寧楓撇了撇嘴,低喃道:“我看是大姐對那個大將軍大過高看了!”


    楊月嬌眉頭一皺,不悅道:“你說什麽?”,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被察覺的羞澀。


    李寧楓見大姐發怒,連忙擺手道:“沒沒沒!我沒說什麽!”


    楊月嬌沒再理會李寧楓,自個兒想著心事。


    大約一刻鍾後,幾騎快馬從後麵趕來了。這是楊月嬌之前派出的斥候。


    “大姐,他們迴來了!”李寧楓叫道。楊月嬌聞言,朝後麵望去。


    斥候來到兩位女統領的麵前,稟報道:“大姐、二姐,甘寧率領一萬征北軍正朝繩池疾行而來!”


    楊月嬌秀眉微蹙,暗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李寧楓則流露出難以置信的驚訝神情,心中對大姐更加佩服了。


    “他們距離這裏還有多遠?”楊月嬌問道。


    “大約三十裏。”


    “大姐?”李寧楓看著楊月嬌,麵露詢問之色。


    楊月嬌思忖道:“以征北軍的行軍速度,我們還有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隨即麵露決然之色,對李寧楓道:“立刻命令精兵隊詐開城門,全軍悄悄掩進到城下,隻要城門一開,全軍一起殺入!”


    “是!”李寧楓興奮地應道,轉身便去傳令。


    “等等!”楊月嬌突然叫住了她。“嚴令各部,入城後不得殺掠百姓,更不能傷了大將軍的夫人!”“大姐,你就放心吧!”


    李寧楓風風火火地策馬離開,楊月嬌一臉感慨地望著不遠處匍匐在雨幕夜色中的那座城池。


    五百穿著征北軍衣甲的‘紅巾軍’精銳不急不徐地朝繩池城行去。其後,近萬‘紅巾軍’借著夜色雨幕的掩護悄悄地逼近繩池城。


    五百人還未抵達城門便被城門樓上的鐵壁衛軍士發現了。那鐵壁衛揚聲喝道:“站住!”隨即彎弓搭箭,朝那五百人前方數步放了一箭。


    五百人俱都吃了一驚,不由得停下腳步,與此同時,跟在後方不遠處的近萬‘紅巾軍’也摒住唿吸停了下來。


    一名穿著軍官衣甲的人策馬來到城門下,揚聲道:“我等奉大將軍之命前來繩池協助夫人施放賑災糧!”


    這時,一名鐵壁衛小隊長走到牆垛邊,看了一眼城下,問身旁的軍士,“怎麽迴事?”


    軍士迴稟道:“他們說是主公派來協助夫人施放賑災糧的!”


    隊長看著城下問道:“你們是那個部隊的?”


    城下迴答道:“我等是第五軍團第二師的部隊。”


    隊長想了一下,又看了看城下,覺得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於是下令道:“打開城門,讓他們進來!”“是!”軍士應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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