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張正義。”


    “為人善良。”


    “裁決罪惡。”


    “保國安康。”


    嘩啦啦。


    眾人落座,在這布滿了豔紅展旗的會議大廳,兩旁邊擺滿了各色的鮮花花簇,絢麗奪目。


    參加會議的人來自各方各界。


    英雄之巢。


    以薑維民為首,端坐在大廳的右側,七八位英雄之巢內各部門的管理人員齊聚一堂,包括了分巢的領導,他們此刻都聚集在此,而在薑維民的背後,亢戰,燁,洪震等頗有名望的超級英雄坐在一起,等待著會議的開始。


    超能力風險評估小組。


    位於整個會議大廳的中央。


    這群人是一個由正負建立的組織,專門用來對超能力者進行風險評估,包括英雄在內,對他們的能力進行管控。【腦補改錯別字】


    他們也是判定英雄級別和水準的評委,甚至連超能力者的專屬身份證件,都需要他們簽字蓋章簽署。


    可以說,如果沒有得到他們的認可,就相當於是黑戶一樣,在世界各地,超能力者都沒有存身之所,存在即違法的那種。


    他們也是來的人最多的,評估小組的組成成員是社會各界的精英,或者是學者與研究人員,他們來自各行各業,相當於是平民代表,但手中卻緊握著掌控超能力者的命運。


    而會議大廳的左側,則是智能警方,也便是現代的警察。


    雖然警員們多半被機械戰警所替代,但每位機械戰警在後台都有一位專屬的警員獨立控製,有點類似於遠程機器人那種感覺,但他們無法控製機械戰警的行為,隻能為機械戰警提供敵人的位置,最快速度保證他們抵達案發現場。


    像是類似於那種犯罪現場的偵察,這些警察也同樣可以起到偵探的作用,依靠機械戰警的攝像頭尋找現場的線索,雙方是相輔相成的關係。


    而今天,三方巨頭匯聚,他們在此隻為討論一件事情。


    銀鎧。


    這位一百年前的傳奇超級英雄突然間複活,對社會各界造成的影響都是極其巨大的。


    有人歡喜,有人憂愁,銀鎧的複活,並非對於所有人而言都是好消息。


    他是一個象征,一個依靠奮鬥,抗爭不公的象征。


    他所成名的時代,社會動蕩,魚龍混雜,黑白不分,在最混亂的城市,成就了最非凡的偉業,讓他成為了諸多人民心中不可替代的指路明燈,而銀鎧信條,也便由此而來,由信奉銀鎧意誌的人們所撰寫。


    一個一無所有,被黑暗籠罩了整個童年的人,竟然依舊可以以自己的力量拯救天下蒼生,這種無私令無數人動容,他是第一個公開的超能力者,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卻壓抑住了依靠這股力量謀私的欲望,反而用來保護弱者,裁決不公。


    所以今天的會議不能簡單的進行,任何涉及銀鎧的舉措,都要小心再小心,因為哪怕一個很小的舉動,都有可能造成整個社會的混亂。


    胡承海,戴著眼鏡,穿著整齊的中山裝,麵露嚴肅的從帷幕後方走到講台,將手中的文件放好後,開始調整話筒的位置。


    “我們都明白,今天為什麽會聚集在這裏。”


    胡承海緩緩說道,下方的人們表情不一,多數人表露出的表情,多半是不解。


    “銀鎧複活,這是一個舉國歡慶的日子,一個活著的傳奇,正義的化身,再次迴到了我們身邊,這本應該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但現實,總會給我們潑一盆冷水。”


    “超能力者評估法,已經成立了足足89年,自銀鎧死去的第12年開始,各國在法律中,明確署名,超能力者公民的身份,並且為他們提供庇護。”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需要每位超能力者,和普通人一樣,接受管理。”


    “銀鎧的複活,是我們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他是這項製度之中的唯一漏洞,他沒有活在評估法頒布的那一天,但卻活在了評估法影響的現在。”


    “不管是英雄之巢的超級英雄,還是沒有編製的超能力者,都需要接受超能力者評估法的評估,取得專屬的超能力者證件,這樣才更方便管理,讓平民百姓,與超能力者和平的共處。”


    “而銀鎧拒絕了。”


    “再去討論英雄之巢的英雄管理製度。”


    “所有英雄之巢的英雄,都需要接受英雄之巢,和其上級所屬部門的管理,這樣才能保證我們能救下更多的人,挽救更多的損失。”


    “若是每個英雄都不聽指揮,那麽隻會導致更大的災難。”


    “可銀鎧,在沒有接受英雄之巢管理的同時,還在執行英雄的工作,你們都看到了後果,那些被摧毀的機械戰警何嚐不是一個個英雄,可銀鎧依舊殺死了他們。”


    “今天,將各位聚集到一起,目的不是為了審判,我們沒資格審判銀鎧這樣的傳奇英雄。”


    “目的是協商協調,在保證不傷害銀鎧的前提下,確保他接受現代社會的管理製度,這不是一百年前的混亂年代,這是更好的時代,這是一個英雄可以獲得保護的年代。”


    “100多年前,英雄甚至都不敢表露他們的真實麵孔,隻是因為害怕他們的家人,他們的朋友,被他們的敵人所傷害。”


    “是合規合法,製度嚴明的管理,保護了每一位英雄。”


    “而銀鎧,也在我們的保護之中。”


    “所以,接下來,三方各派出一位代表,來對前幾天的銀鎧襲擊事件,發表各自的意見。”


    胡承海緩緩說道,將手中的詞稿整理整齊,然後抱著走下帷幕。


    隨後,一個年近半百的中年男子和胡承海擦肩而過的走上講台。


    他渾身都是腱子肉,但頭發已經斑白,可能是年歲已高,雖然身上還能看到明顯的肌肉,但皮膚有著明顯的褶皺,即便穿著幹練的緊身衣,也能看到其耷拉下來的部分贅肉。


    “我是機械戰警管理中心的指揮員,康盛寧。”


    康盛寧緩緩說道,薑維民微眯雙眼,他認識麵前的人。


    康盛寧,康氏家族長子,和華夏四大家族不同,他們不以財產和集團著稱,而是純正的紅色世家,其祖祖父康有為,是第一任英雄之巢的理事長,並且兼任t市武裝部部長。


    有這一層關係,他的後輩兒孫,幾乎都參了軍,而且都有各自的功績,每一代人都是為人民服務的榜樣。


    但隻可惜,到了康盛寧這一代,他竟然摒棄了家族的傳統,沒有選擇參軍,報效祖國,而是選擇了從商,專心於開發機械戰警。


    第一代機械戰警,就是他自己的科技公司研發出來的,到現在發展的,全國各地都在使用,是最成功的轉型企業家之一,甚至有人都開玩笑的稱,因為康盛寧,康氏家族已經積累了雄厚的財力,足以和四大家族並肩。


    能把他請來,說明胡承海背後的人發力了。


    “我先來講講上一次公司內的損失吧。”


    康盛寧緩緩說道,隨後低頭看著手中的文件,他的聲音雄厚,從他的身材也可以看出,他不是那種大腹便便的有錢人,而是真正有實力的實幹者。


    “上一次因為一位機械戰警的數據庫被病毒入侵,導致的失控,迫使銀鎧出手強製調停。”


    “隨後趕到現場的14位機械戰警,因為銀鎧襲擊機械戰警的舉措,誤會了銀鎧的真實目的,因此導致了一筆巨大的損失。”


    “這是由我司導致的不合理衝突,因為這件事情我們不再追究銀鎧的責任。”


    “管理中心,將主動承擔機械戰警的維修費用,並且為當時因戰警失控受到財產損失的無辜市民提供相應的補償。”


    “但對於銀鎧複活,是否要受到英雄之巢管理這件事,和這次意外不屬於同一類型。”


    “這是製度執行的問題,如果銀鎧可以脫離管理製度,那麽他的特權,很難不去影響那些,聽從製度的英雄的內心。”


    “會有越來越多的英雄,脫離英雄之巢成為英雄,這不是一個好消息。”


    “不受控製的超能力者極其危險,這也是我創造機械戰警的初心。”


    “超能力失控,不小心傷人,都會導致媒體對超能力者的口誅筆伐。”


    “而超能力者擅自行動導致的經濟財產損失,也將沒有資金來源進行修繕。”


    “加入英雄之巢沒什麽不好,雖然受到管控,但同樣得到了英雄之巢的保護,而銀鎧前輩的固執,正好說明,他依然沒有從100多年前的過去迴到當代。”


    “我覺得不應該對銀鎧采取強製措施,我們應當做的是指引。”


    “他比我們在座的每個人都要年長,比我們每個人,都值得別人尊重,這樣的老人,是國寶,是人民心中的篝火,不能隻讓他看到未來的冷漠。”


    “如今科技發展的這麽快,100年的時間已經讓整個世界煥然一新,銀鎧前輩自然是無法接受身邊的一切,我們應當去幫助他,就像當年他幫助我們一樣。”


    “我不同意強製銀鎧加入英雄之巢,強製他遵循新時代的秩序,我們應當指引,耐心的教導,讓他融入現代世界。”


    “若是銀鎧前輩依然不願意接受管理,那麽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勸說銀鎧,放棄英雄舉措,讓他迴歸平靜的生活安享晚年。”


    “既然不願意接受管理,那麽最起碼,讓他享受我們的保護。”


    康盛寧緩緩說道,說完,大家鼓掌送他下台。


    薑維民不禁點頭感歎,他的觀點的確很容易讓人信服,但這是最理想的狀態。


    現實情況是,銀鎧不單單不同意接受管理,還固執的不願意停止英雄舉措,這才是麻煩的地方。


    說好聽點,現在還處於協調階段,銀鎧可以自我行動。


    但說不好聽點,他現在和不受控製的超能力者沒什麽區別,即便這個超能力者是想要當一名英雄。


    康盛寧下台,一個中年婦女接棒,走了上來。


    瀾湄,超能力者風險評估小組組長,是每次評估投票的發起人,算是代表的代表,是整個小組的話事人,公開的采訪也好,簽字也好,都是她來處理。


    年紀不大,估計也就是四十歲出頭,還可以用風韻猶存來形容的年紀,隻是她的容貌並不配這個詞語,就是馬路上隨處可見的大媽長相,圓潤的身材,個子也不高,穿著紅色的複古旗袍,隻能用端莊大方來形容,實在是談不上風韻二字。


    瀾湄本人既不是隻手遮天的高官,也不是富可敵國的富商,她是銀鎧基金會的管理者,和薑維民算是老相識。


    但這個女人,極其不好相處,因此她一上台,薑維民立馬露出冷笑。


    “我是超能力者風險評估小組的組長,非常感謝剛才胡承海室長與康盛寧先生的講話,讓我們受益匪淺,我接下來將以不同的角度來講述銀鎧這件事背後的風險。”


    果然,不愧是風險小組的組長,一開口,就是風險二字。


    “銀鎧複活,所有人都沒有心理準備,這麽大一個人物重新迴歸,那麽帶來的動蕩也是可想而知。”


    “銀鎧複活的當天,華夏七十五座城市出現了大規模的停工現象,人們紛紛湧出社區,在街道上歡慶銀鎧的迴歸。”


    “甚至有些極端的城市,將這次歡慶,持續了足足一個星期,對整個城市的經濟體係造成了很大程度的影響。”


    “這隻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我們需要考慮的是,如果要針對銀鎧,那麽我們麵臨的代價。”


    “據我所知,銀鎧仍然不會使用現代手機,所以並沒有所謂的官方賬號,而在其複活當天,一款名叫貼吧的app中,沉寂了足足幾十年的銀鎧貼吧忽然間爆火,一夜之間,吧內人數暴漲了足足5億,外國的ins社區建立的銀鎧討論圈,也在創立當天,就有了十七億來自世界各地的關注者。”


    “毫不誇張地說,如果我們對銀鎧采取強製措施,那麽恐怕會發生大規模動蕩,甚至說暴動也不為過。”


    “這恰好說明,銀鎧,必須要得到管控。”


    “如果我們對銀鎧管理不當,那麽倘若他號召市民,或者在某件事情上不小心和我們起了衝突,恐怕會出現大規模的暴亂事件,他現在的能量,不誇張地說,頃刻間,就可以覆滅我們辛苦建立的製度規則。”


    “包括英雄之巢在內。”


    “所以我很讚同康盛寧先生的提議,勸說銀鎧加入,但我要說的是,如果銀鎧不加入,並且拒絕停止所行之事,那麽後果,將是極其嚴重的。”


    “我們可以用勸說指引的方式,但必須要考慮到,失敗的後果。”


    “我的意見是,按照康盛寧先生的辦法去做,但如果行不通,就需要利用輿論的手段,壓製銀鎧的影響力,封禁一切和銀鎧有關的社交媒體賬戶。”


    “如果無法指引他容納到現代社會,那麽就徹底隔離他進入現代社會。”


    嘩!


    此話一出,現場頓時一片嘩然。


    徹底隔離?


    燁已經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怒火了,亢戰聽了後都感覺有點生氣。


    這算什麽意思?這擺明了就是逼銀鎧去死。


    她說的好聽,徹底隔離銀鎧進入現代社會?但這句話的潛意思大家都明白,既然他複活了不願意聽話,那麽就讓他死迴去,這是一個意思啊。


    “我知道我的說辭很危險,但這是必須要做的事情,我們無法承受在城市內,容納一個我們無法控製的超能力者。”


    “而且還是擁有核彈級別威懾力的超能力者。”


    “當這樣的超能力者出現時,如果他不是我們的朋友,那麽就必須要考慮他是否是我們的敵人。”


    “哪怕隻有1%的概率,我們也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因為我們無法承受,銀鎧失控的代價。”


    “我就說這麽多。”


    瀾湄說完,夾著文件夾離場,沒有人鼓掌,現場死寂一般。


    薑維民倒吸一口涼氣,她知道這是一個瘋婆子,但沒想到這麽瘋。


    她剛才的這番話,幾乎和銀鎧宣戰沒什麽區別,她是在教唆在場的眾人,開始敵對銀鎧,這是很危險的事情。


    兩個人意見大不相同,即便瀾湄說了,同意康盛寧的意見,但明眼人都清楚,後麵的話才是她的真正意思。


    現場議論紛紛,話語不斷,大家都在和身邊的人小聲討論著。


    亢戰看了一眼薑維民,發現他還坐在座位上,頓時有點疑惑。


    按理說,英雄之巢內有資格上去發言的,也隻有他,但如果此刻他沒有上去,那麽誰上去了呢?


    一個輪椅,緩緩從帷幕後麵被推了出來,當看到輪椅上坐著的人影時,不少人都是流露出驚訝的麵孔,甚至有些人已經身體不受控製的站了起來。


    一個護士,推著輪椅上的蒼老老人,緩緩走到講台前。


    他的身體,扭曲的躺在輪椅上,輪椅的金屬杆上掛著各色的點滴,依然在進行著輸液。


    他依靠唿吸機生存,雙眼蒙上了一層白霧,他已然看不清,這個世界,但是他依舊目光如炬,哪怕什麽都看不見,哪怕這炬火恐怕無法燃起。


    英雄之巢第二任理事長,薑成浩,傳奇的超級英雄,天動俠。


    這是和銀鎧一樣,活著的傳奇,將近一百三十歲的老人,對於普通人而言,130個歲月或許是永遠也無法企及的長壽。


    但是對於超能力者而言,這不過是剛剛步入晚年而已。


    而年輕時的戰鬥導致的傷勢,已經讓這個百年老人再也無法直立起自己的腰板,在長年的病痛,和傷病的折磨中,他逐漸失去了自己身體的各個部位。


    他的肺部多處穿孔,已然無法治愈,唿吸,隻能依靠唿吸器來輔助。


    他的心髒,三次搭橋,哪怕一個不小心地摔倒,都有可能心髒驟停。


    他的雙眼,在兩年前就已經因為神經梢壞死導致失明,蒙上了永遠也無法驅散的白霧。


    這是一個,為了英雄二字奉獻出自己一切的男人。


    沒有人的表情,不震撼。


    因為在座的人幾乎都清楚,薑成浩的時日無多,也許明天就會長辭於世。


    大家都將目光放在薑維民身上,不明白為什麽能驚動這位老人。


    輪椅停在講台前,護士貼心的走過去將話筒拿過來,還在輸液的猶如枯木一樣的幹枯手掌,似乎是有帕金森一樣顫抖著舉起來握住,他蒼白的目光掃視著坐在下麵的眾人,隨後用力撐著自己的身軀坐直。


    “我也許已經看不清楚這個世界。”


    “但我可以嗅到你們每個人身上的臭味。”


    “懦夫的臭味。”


    薑成浩低聲說道,大家紛紛麵麵相覷,沒人膽敢還嘴。


    “我能感受到你們每個人穿著鮮豔,穿著西裝,打著領帶,像高高在上的神明在這隻手遮天的討論,我看不見,但我能聽得見!”


    “懦夫!”


    “你們享受著和平帶來的曙光,卻又站在光最明亮的地方,去指責那些為了你們在黑暗中赴湯蹈火的人!”


    “我想不到除了懦夫以外,任何能形容你們的詞匯。”


    薑成浩顫抖著說道,因為極度的憤怒,輸液的針管都被他從手背隆起的青筋擠了出來,看的護士立馬害怕的給他續上。


    或許是無法忍受薑成浩的漫罵,胡承海從帷幕後麵走了出來,拿著一個獨立的話筒開口說道。


    “注意一下您的言辭,薑成浩前輩,您有點太過分了。”


    胡承海緩緩說道。


    “過分?!我讓你們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過分!”


    “真正的過分,是用言語作為尖牙利齒,咬碎那些為你們持劍而戰的英雄的血肉!”


    “真正的過分!是坐在這裏,享受著安逸,卻還要在背後捅那些流血英雄一刀的殘忍!”


    “真正的過分....哦....我或許不知道你長什麽樣,但我能感受到。”


    “我發誓我聞到了你身上那該死的臭味,不管你噴了多少的香水來掩蓋,你都無法掩蓋你脆弱,爛透了的內心。”


    “我會向你展示什麽才是真正的過分,但我太老了。”


    “我已經老到站不起來了,老到看不見,老到即將死去。”


    “如果我還是十年前的我,我他媽會穿著天動鎧甲從天而降,把你們所有人打迴娘胎裏麵去!!!”


    咚!


    薑成浩憤怒的大吼道,用力拍打著輪椅的把手,聲音幾乎震耳欲聾,他的怒吼,讓胡承海被氣得渾身都在顫抖,攥著話筒的手止不住的抽搐,用力到甚至要把話筒捏碎。


    而場下的人也多數露出難看的神色,一種無可奈何的無語。


    這是如此莊重的場合,卻讓這位老者用如此汙穢的言語玷汙。


    但這真的是玷汙?還是淨化?


    或許已經分不清此刻誰是對錯。


    “過分?你認為你在和誰說話!?”


    薑成浩向胡承海的位置大吼道,他或許看不見但他還能聽得見。


    “徹底隔離....嗬嗬嗬。”


    帷幕後的瀾湄表情凝重的沉吟不語。


    “曾經有一段時間,我還能看得見。”


    “我還能看得見。”


    “我看見的不是懦夫,不是西裝革履的....大人物!”


    “我看見的是,一個個少年,一個個乳臭未幹的孩子。”


    “在城市各處,為不公奮戰,為正義拋頭顱灑熱血。”


    “他們的鮮血,灑遍這個鮮花堆促的街道,他們的殘肢斷臂,就隱藏在你們引以為傲的路邊磚塊下麵!他們被黑惡勢力、被妄圖毀滅掉和平的壞人們,撕扯還沒有發育完全的身體,被子彈洞穿蓬勃跳動的心髒,被炸彈炸得死無全屍。”


    “我看見的,是一個個和你們一樣,躲藏在他們保護之下苟且偷生的懦夫。”


    “但這一切,都不如你們現在說的事情更加恐怖。”


    “那些,都不及破碎腐朽的意誌恐怖。”


    “堅定的內心,無法用西裝革履裝裹,你們破碎腐朽的意誌,哪怕研究出再厲害的機械身體都無法治愈。”


    “有資格去審判銀鎧,將我們曾經的光明,譴責入無底的深淵,若是銀鎧未曾出現,你們的父母,爺爺奶奶,每個人都沒可能活著坐在這裏。”


    “你以為你隻是在審判銀鎧的固執,你以為你隻是將銀鎧從現代社會隔離,讓他夾著尾巴逃走,躲避我們現在擁有的未來?”


    “但我要說,你是判決了銀鎧死刑!你處決了銀鎧的意誌,殺死了他的靈魂!”


    胡承海憤怒的喊道,燁此刻已經聲淚俱下,止不住的頻頻擦著淚水,亢戰和洪震的表情無比凝重,緊蹙的皺著眉,或許無法共鳴到燁的悲傷,隻因為他們未曾經曆過那個黑暗的年代。


    在場的所有人,隻有燁和薑成浩,能真正體會到銀鎧堅持這一起的不容易。


    “而你判決他的原因是什麽?”


    “因為他不是....英雄之巢人。”


    “因為他是不服從管教的人。”


    “我甚至都為我出現在這裏,感覺到慚愧。”


    “恥辱!”


    “這讓我覺得我和你們是一種人。”


    “還有,胡承海,康盛寧,瀾湄,一切一切同意他們想法的人。”


    “都給我去死!!”


    “去你媽的!”


    護士都被嚇傻了,她知道在座的都是社會各界的高官精英,每個人都是自己隻能在電視中和新聞中才能見到的大人物。


    但是薑成浩,猶如罵馬路邊上為老不尊的乞丐一樣,臭罵了他們一頓,像在罵流氓一樣,讓他們顏麵盡失。


    薑維民目光怔怔地看著麵前的父親,身體微微的顫抖。


    他感受到了父親的憤怒,和那為銀鎧打抱不平的決心,這是為什麽?


    銀鎧就這麽這麽重要?到底當年經曆過什麽,才能讓他們擁有如此深厚的情誼,即便拋棄一切也要在這裏大罵一通?


    薑維民並不理解。


    他活在幸福的年代,和平的年代,他沒有感受過這個世界黑暗的樣子,一出生,就在陽光下生長。


    所以他想要的更多,不隻是安全,也不隻是和平,權力,金錢,這些都是自己成年之後渴望的東西,但是此刻父親的一番話,讓他猛然間驚醒。


    英雄之巢存在的真正意義,究竟是什麽?


    是收納超能力英雄的正義公司?還是承載少年們英雄夢想的家園?


    到底,什麽才能算得上是一名英雄。


    胡承海憤怒的指揮背後的工作人員關閉薑成浩的麥克風。


    “把他給我推下去!”


    胡承海憤怒地看著護士喊道,護士頓時哆哆嗦嗦的推著輪椅的把手離開。


    鬧劇,結束,但是現場所有人,鴉雀無聲。


    薑成浩的吼罵,將他們從幻想之中震醒,他們忘記了現在擁有的一切是因為什麽而來。


    先輩們,用鮮血和骨肉,搭建起了抵擋黑暗的城牆,為他們創造了難得的和平,這個美麗的未來世界,科技充斥的世界,在很久以前,是斷壁殘垣和饑餓的野獸。


    很多人都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穿著的西裝革履,有些人,甚至覺得衣服有些火熱,熱得發燙,穿在身上灼燒自己的皮膚。


    他們脫下外衣,卻發現西裝外套下麵,是另一件更加鮮豔奪目的名牌襯衫。


    胡承海氣得渾身都在顫抖,再次站在講台上,將話筒放迴原處。


    “請大家不要被薑成浩先生的話語左右自己的想法,看來英雄之巢並沒有選擇合適的發言人上台。”


    胡承海看了一眼坐在前麵的薑維民,但是他看著自己的目光沒有退避,而是閃爍著光。


    胡承海移開目光,看向他處。


    “對於銀鎧的審判.....”


    (這裏是胡承海感覺到審判這個詞有點不合時宜,換了個詞重說。)


    “對於銀鎧的判斷,我們大家心中都應該有一個自己的答案,還是和老樣子一樣,我們大家將遵從民主,統一各位的意見,隨後做出最合適的決定。”


    “不必了。”


    就在此時,場下的一個聲音忽然高聲喊道,在寂靜的廳堂內,這一聲猶如古鍾般震鳴。


    胡承海惱怒地微眯雙眼,環顧一圈,打算找到發言的人。


    但,他可以是任何一個人。


    一個人起身抱著自己脫下來的西裝外套,轉身離開,這並不是聲音的來源。


    隨後又有一個人起身拿著外套離開。


    一個,兩個,三個,十個。


    越來越多的人,背對這,到處布置著鮮豔紅布和絢麗花簇的講台。


    離開的人,都脫下了身上穿著的西裝外套,那些名貴的牌子,仿佛成為了一個個處刑牌,將他們的名字都刻在了上麵。


    胡承海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這是第一次出現這樣的情況,擅自退場足足持續了將近十分鍾。


    胡承海也沉默了十分鍾。


    直到最後,隻有寥寥幾個人還坐在座位上。


    薑維民緩緩起身,胡承海立馬瞪大了眼盯了過來。


    隻見薑維民緩緩脫下自己的外套,將他夾在腋下,隨後頭也不迴的離開會場。


    都沒看胡承海一眼。


    他一走,連同英雄之巢的管理人員,包括亢戰等英雄都跟隨著離場。


    等到人幾乎都走幹淨,胡承海憤怒的將手中的話筒甩飛。


    “反了!!都他媽反了!!!”


    胡承海憤怒地吼道。


    瀾湄站在帷幕後麵看著發火的胡承海,無奈地搖搖頭,然後從帷幕後離場。


    最終,隻留下他一個人,獨自麵對這花團錦簇的大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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