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胥被那人從院中帶離,不知對方是敵是友,心中暗藏戒備,懷裏一直揣著匕首,瞅準個空檔時機,讓自己快速脫身。


    兩人就在這種有些詭異的氣氛之中,一同並行著,在南晉京城如今已經實行宵禁的情況之下,城中戒備越發森嚴,那人好像沒看見街坊之間有官兵戍衛穿行而過,一腳落在某處屋簷之上,這裏恰好路過一隊士兵,那人反身就點了李行胥身上的大穴,手法神鬼莫測之快,且精準無比,又在指尖用力當中透著一絲狠勁,那人用了長劍把他抵在身後兩人又同時趴下,沒辦法,落地這裏靠近主要官道,那些官兵自然不是問題,身邊的這位少爺要是借此機會逃出手去,那便是上上不妙。


    她心中盤算幾分,又看向李行胥,見到底下官兵走遠,大力抓起,長劍護在他身後,這下,李行胥也知曉,眼前這人一時還不想殺他,恐怕是要利用,他心想:隻需要透了他口風,借機溜出去,隻要迴到神不知鬼不覺迴到公主府之上,以他的本事潛藏在府中不是問題,最主要的,這些天被關在院子裏,這城裏究竟是什麽情況,他並不是很清楚。


    那日在鳳儀落雁樓的兄弟約定好到了京城把一切計劃商定,沒想到自己剛進京城就被自己的皇伯父帶去了道觀囚禁到現在,十幾日了,收不到外界一絲一毫的訊息,也不知道落雁樓的人如今是否安全?他想到此處,心中更是惴惴不安,暗地想運了內力衝破被封穴道,真氣還未到,丹田之中便傳來強烈的刺痛感。


    “好手法,好功夫!”他忍不住暗歎一聲,一路被抓著,那人一直沒說話,李行胥也不好莽撞,兩人不停飛身而起,隨後便落在一處荒廢的宅院之中,四處瞅著,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樣子,不過環境倒好,看樣子從前也是住了大戶人家的,屋前的木門雖是耷拉著,灰塵早就掩蓋這原本三進三出的院子,“沒想到南晉京城,也有這樣荒涼之處。”


    李行胥聽到那人響起幽冷女聲,心下不免猜測,“難道是母親......”他又晃了晃頭,“不會的,母親眼裏,我隻也是個棋子。”


    “喂,我們就在這裏暫時落腳,少年人,如何啊?”


    李行胥點了點頭,“無論怎麽樣,先要弄到她的信任,再行其他計劃。”那女子忽然響起,“我給忘了,點了你的啞穴,不過嘛,我也不能給你解了,少年人,我希望你明白,待在此處,你不會有任何危險,你若是出去,怕是又要被關迴那個院子裏了,我想,那道長不會那麽輕易就放了你。”


    他眨眨眼,女子把他帶到裏麵一些的屋子,找了些枯枝,從懷裏掏出火折子點燃,瞬時,屋裏變得溫暖且明亮,火光照在有些泛黃的牆皮之上,透著光亮,這才看清,這屋子後麵就是城牆,蛛網落了半邊,這裏最起碼十多年未曾有人了。


    “少年人。”她迴頭看著那頭坐在門板那頭的李行胥,“你可知這南晉京城密道究竟有多少還在啟用的?”


    李行胥把頭晃去一邊,心想:“原來是來套我話來著。”那女子見他如此,“好吧,我知道,你不會多說一個字的,不過現在城中一片混亂,我呢,眼下也不會放你走,那皇帝老兒如此看重之人,不如,讓我來猜一猜,你究竟是什麽人?”


    枯枝在寂靜的夜裏發出劈啪之聲,李行胥閉上眼,並不打算理會,女子見他一臉清傲,也自顧自的笑起來,“好吧,讓我放了你也可以,不過,你得告訴我哪裏對你是安全之地,我才好放了你啊,不過往秦旗以府上送過去,不知道他們會如何處理?”


    聽到此處,他也是睜開了眼,示意女子解了他的啞穴,“喲,看樣子秦旗以與你關係匪淺,那嶽山大約你也是認識的吧?”說罷,李行胥隻感到麵上襲來勁風,這次出招,揮動之間,鼻子裏充斥著陣陣幽香,此人武功遠在自己之上,十招之內,他必然會死在女子手上。


    這時候,他才發覺,女子麵上圍了一層麵紗,眉眼透著清亮,神態之中頗有逍遙意味,與她出手招式完全不同的兩種氣質,統一又矛盾,一時覺得這種氣質很熟悉,認識的人裏隻有一個,與眼前的女子氣質很相似,想起十娘的麵容,心下不免黯然。


    女子瞧著他,“好一隻玉麵小狐狸,少年人,有沒有人告訴過你的眉眼很是勾人?我要是年輕個十幾歲,怕是會愛上你喲?”說完就大笑起來,李行胥見她毫無正形,肆無忌憚,倒是有些好奇起來眼前這人的身份。


    “能說話了?”


    “願意說話嗎?不願意,我還是把你封了啞穴?”又是揚起一手,裝作要戳下去的樣子,李行胥忽然開了口:“你倒是很像我認識的一位朋友。”


    “該不會是心上人吧?”她見他開口,也存了心思與他鬥上一鬥,“這世上還能找到與我相似的人?少年人,該不會是相思病想瘋了,錯把西子比東施?我可不依啊?”


    “不是,你的武功路數,跟我朋友很像。”李行胥見她如此大言不慚,言語之間滿是輕鬆歡快的感覺,在眼下南晉京城風雨欲來的時刻,倒是讓李行胥心中感到難得的鬆快。


    “少年人,可打算與我說出這城中有何安全落腳之處,我你不用擔心,今夜我能將你從那道長眼下救出你,這京城防備與我而言不過是一層紙糊,不過,我想知道南晉京城裏究竟還有多少在用的密道?你要是說出以上兩點,我便送你離開。”


    “密道恕難告知,隻是你若是真的能送我迴到官街西北角的府邸,我便不會與你為難。”他的語氣裏透著一股不容旁人質疑的意味,那女子是聰敏人自是知道他話中含義,“少年人,小小年紀,喜歡威脅人啊?”


    她索性站了起來,跨過火光來到另外一頭,外麵黑蒙蒙的,突然她便轉過身來,對著遠處被火光閃著,乍一眼看過去李行胥仿佛身在火光之中,她無奈搖頭道:“真是可惜,小狐狸,若是你要白白死在這樣的烈焰裏,未免太不值得了。”


    “沒有什麽可惜不可惜,隻有願意不願意,這世上的事情,大多如此。”他靠著身後的木門,閉眼養神,麵上忽的飄來勁風,他知道對方還是出手了,沒想到刷地三下幹淨利落,“小狐狸,等到天亮你去街上看看,如今的南晉京城究竟變成了什麽模樣?”


    “外麵究竟發生事了?”他有些著急問道,如今聽她這麽說,怕是城裏不太平了。


    “你不知道,一隊中了邪了的士兵突然在幾天之前殺進城裏,沒人能控製他們,南晉所有的軍隊都已經往京城這邊開拔,我現在迴答你為何要問密道之事,因我不忍見到人間慘劇,京城裏因為這件事死了多少人,小狐狸你可知道?”


    “什麽?!什麽中邪?!”李行胥不由得從心底泛出一股惡心的感覺。


    “顯然,你是不知道,我也是聽說來的,之前有一隊士兵闖入憲王陵,不知道他們在裏麵遭遇了什麽,三百多人全部像是被人勾去魂魄一般衝入京城,逢人就殺,見人就砍,甚至還有吃人的......城中軍隊一時間不知如何處理,報給朝廷府尹,他們隻是讓那些手無寸鐵的士兵擋在他們麵前,不瞞你說,城中百姓軍士皆死傷慘重,原本想去道觀探清虛實,想看看究竟是什麽樣子的狗皇帝能放縱這樣的災禍肆意橫行......少年人,事到如今,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等我明日到街上看情況,女俠,可否與我同去?”聽了這麽一大段的事情,李行胥心中自然是沉重萬分,也是相當感謝眼前這人無意之下幫助自己脫困,萬般感受如同海浪一般湧上心頭。


    “女俠?小狐狸可莫要喊我女俠,我可怕這些莫名其妙的冠子戴在我頭上,你......算了,你愛喊什麽就是什麽,明日我自然是要隨你一起的,對了,你穴道解開了。”交待完這一切,便坐到門口靠在門板上守著李行胥。


    一聲雞叫,眾人已經收拾好了身邊行囊,這幾天忙著趕路,總算是在天亮之前趕到了京城城牆之下,我,元亨,元墨,林其之,還有李伯,隻有我們五個人,打算趁著天色將曉,飛身上樓查看情況,據李伯所說,西邊有個荒廢已久的小城門,就是不知道有沒有被封死,於是我便和林其之兩個先到西邊探看情況,剩下的他們隱藏在周圍死角,護好自身安全,畢竟現在城裏城外的戒備,若是不想個別招,隻怕是難以進到城裏。


    我與林其之穿過亂石與灌木叢,兩人走得飛快不敢在路上多做耽擱,“西邊城門到了!”


    眼前的城門全然被磚石封死,門,怕是早就無了。


    我有些不死心,手摸著城門邊上走了一圈,還是沒能發現有任何出入的可能,林其之也在細細查看有無細節,“越兒,這邊!”


    我聽聞他那邊好像有動靜,他的手按在城牆之上,“這裏,有個暗門!”接著,他的手指在牆麵的磚石上敲了幾下,那靠近他手指左上的青磚就凸了出來,他又順位按著,青磚隱藏的暗門,便轉動起來,正好可以容得下一個人身形。


    “看樣子得快,我去通知他們!”兩足一點縱身往來處飛走,到了原先約定的地方,我輕輕吹了聲口哨,元亨他們就從後邊的樹林裏冒出來,見我一人,便知安全,元墨摻著李伯緩緩走出,“走吧,我們發現了暗門。”


    大約過了半柱香的時間,我們一行人終於在西邊暗門處匯合,“元亨,你走在前麵,我斷後,林公子.......”


    “我跟你一起。”林其之還未等我說完呢,就提出要和我一起,想來也是,一路上與蕭家兄妹話不投機,冷眼相待,隻能讓元亨趁著眼下沒人的時候趕緊過去,我與林其之在外圍戒備,他們三個一個接一個的進去,林其之要讓我先進去,我快速穿過,他在最後,我們又是合力把暗門關上,正好裏麵是個小巷子,旁邊有些空宅,我指了一間,“大家就在此處休息一下吧!”


    我先邁進了院子,屋子裏似有火光,我往後邊做了個手勢,此刻屋內火光瞬間熄滅,我知道,裏麵人已經察覺我們進入院子,緊接著一道冷光撲麵而上,我朝著那人打來的方向揮出銀緞,一時間真氣相對,招式在頃刻之間過了數十招,她使出一招“天下無雙”的劍法,我用“雲山霧罩”格擋住了她攻速,步伐越來越快,我一下使出玲瓏劍法裏的幾招,殺氣騰騰就往人身上招唿,忽然間傳來一股無比熟悉的聲音:“死丫頭,不認識師父了?”


    聽到如此熟悉的聲音,“越衝之?!”我趕忙收了招式,“你怎麽會在這裏?!”


    後麵護衛李伯的元亨和元墨一聽到我喊出越衝之,連忙湊了過來,“姑姑?!”


    好了,這下不止我一人驚訝,他們顯然也是不知道越衝之此次行動的,裏麵的人也走了出來,我聽到動靜又轉向看著。


    李行胥也在這裏。


    一院子裏站滿了人,林其之見到李行胥,身上瞬間冷了下來,元墨元亨看到他,也變得默不作聲,氣氛瞬間尷尬。


    “玉麵小狐狸?”越衝之見我們神色有異,“哦,原來你是南晉小世子啊?我說呢,怎麽會如此眼熟......”


    “她,是你師父嗎?”這個時候,反倒是李行胥率先打破了沉寂開口問道,“難怪,會有如此熟悉之感。”


    “哼,現在是念舊還是敘舊啊?別忘了,現在城裏是個什麽情況。”林其之自是不想理會,但眼下這情況也不得不妥協,“我們這一院子的人,還有個老弱,要先找個可靠的地方落腳,世子爺,你有無主意啊?”


    眾人紛紛看向他,他歎了口氣,“現在暫時隻能留在這裏了。”


    越衝之點了點頭,“的確,要是我與小狐狸,兩人行動倒是方便,現在,倒是真的該想個辦法隱藏在城中,長公主府恐怕此時早就被嚴密監視起來,小狐狸現在要是想迴去,隻怕還會被捉到道觀裏當人質呢。”


    “實在沒有辦法,隻好等到夜裏再行動,城裏現在對生麵孔極其防備......”


    我理解元亨的意思,先讓李伯休息才是最重要的,於是我們這一行人分別又進到屋子裏,又找了幾塊結實的木板暫時擋住門口,等待天光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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