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沒過幾日林其之遞了紙條過來，上麵寫著他們二人現居地址，“思雲巷59號，歡迎隨時來訪。”看完之後就順手塞到了袖子裏，這幾天倒不是很冷，陽光一直曬著，簫元亨時長來看，見我身體大好，自然是高興的。
“姐姐，你是不是要去找林其之他們？”元墨這些天都在參研兵法，桌子上散落了一些她自己寫下的部分心得，還有一些重點，“因地製宜，出其不備。”以及“兵者之道，多於善變。”諸如此類的話語，她恰好空下來，便開口問道。
“是啊，老人家為何被鎖在哪裏？還有他究竟是誰？你難道不感興趣？”我正在收拾自己，走到元墨跟前，她仰起頭靠在椅子上養神，“反正呐，我不喜歡那個人。”
“我知道，所以我自己去。”外麵天氣正好，我拿了件絳色鬥篷就往外頭走去，“我走了，你們就不要等我了。”
“行吧，不過一定在傍晚之前迴來，不然我哥那兒可不好交待。”元墨扯著嗓子對已經走到小徑上的我喊道，我隻好點點頭，想來也是能理解，畢竟自己大病初愈，他們不放心也是理所當然，這些日子相處下來，我們三個倒像是真的一家人一般相處了。
出了院門，繞了幾條巷子，外麵已經是風塵漫天，街上不見平常百姓，隻有無數兵馬飛馳而過，馬蹄踏在街上勾起肅殺氣息，兵甲兵器之間的鏗鏘之聲，不絕於耳。
沒人留意到旁邊發生了什麽，有多少人會死在這場戰事裏，這場結局該如何書寫，恐怕隻有天知道。
用了輕功匆匆略過官道，陸甲鎮雖然不大，但眼下這樣的情況，在大街上找到個人問路也難，找了一處不易發現的角落躲著，心裏有些微微發愁。
“怎麽了？越姑娘？”
聽到熟悉的聲音在後麵響起，這才發覺自己原來已經到了人家巷口，林其之靠在牆上瞧著我一臉呆愁的樣子，“姑娘病才剛好，還是太過想念在下？要不然，你來我院裏住幾天？”
“林其之，老人家如今怎麽樣？”
“除你之外，都好得很。”林其之一臉頑皮又是朝我眨巴眼睛，我臉上微微一紅，走入到庭院裏，這裏倒是十分別致，我心想：小小鎮子，居然還有這樣好的院子？
“怎麽樣，我的眼光不錯吧？”
“林公子的品味倒是不俗，不過嘛......”我忍住沒往下說，“總之不錯就是了。”
“你當初不也是很喜歡我送你的琵琶嗎？”他一下靠在我身邊，“看不出來，原以為姑娘大大咧咧的，沒想到，小女兒家的時候也是十分可愛。”
“林公子，還是注意一些吧。”我已經看到老人家，正在躺椅上笑吟吟地看著我們倆。
“姑娘，許久不見。”老人家緩緩開口，聲音比在地牢時更加有力了，他見我來，一臉明白，仿佛是在告訴我，有什麽問題都可以問，他必然是知無不言的。
“去沏茶來。”林其之喊了兩個手下，我轉身看著，原來赤霞派的高手也到了這裏，那兩人聽到吩咐就去辦了，我正要解下鬥篷，一雙纖長手指伸了過來要替我解扣，我欲後退，沒想到直接被拉住，鬥篷被脫下，林其之就順便拿在手上，交給了底下人。
“這身衣服也太素淨了，我還是喜歡你在樓裏的打扮，真是玲瓏有致。”他又是扮做壞笑模樣，老人家隻在一旁靜靜看著我們，末了，老人家開口問道：“姑娘想知道什麽？”
“前輩，你，究竟是誰？”我有些猶豫，不知道會聽到什麽樣子的答案。
“你們知道那座陵墓是誰的嗎？”老人家有些累，便往後靠了些，“老夫有個問題想請教姑娘，你和林公子是什麽關係？”
“朋友。”林其之幹脆搬了兩張凳子過來，凳子上早被細心鋪上了羊毛氈子，我看了眼他，他坐下毫不猶豫開口迴答老人家的問題。
“但是我看林公子對待姑娘的態度，不像是一般朋友罷？”
“姑娘對我是朋友，我自然是喜歡越姑娘的。”林其之如此直接，我又是臉上一燒，拿著手肘碰了碰他，“老人家不也很欣賞越姑娘嗎？說她身手絕世罕見。”
“哈哈。”老人家抬手拿起茶，那茶杯熱氣就散在微冷的空氣裏，“老夫被鎖在裏麵十三年了，不知道外麵發生什麽事情。”
這答案仿佛說了又好像沒說。
“我隻知道是憲王陵墓，但我們沒有見到.......”正要說出並未看見南晉憲王的遺體，林其之就碰了一下我的手肘，眼神示意我不要完全說起棺木裏並未發現憲王遺體這件事，我便住了口，沒想到老人家卻直接戳破這層窗戶紙，“無妨，你們有什麽可以說，畢竟你們是老夫的救命恩人。”
“我們進來時，上麵是空棺。”
“我知道。”老人家直截了當，“我關進來的時候，這裏麵是沒人的。”
“但這不是南晉皇陵嗎？憲王不是去世十多年了，怎麽會不在此處？”我還是追問了下去，林其之隻顧喝茶，並未多言，老人家點點頭，“憲王.......其實不在此處，至於在哪裏，老夫也不知道。”
我聽到這裏有些不解，又問了林其之，“你不是幫著處理過建造工匠嗎？”
“我隻是奉命行事，處理而已，且我不是跟你說了，底下那一層的密道我也是不知道的。”老人家若有所思，“老夫被關進來時，憲王還在，”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麽，“你們說的可是先皇？”
“是的，就是先皇，天演宮變之後，就變成了憲王。”
“那他可留下什麽血脈嗎？”他又緊接著問，林其之這時候插嘴進來，“有是有，不過也死了。”
原本我還想說還有李行胥長公主母子他們“活著”，不過細細想著，明麵上這兩人隻活了一個，之前南晉境內瘋傳長公主還沒死，直到確定下葬皇陵的時間，民間百姓才不再說起長公主的事情，隻不過，李行胥的“死而複生”又讓長生娘娘的能力鍍上了一層光彩，聽說京裏的觀子香火越發旺盛，所有兵馬都已經調往京城戍衛，這些天他們一定也是感受到了些殺氣，林其之在準備些不知道，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他想讓李行胥死。
“現在外麵是什麽情況？”老人家見氣氛有些沉默，便出言詢問，“我看這街上的百姓很少，兵馬大動，京城到底發生了什麽？”
“沒什麽，老人家，你隻須明白坐在這裏的兩個人不會害您就是了。”林其之喝著茶，慢悠悠的，我知曉他這話是在扯謊，說什麽不會對老人家有危險，我看，他還是想讓老人家發揮點作用的，不過就算是問他，他必然會插科打諢將話頭岔過去。
見到老人家有些累了，天色倒是沒暗下來，但又怕打擾他們休息，便想起身告辭了。
“不留下用個晚飯？”林其之見我要離開的樣子，便攔住我，“這裏院子夠住，姑娘不介意就在此處住下？”
“我要迴去的。”我看著林其之，“我不迴去，他們要擔心的。”
“可你與他們非親非故。”
我搖了搖頭，“我與他們雖然沒有血緣上的關係，可我們早就是家人朋友，我不迴去，元墨要擔心的。”說罷就要拿起鬥篷，卻也被林其之搶了先，“那我送送姑娘？”拿下鬥篷替我披在身上，扣上扣子，我們兩人之間的距離，有些危險了，他故意繞到我耳朵邊上，“真是羨慕姑娘，還能被人惦記。”說完又拉開了距離，眼神雖然一閃而過，但我知道，他心底的寂寞。
我向老人家告辭，老人家抬頭，“姑娘明日要是還來，我便將一身武藝傳給你，如何？”
“啊？”臨走前聽到這樣一句，見老人家真誠，心下了然，又想到他大約是覺得自己身體支撐不住，所以才想著把武學傳授與我？好叫我繼承，畢竟是他人一輩子的心血，想是不大舍得，自然找個能夠繼承的人來，將未完成的心願完成了。
林其之仰頭大笑，“老頭，今日說的這話甚合我意。”我又轉過身去，“還不跟上？”我朝著老人家行了一禮，便跟上林其之的步伐，他在前麵領著路，我在後麵默默跟著，不一會兒就到了門口，“我自己可以迴去的。”
“還是我送你到那邊吧？外麵如此髒亂，還是送你過去我比較放心，你可別忘了，大病初愈就需要人照顧的。”他說完居然就拉起我的手，我實在想掙脫，但他死死拽住，就是不肯，就這樣我被牽著出了巷子，走到官街之上，他忽然開口：“老人家隻想傳給你功夫，不想傳給我，他說我一心想著複仇，雜念太多，容易走火入魔。”
“說到底，他看出我是個什麽樣子的人。”牽著的手不知何時變成了十指緊扣，他故意放慢腳步，將我拉在身邊，“你不知道，我最喜歡的時刻，就是眼下。”語氣裏滿是依依不舍，臉上依舊那樣玩世不恭，“要是先遇上你的人是我，那該有多好！”
聽到他說這話，我隻能低頭不語，“在下說過，星月樓裏對姑娘的承諾永遠算數。”突然一下，嘴唇上碰上了一些冰冷的的氣息，我就這樣被他攬在懷裏，隻是蜻蜓點水的一下，他便鬆開了，眼裏不斷湧出的暖意，我腦子裏有些空白，不知道他突然這樣做是？
“越姑娘，你很是不懂風月之事。”
“我......”被他突然吻了一下，有些措手不及，兵荒馬亂的時刻，有人在大街上告白還是如此直接的告白，心裏的琴弦微微動了一下，憋了半天隻說了句，“林公子，你錯愛了。”
“我不後悔。”林其之看向天邊，“我一向是個隻顧眼下開心的人，知道越姑娘的心沒放在我身上，隻是我想這麽做便這麽做了，僅此而已。”
“若是先遇到的是你.......”一瞬間我心裏過了一遍所有發生的事情，“林公子，若是我們先遇上，會不會走不到這一步？”
我實在不願意跟任何人發生些什麽，因為我總覺得發生在這裏的一切包括眼前的這個人，甚至是我自己也許都會埋葬在歲月長河裏，後人不知道會如何評價這段曆史？種種心緒湧上心頭，無限感慨。
“隻是親了你一下，用不著如此視死如歸吧？”
“我沒有這樣的意思。”趕忙迴了一句，“林公子，其實我很高興能認識你們，不管好與壞，中間發生過什麽，其實，大家要是有一天能坐下好好聊一場天.......”
“不可能，我討厭李行胥。”見他提起這個名字，心裏有些隱痛，便默默抽迴了手，他隻是笑著又靠到我身邊，“沒想到，世子在你心裏占據了這麽大一塊位置？”
“我不喜歡他，我隻是有些貪戀在元州的時光。”想起那天早上，我與李行胥走在元州大街上，清晨的陽光撒在我們前方的石板街上，路邊熱氣騰騰的小餛飩，還有快要忘記麵容的趙令儀，那樣純真，那樣活潑，一場大火，盡數變為灰燼。
“比武大會上，你是故意揭開李行胥身份的嗎？”這個問題縈繞在我心頭許久，趁著今天他願意打開心扉的樣子，我便問了。
“的確，當我查到李行胥就是七年前死去的小世子，不瞞姑娘，林某人也是非常驚訝的，起初還以為是下麵人打聽岔了，京城那邊的傳過來消息就是如此，我怕出錯又是百般找到了宮裏知情的人，拿了一張畫像給他們，這才確認李行胥的真實身份，至於為何要在比武大會上揭露出來，自然是我想報複他。”
“你們互相爭鬥了這麽久，想必林公子你心裏總是恨他的。”
“對，我一向討厭這些京城的貴人！”他微微又往前一步，我這才發覺這個角落，萬一他對我做些什麽......
“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麽。”說罷又是一陣大笑，“越姑娘，還是個小女子。”又是牽起我的手往那邊院子走去，殊不知，這一切，全被人看在眼裏。
走迴院子，小徑之上已經亮起了燈，一路思索，不知不覺就迴到了屋子裏，元墨見我迴來，“姐姐你總算是迴來了，我哥生了好大的氣！”
“啊？”我有些不解，轉身迴頭就碰上簫元亨那張怒氣衝衝的臉。
“姐姐，你是不是要去找林其之他們？”元墨這些天都在參研兵法，桌子上散落了一些她自己寫下的部分心得，還有一些重點，“因地製宜，出其不備。”以及“兵者之道，多於善變。”諸如此類的話語，她恰好空下來，便開口問道。
“是啊，老人家為何被鎖在哪裏？還有他究竟是誰？你難道不感興趣？”我正在收拾自己，走到元墨跟前，她仰起頭靠在椅子上養神，“反正呐，我不喜歡那個人。”
“我知道，所以我自己去。”外麵天氣正好，我拿了件絳色鬥篷就往外頭走去，“我走了，你們就不要等我了。”
“行吧，不過一定在傍晚之前迴來，不然我哥那兒可不好交待。”元墨扯著嗓子對已經走到小徑上的我喊道，我隻好點點頭，想來也是能理解，畢竟自己大病初愈，他們不放心也是理所當然，這些日子相處下來，我們三個倒像是真的一家人一般相處了。
出了院門，繞了幾條巷子，外麵已經是風塵漫天，街上不見平常百姓，隻有無數兵馬飛馳而過，馬蹄踏在街上勾起肅殺氣息，兵甲兵器之間的鏗鏘之聲，不絕於耳。
沒人留意到旁邊發生了什麽，有多少人會死在這場戰事裏，這場結局該如何書寫，恐怕隻有天知道。
用了輕功匆匆略過官道，陸甲鎮雖然不大，但眼下這樣的情況，在大街上找到個人問路也難，找了一處不易發現的角落躲著，心裏有些微微發愁。
“怎麽了？越姑娘？”
聽到熟悉的聲音在後麵響起，這才發覺自己原來已經到了人家巷口，林其之靠在牆上瞧著我一臉呆愁的樣子，“姑娘病才剛好，還是太過想念在下？要不然，你來我院裏住幾天？”
“林其之，老人家如今怎麽樣？”
“除你之外，都好得很。”林其之一臉頑皮又是朝我眨巴眼睛，我臉上微微一紅，走入到庭院裏，這裏倒是十分別致，我心想：小小鎮子，居然還有這樣好的院子？
“怎麽樣，我的眼光不錯吧？”
“林公子的品味倒是不俗，不過嘛......”我忍住沒往下說，“總之不錯就是了。”
“你當初不也是很喜歡我送你的琵琶嗎？”他一下靠在我身邊，“看不出來，原以為姑娘大大咧咧的，沒想到，小女兒家的時候也是十分可愛。”
“林公子，還是注意一些吧。”我已經看到老人家，正在躺椅上笑吟吟地看著我們倆。
“姑娘，許久不見。”老人家緩緩開口，聲音比在地牢時更加有力了，他見我來，一臉明白，仿佛是在告訴我，有什麽問題都可以問，他必然是知無不言的。
“去沏茶來。”林其之喊了兩個手下，我轉身看著，原來赤霞派的高手也到了這裏，那兩人聽到吩咐就去辦了，我正要解下鬥篷，一雙纖長手指伸了過來要替我解扣，我欲後退，沒想到直接被拉住，鬥篷被脫下，林其之就順便拿在手上，交給了底下人。
“這身衣服也太素淨了，我還是喜歡你在樓裏的打扮，真是玲瓏有致。”他又是扮做壞笑模樣，老人家隻在一旁靜靜看著我們，末了，老人家開口問道：“姑娘想知道什麽？”
“前輩，你，究竟是誰？”我有些猶豫，不知道會聽到什麽樣子的答案。
“你們知道那座陵墓是誰的嗎？”老人家有些累，便往後靠了些，“老夫有個問題想請教姑娘，你和林公子是什麽關係？”
“朋友。”林其之幹脆搬了兩張凳子過來，凳子上早被細心鋪上了羊毛氈子，我看了眼他，他坐下毫不猶豫開口迴答老人家的問題。
“但是我看林公子對待姑娘的態度，不像是一般朋友罷？”
“姑娘對我是朋友，我自然是喜歡越姑娘的。”林其之如此直接，我又是臉上一燒，拿著手肘碰了碰他，“老人家不也很欣賞越姑娘嗎？說她身手絕世罕見。”
“哈哈。”老人家抬手拿起茶，那茶杯熱氣就散在微冷的空氣裏，“老夫被鎖在裏麵十三年了，不知道外麵發生什麽事情。”
這答案仿佛說了又好像沒說。
“我隻知道是憲王陵墓，但我們沒有見到.......”正要說出並未看見南晉憲王的遺體，林其之就碰了一下我的手肘，眼神示意我不要完全說起棺木裏並未發現憲王遺體這件事，我便住了口，沒想到老人家卻直接戳破這層窗戶紙，“無妨，你們有什麽可以說，畢竟你們是老夫的救命恩人。”
“我們進來時，上麵是空棺。”
“我知道。”老人家直截了當，“我關進來的時候，這裏麵是沒人的。”
“但這不是南晉皇陵嗎？憲王不是去世十多年了，怎麽會不在此處？”我還是追問了下去，林其之隻顧喝茶，並未多言，老人家點點頭，“憲王.......其實不在此處，至於在哪裏，老夫也不知道。”
我聽到這裏有些不解，又問了林其之，“你不是幫著處理過建造工匠嗎？”
“我隻是奉命行事，處理而已，且我不是跟你說了，底下那一層的密道我也是不知道的。”老人家若有所思，“老夫被關進來時，憲王還在，”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麽，“你們說的可是先皇？”
“是的，就是先皇，天演宮變之後，就變成了憲王。”
“那他可留下什麽血脈嗎？”他又緊接著問，林其之這時候插嘴進來，“有是有，不過也死了。”
原本我還想說還有李行胥長公主母子他們“活著”，不過細細想著，明麵上這兩人隻活了一個，之前南晉境內瘋傳長公主還沒死，直到確定下葬皇陵的時間，民間百姓才不再說起長公主的事情，隻不過，李行胥的“死而複生”又讓長生娘娘的能力鍍上了一層光彩，聽說京裏的觀子香火越發旺盛，所有兵馬都已經調往京城戍衛，這些天他們一定也是感受到了些殺氣，林其之在準備些不知道，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他想讓李行胥死。
“現在外麵是什麽情況？”老人家見氣氛有些沉默，便出言詢問，“我看這街上的百姓很少，兵馬大動，京城到底發生了什麽？”
“沒什麽，老人家，你隻須明白坐在這裏的兩個人不會害您就是了。”林其之喝著茶，慢悠悠的，我知曉他這話是在扯謊，說什麽不會對老人家有危險，我看，他還是想讓老人家發揮點作用的，不過就算是問他，他必然會插科打諢將話頭岔過去。
見到老人家有些累了，天色倒是沒暗下來，但又怕打擾他們休息，便想起身告辭了。
“不留下用個晚飯？”林其之見我要離開的樣子，便攔住我，“這裏院子夠住，姑娘不介意就在此處住下？”
“我要迴去的。”我看著林其之，“我不迴去，他們要擔心的。”
“可你與他們非親非故。”
我搖了搖頭，“我與他們雖然沒有血緣上的關係，可我們早就是家人朋友，我不迴去，元墨要擔心的。”說罷就要拿起鬥篷，卻也被林其之搶了先，“那我送送姑娘？”拿下鬥篷替我披在身上，扣上扣子，我們兩人之間的距離，有些危險了，他故意繞到我耳朵邊上，“真是羨慕姑娘，還能被人惦記。”說完又拉開了距離，眼神雖然一閃而過，但我知道，他心底的寂寞。
我向老人家告辭，老人家抬頭，“姑娘明日要是還來，我便將一身武藝傳給你，如何？”
“啊？”臨走前聽到這樣一句，見老人家真誠，心下了然，又想到他大約是覺得自己身體支撐不住，所以才想著把武學傳授與我？好叫我繼承，畢竟是他人一輩子的心血，想是不大舍得，自然找個能夠繼承的人來，將未完成的心願完成了。
林其之仰頭大笑，“老頭，今日說的這話甚合我意。”我又轉過身去，“還不跟上？”我朝著老人家行了一禮，便跟上林其之的步伐，他在前麵領著路，我在後麵默默跟著，不一會兒就到了門口，“我自己可以迴去的。”
“還是我送你到那邊吧？外麵如此髒亂，還是送你過去我比較放心，你可別忘了，大病初愈就需要人照顧的。”他說完居然就拉起我的手，我實在想掙脫，但他死死拽住，就是不肯，就這樣我被牽著出了巷子，走到官街之上，他忽然開口：“老人家隻想傳給你功夫，不想傳給我，他說我一心想著複仇，雜念太多，容易走火入魔。”
“說到底，他看出我是個什麽樣子的人。”牽著的手不知何時變成了十指緊扣，他故意放慢腳步，將我拉在身邊，“你不知道，我最喜歡的時刻，就是眼下。”語氣裏滿是依依不舍，臉上依舊那樣玩世不恭，“要是先遇上你的人是我，那該有多好！”
聽到他說這話，我隻能低頭不語，“在下說過，星月樓裏對姑娘的承諾永遠算數。”突然一下，嘴唇上碰上了一些冰冷的的氣息，我就這樣被他攬在懷裏，隻是蜻蜓點水的一下，他便鬆開了，眼裏不斷湧出的暖意，我腦子裏有些空白，不知道他突然這樣做是？
“越姑娘，你很是不懂風月之事。”
“我......”被他突然吻了一下，有些措手不及，兵荒馬亂的時刻，有人在大街上告白還是如此直接的告白，心裏的琴弦微微動了一下，憋了半天隻說了句，“林公子，你錯愛了。”
“我不後悔。”林其之看向天邊，“我一向是個隻顧眼下開心的人，知道越姑娘的心沒放在我身上，隻是我想這麽做便這麽做了，僅此而已。”
“若是先遇到的是你.......”一瞬間我心裏過了一遍所有發生的事情，“林公子，若是我們先遇上，會不會走不到這一步？”
我實在不願意跟任何人發生些什麽，因為我總覺得發生在這裏的一切包括眼前的這個人，甚至是我自己也許都會埋葬在歲月長河裏，後人不知道會如何評價這段曆史？種種心緒湧上心頭，無限感慨。
“隻是親了你一下，用不著如此視死如歸吧？”
“我沒有這樣的意思。”趕忙迴了一句，“林公子，其實我很高興能認識你們，不管好與壞，中間發生過什麽，其實，大家要是有一天能坐下好好聊一場天.......”
“不可能，我討厭李行胥。”見他提起這個名字，心裏有些隱痛，便默默抽迴了手，他隻是笑著又靠到我身邊，“沒想到，世子在你心裏占據了這麽大一塊位置？”
“我不喜歡他，我隻是有些貪戀在元州的時光。”想起那天早上，我與李行胥走在元州大街上，清晨的陽光撒在我們前方的石板街上，路邊熱氣騰騰的小餛飩，還有快要忘記麵容的趙令儀，那樣純真，那樣活潑，一場大火，盡數變為灰燼。
“比武大會上，你是故意揭開李行胥身份的嗎？”這個問題縈繞在我心頭許久，趁著今天他願意打開心扉的樣子，我便問了。
“的確，當我查到李行胥就是七年前死去的小世子，不瞞姑娘，林某人也是非常驚訝的，起初還以為是下麵人打聽岔了，京城那邊的傳過來消息就是如此，我怕出錯又是百般找到了宮裏知情的人，拿了一張畫像給他們，這才確認李行胥的真實身份，至於為何要在比武大會上揭露出來，自然是我想報複他。”
“你們互相爭鬥了這麽久，想必林公子你心裏總是恨他的。”
“對，我一向討厭這些京城的貴人！”他微微又往前一步，我這才發覺這個角落，萬一他對我做些什麽......
“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麽。”說罷又是一陣大笑，“越姑娘，還是個小女子。”又是牽起我的手往那邊院子走去，殊不知，這一切，全被人看在眼裏。
走迴院子，小徑之上已經亮起了燈，一路思索，不知不覺就迴到了屋子裏，元墨見我迴來，“姐姐你總算是迴來了，我哥生了好大的氣！”
“啊？”我有些不解，轉身迴頭就碰上簫元亨那張怒氣衝衝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