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過去了,聽到蓮笙昨晚與我說的那些事,明白李行胥想做什麽,現在多了一項必須要知道落雁樓要做些什麽,按照李行胥的行事作風前麵估計早就暗埋了圈套,情況遠比我想的複雜。


    蓮笙還是淡淡的,不過這些時日的教導,她已經變成這星月樓裏數一數二的頭籌,那些落後一大截的姑娘們都在背後說蓮笙原本就是會這些的,都在猜測這樣的人到裏麵來究竟是為何,隻有我們三個知道,三個月後的長公主生辰宴上被當做獻給南晉皇室的禮物。


    “蓮笙姐姐?”那個叫畫月的姑娘過去喊住她,“我能請教你幾個樂理上的疑問嗎?嬤嬤雖然教導但還是有些弄不懂的,”蓮笙也隻是保持禮貌的迴禮:“我沒什麽可教你的,不懂的話還是多問嬤嬤吧,有些我也是一知半解說出來錯了。”說罷便起身徑直迴到我和河陽身邊。


    “她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是會這些,還不是跟我們一樣?畫月,我們走!”看見一幫姑娘臉上怒氣衝衝的走開,邊走邊在說一些不堪入耳的話,見蓮笙一直專心撥弄手上的琵琶不曾理會,河陽有些擔心,轉到我這邊:“蓮笙姐姐如此,這樓裏與我們過不去的人,怕是越來越多。”


    我安慰拍了拍河陽:“別擔心,沒事的,這些人隻是隨口說一些,”轉頭看著蓮笙還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像極了在塵世出淤泥而不染的模樣,低聲與她說“我知道你有你的任務,但是有些人是無辜的,你不要把河陽扯進來。”蓮笙這才抬頭看著我,“姑娘實在不該如此天真。”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我有些無奈,這些人做事從來不把無關緊要的人放在心上,正是因為這一點我始終沒辦法認可落雁樓的所作所為,包括李行胥在內,想起那些時日,胸中一口悶氣無法疏解,河陽一臉擔心的看著我,“瞧瞧你,什麽風吹草動你都害怕,萬一三個月後真的要麵對怎麽辦?”


    “姐姐,你想過逃出去嗎?”聽到我這樣說河陽的表情上甚是凝重,“姐姐,沒有人生來願意被當做禮物被送來送去。”她加重了語氣,低著頭咬著嘴唇,“姐姐,我不甘心。”


    “河陽,跟你說了不要當著這麽多人說這件事,若是你想逃出去,這件事我們再慢慢想辦法。”我環視四周都無人發覺這裏,還好今天那兩位都不在這裏,否則就憑著他們的武功,河陽早就被打死了,“姐姐.......”我捂住了她的嘴,示意不要再說下去。


    “今天練習就到此處,姑娘們迴去休息吧。”聽著教導嬤嬤說完,我放鬆了一下,瞬間感到丹田有真氣湧起,心想糟糕,這些天光顧著應付這些事嗎,忘記吃藥練習心法,內力一下子充盈全身,正想著快些迴到屋子裏調息,抬頭就看見林星之走了進來,我隻好退到蓮笙與河陽的後麵,暗自運行心法口訣控製內力,要是被察覺那就糟了。


    那林星之示意嬤嬤退下,順手指著蓮笙:“你今天很狂嘛?怎麽知道自己要被送進貴人府裏,就敢這麽目中無人?”我看著她來者不善,這樓裏到處都是眼睛耳目,也包括想要拉我們三個下來的大有人在,林星之抽出一條鞭子來,“今兒就讓你知道什麽叫做聽話!”


    換做之前,還能幫著蓮笙擋一擋,現在林星之分明就是來找麻煩的,“林姑娘,請聽我一言。”沉默許久的蓮笙開口:“不知道奴說了什麽惹得姑娘你這麽生氣,今日隻是他們來問我樂理問題,奴沒有插手管這件事,是因為知道如何遵守星月樓裏的規矩,僅此而已。”


    聽到這話林星之揚在半空的鞭子停了下來,“你說說看,樓裏什麽規矩讓你這樣張狂?”


    “樓裏有明確規定,姑娘之間最好不要私相授受,我們自知是送給貴人的禮物,更不能在禮數上失了分寸,要不然就愧對公子和姑娘的一番苦心了。”蓮笙說完這一大段臉上的表情絲毫未動,我真是佩服李行胥,這樣的人是怎麽被訓練出來的,麵對殺局依舊淡定自若,或許吧,無情的人才能走得更遠。


    林星之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上來,我們三個的確是被他們兩個挑中的“禮物”,而且樓裏的規定確實不能授受,估計是那些人原本就看不慣蓮笙所以告了黑狀到林星之那裏,她正好想借這個由頭立威,沒想到蓮笙這樣軟硬不吃,原樣頂了迴去。


    “這次就放過你,要是再來,我手裏這條鞭子一定會招唿你的。”說完這話林星之就氣衝衝的離開了,我們這三個“禮物”既是枷鎖又是保護傘,至少林星之不敢在明麵上動我們,萬一有個什麽,該如何交待?蓮笙真是好心計。


    我看著河陽在前麵哆哆嗦嗦一聲大氣也不敢出,等到確定無人之時,摟上她的肩,“姐姐,我害怕........”蓮笙也隻是看了我們一眼就迴院子裏,我扶著河陽慢慢走在迴去的路上,她臉色慘白,“姐姐說得對,以後不敢亂說話了。”


    “河陽,我們兩個必須謹言慎行,處處留心,”看著蓮笙關上了房門,我和河陽坐在院子裏的石桌上,“姐姐”河陽刻意壓低了聲音;“姐姐有沒有覺得蓮笙姐姐不大簡單?”我笑著,“河陽,蓮笙姐姐隻是將樓裏的規矩一模一樣說了一遍,其實做法並沒有錯。”


    “不是,姐姐你懂我意思嗎?蓮笙姐姐其實心裏很有章法,我感覺她好像也要做什麽事,她進來的目的絕不簡單。”聽到這話我插科打諢了一番:“那河陽有沒有察覺出素錦姐姐我有什麽目的?”河陽聽到我這樣問不解地看著我,我哈哈大笑起來:“姐姐的意思是,你想多了。”


    “是嗎?”她狐疑看著我,仿佛不相信我的說辭,“河陽,姐姐答應你,無論遇到什麽樣的情況,姐姐都會保護你。”河陽聽到我這樣說,眼圈忍不住泛紅,“姐姐你待我真好。”


    “誰讓你是我們之中最小的呢?姐姐自然要照顧妹妹。”我撫摸著她的頭,“迴屋裏休息吧,不早了。”她點點頭便迴去了,於是我趕忙迴到屋裏,“出來吧,我知道你在。”


    看到熟悉的身影閃出,我和他四目相對相顧無言,一段時間不見,他好像憔悴了很多,“聽說你內息全無,李公子還不快延請高人醫治?”坐下一臉嘲笑的看著他,指著蓮笙屋子的方向“真高明。”


    他見我如此態度,坐下來拿起茶杯,“我們能好好說說話嗎?”


    “李公子還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麽可以講的,想必第一天你就著意將蓮笙安排在我前麵,才會在關鍵時候指點幾句,想必是又要讓我做什麽?李行胥,我勸你一句,元州之變我們倆已經分道揚鑣,我自認也曾真心對你與趙令儀,可那時候李公子你們如何對待我?利用?我不是被你們肆意擺在棋盤上的棋子,你們南晉要做什麽與我們無關。”


    “你和蓮笙可以合作嗎?”他隻是低著頭問我,“是,我是故意將蓮笙安排進來,隻想問問你們願意合作嗎?”


    “要做什麽事?”


    “殺人。”聽到這話我忍不住大笑起來,“李行胥,以你的能力這點事還做不到?要我們協助?你是真當我傻?”他猛地抬頭,站起身來靠近我,“元州的事,是我對不住你,令儀也為此付出了代價。”


    “你覺得我很像傻子?我們兩個立場不同,做法自然不同,何況就算沒有這一層關係,李行胥我們從一開始就注定是死敵,岩州秦家,李公子不會忘記了吧?趁現在無人發覺,請您離開。”


    我的語氣加重了許多,這個人的手段我是知道的,現在在我麵前表演隻是為了獲取信任,我已經站在梁燕這一邊,他難道看不出來?“我聽說,長公主的兒子五年前就死了,李公子想做什麽,我不想管。”


    李行胥似乎沒有走的意思,“今晚,我等你。”


    “什麽?”沒頭沒腦這樣來一句,他就推開門離開了,應付完他,我就可以坐下來調理真氣,心法最後兩層我必須在麗都事變之前,練得爐火純青,這樣麵對各種情況都能應付的過來,我將真氣重新隱去,最後一步剛完成,外麵似乎有人在喊我,聽到聲音打開門戶,隻見到是嬤嬤在向我招手,趕忙換了一副麵容走過去,嬤嬤著急牽著我就往前麵走去,“嬤嬤,到底什麽事?這麽急?”


    嬤嬤隻說:“有貴客等你。”聽到這一句,心下一沉,終於明白李行胥的那一句是什麽意思,心裏又在暗暗盤算等會兒的場麵該如何應付,不會他會當眾揭示我身份吧?這貨應該不會這麽瘋?


    到了前廳,林其之,李行胥都在等著,一看見我來了,林其之便來到我身邊,“李公子,這就是你要見的人,不過小爺我好奇,兩位是在何處認識的?”


    我暗暗跺腳,這貨剛才說不通就會來硬的,暗的不行明著來,這下好了,好不容易搞定林其之現在又開始對我有所懷疑,眼裏的憤怒直接射到李行胥身上,他裝作無知,萬一他真的說出什麽來,我隻怕得當場殺人了。“林公子,她與我有救命之恩。”


    我哭笑不得,哪來的什麽救命之恩,根本就是不共戴天之仇,林其之在旁邊一直打量我們,“救命?她如何救李公子的命?什麽時候?在哪裏救得?”


    我隻能沉默不語,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再這樣下去,隻怕任務沒完成,身份就要暴露了,“這些事與林公子你無關。”李行胥端起茶杯冷冷語氣不容置疑,“不瞞李公子,這人是跟了小爺,恐怕今晚不能服侍李公子你了。”


    嬤嬤上前準備把我帶走,李行胥的人就攔在前麵,“今晚我要她。”兩個人之間有種說不清的火苗,這兩人都不是衝冠一怒為紅顏的人,如今倒是在眾人麵前演起情種一點也不遜色,在場的人隻有我知道這倆人根本就不是為我而來,而是想在我身上找到答案為他們所用,僅此而已。、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我忍不住出聲:“李公子,想必是認錯人了。”既然如此,不如用上剛學的絕技,惡心他一把也算我贏一局,施展柔美身段換了種含情眼神看向他,坐到他懷裏附在他耳邊說了句誰都能聽見的蜜語:“公子想要,奴不好不給,隻是奴早就被這樓裏要完好無損的送到長公主那裏。”


    長公主三個字我加重了語氣,說完這一句便瞧向那林其之,“公子,你看著辦?”故意沒去看李行胥的臉色,那林其之臉色也變了變,立馬恢複原先漫不經心,抬著扇子說了一句:“是啊,怎麽辦呢?”我用手掛在李行胥的脖子山輕輕咬唇說道:“我是獻給你母親的生辰禮物,倒也想知道你打算怎麽辦?”這一句無人聽見,我於是上了手撫摸他的下巴,這時候才仔細看見他下巴上的青色胡茬,紮人的很,心裏卻想:李行胥,你要打算如何?


    他的眼神水汪汪的,被這樣一雙眼睛注視著,要不是在元州如此,我還真的會跟他走,不過這一切都已經晚了,我們之間隻有敵對,愛意什麽的不存在了。


    或許真的存在過那種男女之情,但不重要了,現在我就是要利用李行胥和林其之之間的矛盾將一切擴大化,“李公子,這是在星月樓裏,莫要如此霸道!”不知道林星之是從哪裏出來的,這語氣就跟當初在元州時一樣毫無分別,我故作俏皮地看向林其之,他收起扇子一把將我攬入懷中,“這樣的美人,小爺舍不得。”


    我瞄到林星之的臉色,黑紅相加,很是難看,此時李行胥站起身向桌子拍了一張東西,“這是二十萬兩南銀,我買了這姑娘一夜!”


    “什麽?!”眾人喊出聲,我心想這貨瘋了嗎?林其之隻是淡淡迴了一句:“恕難從命。”


    瞬間暗藏在旁邊的打手全部現身,正要衝著李行胥去。


    我也隻是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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