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如約而至,狂風席卷著雨滴肆意吹打在臉頰之上,讓將士們本就看不清的視線變得更加模糊,此刻,韓當正在焦急等待著進攻命令,就在此時,突然,敵軍兵營內響起喊殺聲,隱約間能夠看見一股黑色鋼流向外湧動。


    “什麽情況?”韓當震驚道。


    “迴稟將軍,敵軍似乎是發現了我們。”身邊副將神色凝重道,但緊接著又發現了不太對勁的地方,於是緊忙補充道:“不對啊,他們是奔著西邊去的。”


    “可惡,肯定是西邊的部隊暴露了蹤跡。”


    戰事突然發生轉變,韓當來不及多想,倘若他依舊等待著進攻命令,那麽他就不配作為一軍統帥,此刻他要做的就是穩定局麵,配合西邊部隊迅速撤出陣地。


    “聽令,放棄進攻,立刻轉向西邊實施救援。”


    “諾。”


    一聲令下之後,韓當所部迅速調轉方向奔向西邊,像這種大部隊轉移是很難躲過敵人的視線,即便是在漆黑如墨的夜晚,雷電交加,依舊會暴露蹤跡。


    兵營內,龐統披在鬥笠遙望著遠方,嘴角微微上揚,一旁,文醜笑道:“軍師這招投石問路果然奏效,一下子就讓敵軍暴露了位置。”


    抬頭看了看天,龐統意味深長道:“要不是借著今晚大雨,十之八九我們就成了待宰羔羊。”


    “是啊,這多虧軍師料事如神,算準今夜必有大雨降臨,不然的話,我們可就麻煩大了。”文醜感歎道。


    二人雖然談著話,可龐統的目光卻是目不轉盯的注視著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的變化,良久後,他眉頭一皺:“東西兩邊都有騷動,而南北卻是靜止的,莫非敵軍是呈左右夾擊之勢而來。”


    “有什麽問題嘛?”文醜狐疑道。


    龐統低下頭默默思索片刻:“既然他們想一鼓作氣殲滅我們,那就絕不能讓我們有逃脫升天的機會。”說到這裏,他再次抬起頭看向北邊:“北邊是碼頭,敵軍不可能不阻斷我們的退路,我可以肯定的說,北邊必有伏兵。”


    “那南邊呢?”文醜追問道。


    “南邊是深山老林,山穀縱橫,道路眾多,敵軍想要埋伏我們極其困難,所料不錯的話,我們唯一的生路僅有南邊一條。”龐統沉聲道。


    “之前屬下就曾去過南邊山穀探查過,那裏環境險惡,常年有有毒瘴氣籠罩,一旦我們貿然闖進去恐怕會……”文醜欲言又止,顯然後麵的糟糕情況讓他無法想象。


    龐統扭頭認真的看著他:“我們還有選擇的餘地嘛。”


    “屬……屬下明白了。”文醜拱手道:“等大雨停了,我們立刻棄寨而逃。”


    “等雨停了就晚了,趁現在敵軍摸不清狀況,我們迅速撤出去才是上策。”


    “諾。”


    文醜對於龐統的命令是言聽計從的,於是他領命之後,飛快集結部隊做好棄寨而逃的準備。


    另外一邊,韓當所部與西邊部隊折騰了好半天終於匯合到一起,雙方主將一見麵便是互相詢問起具體情況,最終得出一個驚人結論,那就是敵軍根本沒有發現他們,而是在裝腔作勢,故弄玄虛。


    “可惡,我們上當了,龐統這是在投石問路。”韓當憤恨不已道。


    “事已至此,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是打還是不打?”負責西路的將軍詢問道。


    “我們已經錯過了最佳戰機,現在敵軍必然是做好了防禦準備,但……”韓當停頓了下,隨即咬牙切齒道:“即便如此,在絕對實力麵前他們依舊沒有翻身的機會,聽令,全軍整合半個時辰,然後發起進攻。”


    “韓老將軍,此事用不用先請示下大都督?”西邊將軍謹慎道。


    “我們已經錯過一次機會了,哪還有時間繼續錯下去,放心吧,如果大都督怪罪下來,一切都由我一人承擔。”


    “有韓老將軍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來人,趕快傳令整合兵馬,半個時辰以後,發起總攻。”


    半個時辰轉眼即逝,韓當一馬當先,高舉大刀率領將士們殺向敵軍兵營,預想之中的大規模血戰並沒有發生,兵營內已然是空無一人。


    “人呢,人都跑哪去了?”韓當四下觀望,滿臉狐疑之色。


    “我檢查過了,他們大部分輜重都沒有拉走,顯然他們走的非常匆忙。”副將說道:“另外從他們遺留下的足跡分析,敵軍是奔著南邊逃了。”


    “龐統這條狡猾的狐狸!”韓當毫不猶豫道:“我們絕不能給他們喘息機會,傳令繼續追殺,即便殲滅不掉他們,那也要把他們趕進深山老林活活困死。”


    噠噠噠……


    接到指令以後,數千鐵騎飛馳而去,這一夜注定是不能平靜的,雙方在追逐的路上展開了數次搏殺,傷亡不計其數,直到次日清晨,101旅團終於逃竄進深山密林之內,敵軍這才有所顧忌的停止繼續追殺。


    躲過死劫的龐統跳下戰馬,便是身子一栽癱倒在泥濘的草地上,見狀,文醜緊忙湊了過來:“軍師,你沒事吧?”


    “還好。”龐統有氣無力道:“不用管我,你快去清點兵馬,看看我們損失了多少人。”


    文醜表情凝重的點了點頭,隨即轉身離去,半個多時辰以後,他再次返了迴來:“屬下清點完畢,八千兵力如今隻剩下四千七百人。”


    “比預料的要好很多。”話畢,龐統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下意識的伸手摸向腰間酒壺拿起來猛灌了幾口,喝完之後,他嘴巴一抹,笑嗬嗬道:“用三千多人換來這個局麵不虧,一點都不虧。”


    話音剛落,站在對麵的文醜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下來:“軍師,你說的這是什麽話,那可是活生生的三千多條性命。”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戰死有很多種可能,但最重要的是死有所值。”龐統說道:“現在外麵的敵軍已經鐵下心要吃定我們,尤其是目前這種狀況,更是深深刺激著他們,也隻有如此,我們才能死死拖住他們為東線爭取更多的時間。”


    “對於這點,屬下絕不反對,但軍師的態度,實在是讓我無法接受,身為軍人戰死沙場無可厚非,但也要得到應有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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