鼇江對蕭略既敬畏,又充滿好奇,他猜不透蕭略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如果隻是單純的死守城池,那麽他為何注重培養步兵,騎兵,而不是把所有精力投入在弓箭手上?


    蕭略看了眼他,並沒有迴答這個問題,這並非是故弄玄虛,而是直到現在他都沒有想好第二步打算,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各個兵種配備齊全,隨時應對突發事件。


    接下來的日子,蕭略並不好過,八縣百姓有很多因為糧食緊缺而導致餓死的事情發生,這與他頒發的增加賦稅政策脫不了關係。


    沒有糧食怎麽辦?


    吃不飯的百姓隻能鋌而走險去搶,去偷,去殺人,就算被抓關進死牢中,最起碼臨死之前不用再為吃的犯愁,抱著這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並且還有越演越烈的現象,發展到最後死牢都已人滿為患。


    此時此刻,殺雞儆猴根本起不到作用,為此,蕭略特意跑到死牢視察情況,迫於壓力,他不得不再次修改律令,但凡五旬以上,無子女,喪失勞動能力者,地方可以實施最低救濟。


    交不上稅,納不出糧,這樣的人群對地方來說,本來就是一種負擔,現在蕭略卻要打開糧倉去救濟他們,難免會讓文武官員持有成見,幸好蕭略態度強硬,做事果斷,這才將眾人給壓了下去。


    其實,眾人想法並沒有錯,隻是他們不了解蕭略內心所想,他之所以這麽做無非就是抱著一種贖罪的心理。


    雖然這個年代平均年齡很低,能活到六旬以上者都會被視作高齡,但對於蕭略來說,這絕對不是理由,不可否認,確實有人是被餓死的,不管像這樣的人群有沒有用處,好歹也是一條鮮活生命。


    不過,事情總是有兩麵性的,隨著眼看就要進入春季,百姓們積怨也漸漸降了下來。


    周所眾知,從春季開始整整一年時間內不用交付任何賦稅,這絕對是件天大的好事,在這個節骨眼上,誰還敢鬧事,罵街,一旦惹惱蕭略反悔不認賬,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此時的蕭略哪有時間考慮他們的感受,現在還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去做,那就是小沛的供給,之前他可是親口答應過劉備的,眼看到了春季,劉備擔心蕭略遺忘,還特意派使者趕到彭城催糧草。


    換做以前,蕭略肯定會很痛快的送去,可是前段時間為了救濟部分百姓,一下子挪用很多,這就造成糧草緊缺。


    蕭略急得焦頭爛額,有人建議暫時不提供糧草,又或者晚兩三個月再送過去,可是蕭略心知肚明,那樣做的話,就算劉備能忍,關羽,張飛能咽下這口惡氣嘛,搞不好就得率軍跑到彭城來大動幹戈。


    這日,蕭略將糧官找來,又詢問一下糧倉儲存情況。


    “主公,若是拿出一部分糧草,我們最多能維持大半年左右,根本支撐不到明年。”糧官如實迴答道。


    蕭略深吸口氣,沒有言語,心中卻是拔涼拔涼的,斷糧就意味著滅亡,即使有十幾萬大軍也會煙消雲散。


    鼇江看出蕭略擔憂,稍稍猶豫,輕聲道:“依屬下看,事情還達不到那麽嚴重,隻要我們守得住彭城,監視好小沛劉備,對於溫候來說,就應該是首功一件,他總不至於丟掉彭城,不管我們死活的。”


    蕭略點點頭,歎氣道:“但願如此吧!”


    “報!”


    就在這時,探馬來報。


    “什麽事情?”蕭略皺眉問道。


    “據下邳探馬來報,昨夜有一股敵軍偷偷渡過淮河登岸,經過兩個時辰激戰,我軍守備兵力不足已經潰敗,此時此刻袁術大軍已經踏入徐州境內,目前正往廣陵郡挺進。”探馬道。


    蕭略微微一怔,緊忙追問道:“敵軍有多少人?”


    “不詳!”探馬迴答道。


    “不詳是何意,袁術大軍都踏入徐州境內了,你們居然連這些情報都搞不清楚。”蕭略嗬斥道。


    探馬打個冷顫,緊張道:“迴主公,不是下邳探馬調查不清楚,而是到目前為止,袁術大軍已經徹底占據淮河南北兩岸,此時此刻袁術大軍正源源不斷的渡河。”


    聞言,蕭略深吸口氣,看來情況要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嚴重很多,隻是有一點讓他想不通,既然袁術大軍已經順利渡河,那麽他們為何不向下邳用兵,怎麽反而轉向去攻打廣陵?


    鼇江揮了下手,那名探馬迅速退了出去,然後扭頭看向蕭略,表情凝重道:“都說袁術是個偽君子真小人,看來所言非虛,這次向廣陵郡用兵,顯然是為了報複陳珪父子倆。”


    蕭略搖搖頭,沉聲道:“事情絕對沒有那麽簡單,依我看,袁術是想將呂布逼出來決戰。”


    “主公的意思是打廣陵隻是佯攻?”鼇江震驚道。


    摸了摸鼻尖,蕭略微眯著眼睛,沉聲道:“搞不好還有一種可能,假如呂布不去救援廣陵,那麽佯攻也就變成真的了。”


    蕭略雖未用過兵,但也深知其中貓膩,下邳城固若金湯,袁術大軍強攻必然損失慘重,但若是把呂布從城內引誘出來,難度自然大大降低。


    這就是一個赤裸裸的陽謀,即使呂布看不出,陳宮也能看出其中貓膩,可是袁術根本不在乎,準確的說,就是有意想讓你看出來,然後逼著你出來救廣陵。


    呂布若是不救,以袁術兵力強攻隻有守軍萬餘人的城池,根本沒有任何難度。


    一旦廣陵失守,袁術就會以廣陵作為前沿陣地,隨時隨地都會向下邳進兵,徹底占據優勢。


    “主公,我們該怎麽辦?”鼇江問道。


    “軍師直到目前依舊沒有傳令過來,想必應該有退敵之策,我們還是先等等看吧。”


    蕭略隻能在心中祈禱平安無事,說實話,現在呂布要是真命令他把軍隊拉出去救援廣陵,他還真不敢答應。


    這就好比是做買賣,明知道會賠的血本無歸,還要一個勁往裏麵投錢,那除非是傻子幹的事情。


    轉眼天黑,探馬再次來報,袁術大軍在徐州境內至少集結了八萬兵力,目前先鋒部隊正在向廣陵緩慢挺進中。


    能從探馬口中加上“緩慢”一詞,也就驗證了蕭略的推斷果然不假,袁術就是抱著同時一口吃掉廣陵與下邳兩座城池的野心。


    另外,呂布那邊依舊沒有動作,似乎再也等待著戰機。


    蕭略有種強烈的危機感,直覺告訴他,呂布肯定會去救廣陵,明知道那是袁術提前設下的圈套,他也會往裏麵鑽,隻是用什麽方法鑽,什麽時候鑽,就要看陳宮如何運籌帷幄,化險為夷。


    此時此刻,彭城已經進入到備戰狀態,所謂禍不單行,既然袁術動了,曹操豈會不趁機向徐州用兵。


    為了以防萬一,蕭略派出大量探馬偵查曹軍的風吹草動,這個時候,蕭略隻能依靠自己,根本不會去奢求呂布會來救自己,他唯一的希望隻能寄托在劉備身上。


    ……


    廣陵城。


    當陳珪父子倆得知袁術大軍來犯,頓時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於是緊忙派人趕去下邳請求援兵。


    袁術來犯廣陵絕對是始料未及,出其不意的,以至於讓陳珪父子倆措手不及,另外父子倆都是文官出身,從未參加過戰事,一下子要麵對袁術的精銳之師,心理防線早就崩潰了。


    “父親,我們如何是好?”陳登焦急的詢問道。


    “我們無路可退,隻能死撐著了。”


    陳珪歎了口氣,他心知肚明自從他們父子倆拒絕投靠袁術以後,袁術就對他倆懷恨於心,此次攻打徐州,第一個目標就是廣陵足以說明一切,所以投降與不投降結果都是一樣。


    “溫候不能不管我們吧?”陳登滿臉苦澀的道。


    “這個不太好說啊,此次袁術攻打徐州,勢在必得,況且兵力是溫侯兩倍有餘,溫侯若是出城救援廣陵,袁術必然會在半路上設下埋伏,以逸待勞。”


    薑還是老的辣,陳珪一眼看出袁術打著什麽鬼主意,但知道歸知道,卻又無能為力。


    “照這麽說,廣陵豈不是孤立無援了。”陳登苦澀道。


    “未必,溫候鐵騎驍勇善戰,若是能把握住戰機出其不意偷襲,袁術大軍陣腳一亂,必然成潰敗之勢,到時候我們趁亂出城追殺,廣陵方可化險為夷,轉敗為勝。”陳珪沉聲道。


    “報,袁術先鋒部隊距離廣陵已經不足二十裏,現已停頓下來安營紮寨。”


    一名探馬飛快來報。


    “再探。”


    “諾。”


    探馬退下後,陳登沉吟片刻,然後看向父親,沉聲道:“袁術的先鋒部隊連夜至此,正是人困馬乏之際,不如我們派一名戰將率領五千軍士主動迎戰。”


    聞言,陳珪沉默不語,袁術的先鋒部隊雖不足萬餘人,但領兵者乃是袁術麾下大將張勳,此人異常勇猛,且又建功心切,一旦交戰,張勳未必會落荒而逃。


    另外,袁術使用群狼戰術,八萬兵馬,分成七個軍團,前後距離不出三十裏地,一旦有警,用不上多久便會殺來,他們未必會撿到便宜。


    想到這裏,陳珪搖搖手,沉聲道:“此法斷不可取,我們拖延時間越久才會越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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