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略之所以不提,並非是心中有鬼,而是覺得越描越黑,呂布既想讓他保住彭城,又擔心自己發展壯大,這根本就是互相矛盾的。


    就算自己有那份鬼心思,也絕不會把彭城當做老巢,畢竟彭城地理位置太礙眼了,是非之地,不易發展,更何況蕭略根本就沒有往那方麵去想,再怎麽說,呂布也算半個救命恩人,豈有背信棄義的道理。


    畫人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難知心!


    蕭略覺得問心無愧,可是呂布,陳宮能這麽想嘛,私自招募兵馬,推翻士族壟斷,肆意搜刮民財,種種跡象都表明蕭略想搞獨立,他們不擔憂才怪呢。


    “太守大人,眼看就要轉入春季,戰事即將來臨,不知可有退敵之策。”張遼笑問道。


    “沒有。”蕭略搖搖頭,直言道。


    張遼愣了下,繼續又道:“既然沒有,那為何不去下邳城與軍師提前商議下,也好做到心中有數。”


    “不敢。”


    蕭略簡單明了,多一句廢話都沒有,聽的鼇江暗暗咂舌。


    張遼表情有些不太自然,談話本來就是你一言,我一語,從對方言談中找到漏洞,並且指出來繼續談論,可蕭略卻是把話給談死了。


    此時,張遼心思飛轉,心中猜測,莫非蕭略真想造反不成,他來的時候,可是親眼所見城牆高築,士兵嚴陣以待,這哪裏是防備著曹操,分明就是怕呂布率軍前來抓他,所以提前做好了準備。


    照這麽看來,這頓宴席豈不是成了鴻門宴,自己稍有不慎,便會人頭落地。


    想到這裏,張遼心中一陣發寒,叫苦不迭。


    “文遠將軍有心事?”


    見張遼魂不守舍,蕭略好奇的問道。


    “咳咳,沒...沒有。”


    張遼如坐針氈,之前準備的那些話,愣是不敢說,生怕給蕭略找到一個借口,徹底撕破臉皮。


    “說實話,你我都在溫候帳下效力,不親也親,可我不像將軍那般統帥著軍隊,指哪打哪,沒錢了,有人送,沒糧了,有人拉,哎,吾心裏麵苦哇!”


    蕭略歎了口氣,捶胸頓足,一副淒苦模樣。


    張遼小心翼翼道:“此話怎講?”


    “彭城乃是徐州西大門,而小沛充其量算是個側門,而側門盤踞三頭猛虎看家護院,曹操自然不敢來犯,那麽剩下的就隻有彭城了,在看彭城門破檻低,搖搖欲墜,怎能擋住人家不請自來,今日我們把酒言歡,或許用不了幾個月,你我就要陰陽兩隔了,嗚唿哀哉!”


    蕭略聲情並茂,表現的淋漓盡致,場中除了張遼傻傻的信以為真,其餘人都是強忍著笑容。


    蕭略算是想清楚了,你們不就是想安心嘛,那就給你們一個理由,省得整天提心吊膽的,沒等袁術,曹操大軍殺來,自己內部先炸鍋了。


    張遼眨巴幾下眼睛,沉聲道:“彭城有守軍上萬餘,況且城池鞏固,就算曹操引軍殺來,沒有三倍以上兵馬都休想破開城池,再說攻城也是需要時間的,隻要你們死守城池,我軍必然火速趕來偷襲敵軍後方,總不至於,那般淒慘吧。”


    蕭略搖頭苦笑,道:“文遠將軍不要安慰我了,曹軍殺來之時,便是袁術軍起兵之際,下邳城戰事難道就不吃緊嘛,那有什麽援兵可派。”


    “另外,文遠將軍也是帶兵之人,殊不知萬餘人士卒都是各司其職,真正能放在沙場殺敵的也不過七千而已,這也是我為何要征兵的緣由。”


    這一點,張遼沒有反駁,事實的確如此,一支萬餘人軍隊,光是夥夫,後勤供給的人就得占到兩三成,刨除這些,一支萬餘人的軍隊也就變成了七八千人,戰鬥力自然下降很多。


    從這點來看,似乎蕭略征兵倒是情有可原,隻是先斬後奏,實在是有些說意不過去,畢竟呂布才是徐州之主。


    “如此說來,我就放心了。”


    張遼覺得蕭略並沒有造反之意,如果真有的話,那麽他就不會是這副態度了,相反而是非常強硬。


    “文遠將軍倒是放心了,可我不放心啊。”


    蕭略又把話兜了迴來,似乎並不想結束這個話題,聞聽此言,眾人都是滿頭霧水,方才都把窟窿堵上了,應該沒必要再捅個窟窿出來吧。


    現在的話語權,主動權已經全部落入蕭略手中,他怎麽說,張遼都會在不知不覺間跟著他的思想走下去,這就是語言藝術!


    “太守大人,還有何不放心的?”張遼問道。


    蕭略故作激動道:“文遠將軍想在沙場殺敵建功,難道我就不想嘛,憑什麽我就要龜縮在彭城死守等著敵軍來犯,若是先發製人,在半路上伏擊敵軍,打他們個措手不及,豈不是更加能夠震懾住他們。”


    聞言,張遼嚇個半死,心想你這話說出來也不怕閃了舌頭,就憑你手中這點兵馬要是去搞個伏擊,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有去無迴,你當曹操大軍是擺設嘛。


    想歸想,張遼可不敢表露出來,隻能硬著頭皮,附和道:“真是勇氣可嘉,敬佩,敬佩!”


    眉毛一挑,蕭略驚訝道:“這麽說,文遠將軍是讚成我的計劃了?”


    張遼連忙搖手,解釋道:“不不不,太守大人想法雖好,但並不符合實際,彭城軍沒有作戰經驗,很難做到統一指揮,野外作戰萬萬不可取。”


    啪!


    蕭略用力放下酒樽,滿臉不悅,冷冰冰道:“文遠將軍是擔心我搶走軍功吧?”


    “誤會啊,在下說的句句屬實。”張遼解釋道。


    “一派胡言,汝怎知彭城軍沒有作戰能力。”蕭略怒不可遏,頓了頓,大喊道:“典韋何在?”


    “屬下在。”


    典韋緊忙起身抱拳。


    “傳令,全體軍士立即集合校軍場。”


    話畢,蕭略衝著鼇江使了個眼神,隨即拂袖而去。


    “呃...”


    張遼滿臉懵逼,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搞得蕭略大發雷霆。


    眾人離去,將張遼曬在原地,這時鼇江走到近前,左右看看,壓低聲音道:“將軍呀,你就不該說那樣的話,太守大人立功心切,最聽不得別人說他不行,你這不是沒事找事嘛,哎!”


    張遼苦澀道:“我那麽說也是為了他好,我總不能看著他去以卵擊石吧。”


    “關鍵是太守大人不認為自己是個卵啊,現在他要在校軍場閱軍彰顯實力,你自己看著吧。”


    鼇江丟下一句模棱兩可的話,隨即歎了口氣,轉身離去。


    張遼站在原地,頭大如鬥,早就知道蕭略難纏,可也沒想到會這麽難纏,現在可倒好,與自己抬上杠了。


    半晌後,眾人齊聚校軍場,張遼本以為蕭略會讓士兵們操練操練,順便彰顯下軍威,發發泄,出出氣也就完事了,哪料到蕭略壓根就沒那個意思,冷著臉,坐在首位上,不發一語,搞得眾人誰也不敢言語。


    過了好半天,蕭略扭頭看向張遼,不動聲色道:“久聞文遠將軍武力驚人,馬快刀亮,罕逢敵手,不知可敢與吾賭上一局?”


    張遼愣了下,沉聲問道:“賭什麽?”


    “如果文遠將軍能戰勝我的部下,我願辭去太守一職,單身前往下邳城留在溫候身邊盡忠職守,你看如何?”


    “這...”


    張遼猶豫不決,這個問題他可是從來沒有考慮過,但仔細想想,假如真讓蕭略死守彭城,以他先斬後奏的性格,還確實很不把握,倒不如把他弄迴去,省得戰事一起增加簍爛,想必溫候與軍師能明白自己的苦衷,應該不會責備的。


    他敢這麽想,也是有著把握,大小仗經曆不下數十場,什麽樣的戰將沒領教過,到最後還是被自己斬落馬下,更何況蕭略手底下這群酒囊飯袋。


    想到這裏,張遼心中打定主意,必須要滅滅蕭略的囂張氣焰,省得讓他小瞧了自己。


    “那假如我輸了呢?”


    張遼擔心這裏麵有圈套,故此要問清楚了。


    “簡單,彭城缺的就是戰馬,你若輸了,就把你所騎來的五百匹戰馬贈送給我,這樣應該很公平吧。”蕭略冷笑道。


    張遼倒吸口冷氣,顯然這個賭注有些玩大了,不過看見蕭略輕蔑的眼神,就讓他氣不打一處來,他就不信連蝦兵蟹將都收拾不了。


    “好,一言為定!”


    “決不食言。”


    張遼起身走到場中,翻身上了戰馬,然後兩名隨從將大刀遞了上去


    接過大刀,張遼傲氣凜然道:“太守大人,在下有言在先,最多一以敵五,請你點將吧。”


    張遼之所以這麽說,也是顧及自己身份,畢竟他是一名戰將,總不能以大欺小,一對一單挑,即便贏了,也覺得勝之不武。


    蕭略點點頭,心中冷笑,還他媽的用五個打你一個,光是典韋一人就能打得你懷疑人生,老子布了這麽大一個局,就是要吃定這五百匹戰馬,別怪我黑,隻能算你倒黴!


    沒等蕭略下令,吳氏三兄弟齊齊出列,抱拳道:“主公,可否讓我們兄弟三人領教領教文遠將軍的武力。”


    聞言,蕭略神采奕奕,心裏痛快至極,先別管三人能不能打過張遼,就憑這份血性就值得表揚。


    “好,本太守就命你們三人去戰張遼,切記,打不過不用硬來,後麵還有典韋將軍給你們壓陣呢,去吧!”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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