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仙凡之境,雲煙深處,一道清影一閃,快速的掠了出去,在雲端之上,畫出一條長長的青虹,瞬間消失不見。


    巨樹之下,三道人影均是抬抬頭凝望,露出一片深沉之色。直到那道青光早已不見了痕跡,小魚還在樹下默默的注視著雲煙深處,久久的守望著,絲毫沒有轉身的意思。


    夜離伸手撫摸著小魚那銀色的長發,輕聲說道:“別看了,他已經走出了仙凡之境,你看不到了。”


    小魚彎月般的雙眼一陣晶瑩閃爍,神色迷離的說道:“可我的心跳的厲害,我怕他還像上次一樣,所以我想守在他身邊,這樣還可以看著他。”


    夜離淡然一笑:“他去做的事情,或許我們都幫不上忙,如果我靈力沒有被禁錮,或許還能有所改變,隻可惜……”


    夜離一陣黯然,輕柔的拉起小魚的手臂說道:“如今,我們要做的,就是安然的待在仙凡界內,等著他的消息便是,不能讓他有後顧之憂。”夜離此刻慈祥的就像一位普通平凡的母親,完全沒有靈界第一修士的威嚴。


    ……


    蓮池境地,群山灰暗,赤日當空,千裏血色。唯獨水月層巒之上,一晚冷月,橫跨長空,發出攝人的寒光,如今虛空之上,已現出一道深深的血色裂痕,綻放出一道壓迫的靈光,繚繞的氣浪如同火焰一般,滾滾激蕩,讓人難以直視,那巍巍靈壓與冷月寒光如波濤衝撞,發出陣陣的轟鳴之聲。


    這就是如今的靈界,一個血光充斥的世界,也是一個荒蕪充滿死亡氣息的世界。魔氣重重,死氣沉沉。往日的繁華,充裕的仙氣,再也不複存在。一道傾長的身影站在一座山峰之上,放眼遠望,一片蕭瑟的景象,他眼中現出一片落寞的神色,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世界,就是他曾經生活修煉的地方。


    此時,隻見遠處的一片風雲翻湧,一團巨大的精光飄然飛出,卷起一陣疾風。


    靈光飛速的略過光禿禿的群山,眨眼之間已到了近前的虛空之上。原來是一隻彩鳳,一隻巨大的彩鳳,流羽靈光,身形修長,彩尾蕩起圈圈光暈,漂浮在虛空之上,隻是那高昂的頭顱,卻是毫無神鳥的神韻,眼神一片木然之色,


    原來不過是一隻沒有真魂的靈物,否則定能在靈界卷起一陣風雲。但是那彩鳳依舊不可小覷,周身散發出一股金丹修為的氣息。


    彩鳳那寬大的脊背之上,此刻正站立以為錦緞長袍,身材肥胖的修士,手執一把紙扇,再大腹前搖動,神色無比的自傲,那一雙小眼看著雲海深處,幾乎變成了兩條不易察覺的縫隙。此人那滿身油色,大腹便便,似乎怎麽看,也與那把紙扇沒有任何關係,但是此人周身散發的靈壓,隱隱已是金丹中期圓滿,幾乎馬上衝破那層玄關,進入金丹後期。


    胖子不時的迴頭,看向站在身後的一隊低階修士,而獨自站在最前麵的,就是一位濃眉大眼,身形流暢,滿臉倔強的女子,此女手中輕輕的托著一個霞光流轉的錦盒,裏麵似乎是什麽貴重的物品,而身後的一眾修士,手中皆提著各色的禮物,好像是要參加什麽重要的宴會。


    那個胖子每次看向女子,都露出一絲怪異的神色,小眼睛一陣翻轉,但女子卻傲然抬頭望向天際,似乎根本就沒有看見一般。


    此刻,彩鳳已經停在了一片虛空之上,一片靈風襲來,吹起眾人的鬢發,眾人皆是眼神一怔,因為似乎除了在水月境內,其他地方已經很難有如此逼人的靈氣了,除了一個地方,那就是飛雲仙門。


    那位肥胖的修士迴頭說道:“前麵已經到了飛雲仙門,為了給飛雲仙門一些顏麵,我們還是落下法身,走進山門比較合適,畢竟今日不同,我們可是受邀參加飛雲掌門的雙修大典。”


    “是,無缺師叔!”身後修士齊聲迴道。


    隻見一片風雲動蕩,彩鳳巨大的身影,飄然落下,穩穩的落在一座浩大的山門之前。彩鳳周身流光一閃,迅速化作一縷青煙,飛入胖修士的衣袖之中。


    今日的飛雲仙門,顯得分外的隆重而喜慶。整個山門的上空,祥雲滿部,彩光縈繞,隱隱之中,弦樂聲聲,柔和入耳。那山門之前,早已處理兩根浩然的雲柱,雕龍如生,畫鳳流轉,恍然中國躍躍欲飛。而雲中之間,流光溢彩,一道光幕之上,炫彩之中,現出一個碩大的禧字,正氤氳閃耀。山門兩旁,也是靈草鮮活,一片仙風靈波,看來,飛雲掌門的雙修大典,的確是氣魄非凡。


    水月一眾修士,走在上門前的雲階之上,不禁一片愕然,似乎很久沒有見到如此的靈境,均是左右一陣張望。


    漠然默默的走在胖修士的身後,麵色冷清,似乎對如此的奇景,絲毫沒有放在心上,眼神一片迷茫之色。


    胖修士微微迴頭,用眼角的餘光瞥了身後那道麗影,一片深意的說道:“這飛雲第一美人的雙修大典果然是不同凡響啊,漠然,如果你願雙修,我保證比那霽雪的大殿還要隆重十倍。”


    漠然臉上一片沉寂,絲毫不為所動,甚至連頭也沒有抬起,隻是淡淡的說道:”多謝無缺師叔賞識,漠然早就說過,此生沒有雙修的打算。”


    無缺一愣,迴頭狠狠的看了一眼身後那曼妙的身影,冷哼一聲,大步向山門走去。


    此時,飛雲仙門前,流光一片浮動,掀起一層起伏的漣漪。一條靈光裂開慢慢開啟,現出一條寬敞的通道。水月一眾修士,傲然的在山門前站定。


    “水月仙門的貴客駕臨,老夫又是遠迎,還請贖罪。”通道之中,還未見到人影,一個爽朗的聲音已從山門之中響起。


    頃刻之間,通道兩旁湧出兩排整齊的飛雲弟子,各個滿色春風,恭敬施禮。中間慢慢走出一位老者,看似腳步緩慢,腳下冷風飄動,幾步之間已出現在無缺的麵前,抱拳施禮:“無缺道友,久違了,歡迎駕臨閉門,快請到大殿之內,飲一杯仙酒如何?”


    這個老者正是瑜白,帶領燕男一眾參加聖果大會的那位長老。雖是語氣恭敬,但是周身的金丹靈氣,也絲毫不遜色。


    無缺昂起頭,挺起那肥滿的大腹,傲然說道:“瑜白道友恭喜了,本人此來自然要喝上一杯貴門的喜酒,不過在來之前,我水月雲空仙師還有任務交代,作為受命之人,自然不敢怠慢,還是先說正事要緊。”無缺提起雲空,神采閃爍,似乎無比的自豪。


    瑜白雖是心中明亮,但還是恭敬說道:“道友請講,本門自當洗耳恭聽。”


    無缺紙扇一展,朗聲說到:“雲空仙師說了,飛雲金丹修士,仙山掌門擎雨雙修大喜,本該恭賀,但是卻因山門事務繁重,不堪其擾,無暇分身前來,特命本人備上一套賀禮,以表心意,願日後兩派關係一如既往的和睦。”


    無缺刻意將金丹修士幾個字說的格外的響亮,眉眼之中帶著一絲不屑。瑜白眼中閃過一絲不快,但卻瞬間消失,恭敬的迴道:“我代飛雲仙門與擎雨掌門謝過雲空仙師。”


    瑜白還是恭敬的一拜。


    無缺小眼一眯,露出滿意的神色,才迴神對身後的一眾弟子點頭示意。


    此時,兩旁的迎客弟子,早已機靈的走過去接過水月弟子手中的賀禮。但是,當幾個弟子走到漠然身前之時,無缺卻揮手將其攔住。


    幾個弟子一愣之際,隻聽無缺陰陽怪氣的說道:“這丫頭手中之物,乃是水月仙門特地為飛雲第一美人霽雪仙子準備的霞衣,連我都不敢怠慢,外人還是不要觸碰的好,還是讓本門的漠然直接送到雪仙子的閨房吧,瑜白道友,為了對雪仙子的敬重,你說呢?”


    瑜白客氣一笑:“還是道友想的周全,老夫自然恭敬不如從命。道友快請到大殿一敘,擎雨掌門正靜候道友的大駕。”


    無缺滿意的點頭,挺起肥滿的大腹,向門內率先走去。瑜白迴道對一個迎客弟子說道:“帶這位水月仙子前往落雪峰,為霽雪師叔奉上霞衣。”瑜白說完,帶著其餘水月修士走向內門。


    那位弟子正現出茫然的神色之時,麵前精光一閃,一塊黑色的令牌已出現在他的懷中,那個低階弟子眼神一動,帶著漠然和另外端著鳳冠的兩個小修士,轉頭向一片雪白的山峰走去。


    漠然默默的跟隨著那個迎客弟子走出一段距離,遠遠的看向那座落雪紛飛的山峰,似乎外麵竟隱隱的泛起一層強大的靈光,她眼中一片異色,因為她知道,那是禁錮陣法,是從外麵布設的禁製,目的不是守護山峰,而是將山峰困住,防止有人外出。


    漠然淡然的問道:“敢問道友,今日是霽雪仙子的雙修大典,她不在大殿之中謝客,為何此刻還在洞府閉關?”


    那位小修士羞澀一笑:“仙子有所不知,皆因前段時日,霽雪師叔坐下弟子犯下門規,被掌門誅殺,連累霽雪師叔也被幽閉在洞府,如今尚未解禁,故而不曾外出。”


    漠然眉間一動:“誅殺,那位弟子犯下何等門規,竟驚動掌門親自動手?”


    小修士搖頭說道:“這個,我們這些低階弟子就無從可知了。但據說,霽雪師叔的那位弟子,身手時分了得,還未入道之時,就把掌門的入道弟子給斬殺了。”


    漠然看著那個修士,一副涉世未深的樣子,想必定是山門之中世家弟子,生來便潛心入道,對世事沒有提防的樣子。漠然雙眼閃動,故意走近小修士,用身體輕輕碰了一下他的手臂,輕柔的說道:“你看這段路程還很長,一路定是無趣,不如道友就給小妹我講講這些趣事吧。”


    小修士很是羞澀,特別是漠然故意的貼近,散發出一股脂香之氣,連臉色都是一陣潮紅,應該再飛雲仙門,很少見到女修,所以話語瞬間多了起來。


    “好吧,聽說那個弟子名叫燕男,是個散修,和他未婚妻一起進入飛雲的……”


    一路之上,小修士口若懸河的對漠然講述著,不時的聽到漠然一陣悅耳的嬌笑,他講更加的起勁。


    “道友,那位燕男師兄,到底有沒有被擎雨誅殺?”漠然最後問道。


    “我也不知道,有人說被掌門一掌打得灰飛煙滅,也有人傳言,他在山門前,就在掌門的眼前,被一道紫色的靈光帶走,再也沒有出現。”小修士搔著後腦說道。


    不知不覺間,幾人已到了落雪峰下,漠然剛剛站定,忽然心中一陣激動,後背瞬間一個激靈,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在頃刻之間,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讓她這些年都掛在心間的那道氣息。而此時,那種感覺忽然襲上心頭,而且似乎就在她的背後。


    漠然迅速的轉身,茫然的看向身後。她明知道身後除了兩個水月的弟子,再無旁人,可她還是想確認一下,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當她迴頭看向兩個水月弟子之時,其中一個傾長的身影,緩緩抬頭,露出一副淡漠的表情,那表情漠然再熟悉不過了。


    漠然用力揉了揉眼睛,在此確認了一下,她才知道,自己此刻並不是在做夢,她還站在落雪峰前。


    “仙子可是發現了什麽嗎?”小修士熱情的問道。


    “沒,沒有,隻是雪花落入眼中,現在沒事了,我們上去吧。”漠然平靜的轉身,但新潮卻是一陣翻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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