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園珞俏身落座,一雙修長的玉手落落的放在胸前,歉意的說道:“讓燕兄見笑了,是小妹照顧不周,如有得罪之處,還望海涵。”言辭溫婉客氣,眉眼間露著幾分秀色。


    燕男忽然覺得這個女子秀麗中又有著男子的豪氣,有種說不出的魅力,心中自然的生出一種好感,但他絕不會表露,還是客氣的迴道:“姑娘客氣了,畢竟家人關心姑娘,對我一個陌生人,有所懷疑,也屬常理,怕是生了歹心,傷了家裏的安寧。”


    蘇園珞莞爾一笑:“燕兄說笑了,小妹觀燕兄眉宇之間一股英氣散放,定是俠義心腸,絕不是能生歹意之人。”


    “姑娘也太高看燕某了,在下不過一介過客,隻求相安無事即可,俠義之道,在下可不敢擔當了。”燕男知道蘇園珞心有疑慮,而且眉眼間似乎有話要說,見燕男如此的平靜,眼神沒有一絲波動,不免更加的慎重和謹慎,但似乎更加的篤定。她忽然臉上顯現出一股嬌柔之色,雙眼一陣流轉,翹首前屈,竟擺出一抹嬌媚之態,對燕男說道:“燕兄過謙了,能服食幻陰草之人,定是不平凡之輩。”


    燕男平靜的看著麵前的女子,她終於要說出真正的目的了,他還是平靜的說道:“蘇姑娘怎知在下服食的便是幻陰草,而姑娘恐怕也正是因此才救的在下吧。”


    蘇園珞臉色開始變得正式起來,平靜的說道:“燕兄說的極是,我蘇家本是經營藥材營生,對於幻陰草的藥性,小妹還是略知一二,當日救下燕兄也是緣分,同時,小妹卻是藏有私心。請燕兄莫要見怪,隻因幻陰草對小妹極為重要。”


    燕男噢了一聲,等著蘇園珞的下文。蘇園珞見燕男並沒有顯出反感之意,心中一喜,忙繼續說下去:“幻陰草雖是名貴,但也帶有劇毒,極少入藥,但對青州之地,卻是極為重要,世人皆知,千金難求。”


    燕男一凜:“這又是為何?”燕男當然知道幻陰草的藥性,葉片與花朵皆是烏黑之色,本身帶有劇毒,卻可吸收常人無法看見的汙穢之氣,也可壓製陰寒之毒,專克濁氣,平凡之人根本無法入藥,可青州之地卻是人人皆知,不得不叫燕男懷疑。


    蘇園珞見燕男沉思,心中又鎮定了幾分,似乎與她所求之事又多了幾分把握。她繼續說道:“因為青州多年來,在每年的七月初七,都會出現一件怪事。令很多人都無法解釋。”


    “什麽怪事?”燕男問道。


    蘇園珞繼續說道:“在青州府有一座峽穀,據說在很久以前還是水草豐茂,可不知道從何時開始,那裏常年陰風不斷,寸草不生,平時根本無人能進入,常人隻要踏入,不是被陰風凍僵,就是出來後變得癲狂癡呆,到後來,官府便下了禁令,防止府民闖入。可就在有一年的七月初七,峽穀忽然閃出一道巨大的精光,然後是黑風肆虐,聽說有人看到一隻朱雀的虛影從天而降,一聲輕鳴落在了峽穀裏,峽穀忽然變得寧靜起來,而且裏麵似乎別有洞天,亭台樓閣,鼓樂齊鳴,人聲鼎沸。


    當時恰巧一名男子闖了進去,沒人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隻是在他幾天後出來的時候,口裏含著一株幻陰草,而手裏竟然多了許多的稀世珍寶,可問他什麽,他卻什麽也記不起來,隻說裏麵陰氣彌漫,他當時已意識模糊,快要死去的時候,有人給了他這樣一株草藥,他才得以才清醒的走了出來。而他出來後,峽穀的奇景也瞬間消失不見,又恢複了往常模樣。在之後的歲月裏,每隔幾年的七月初七,還會出現同樣的景象,就像一張巨大的屏風籠罩在峽穀的上方,朱雀的虛影靈動飛舞,儼如虛幻,可裏麵卻死一片模糊的黑霧,什麽也看不見。曾經也有人擋不住財寶的誘惑,闖了進去,可是終究沒有出來過。漸漸的再沒人敢貿然闖入。但有了第一人的經驗,所有人都去尋找幻陰草,似乎有了幻陰草便能平安出入峽穀,獲得無上財富。期間也有人成功過,更是引來無數人趨之若鶩,都去采尋。可幻陰草生長極為隱秘,大多尋找幾年也不能收獲一株。


    可不知怎麽了,就在這十年間,每到峽穀出現幻像的時候,似乎再沒有以前的平靜了,每到臨近七月,便是深霧彌漫,遮天蔽日,還有陣陣陰風嗚咽。更奇怪的是,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批奇怪的人,主動向青州藥商收取幻陰草,毫不吝嗇金銀錢財,那些神秘人明確指出,隻要商家供應足夠的幻陰草數量,便可將一人送至朱雀屏中,如在朱雀屏中安然返迴,得到至寶全歸個人或者藥商所有,絕不欺瞞。


    就這樣,慢慢的,幻陰草在青州便成了炙手可熱的東西,人人追逐搜尋。後來,青州的藥商也形成了默契,每到朱雀屏出現的時候,都會舉辦朱雀大會,除了正常供應神秘人的草藥,哪家藥鋪收購的幻陰草最多,就能成為青州的藥王,在青州地界享有諸多好處。


    燕男聽罷,一陣沉吟,望著蘇園珞一張粉紅的臉說道:“蘇姑娘說這些,是想讓在下幫忙尋找幻陰草,成為這一次的藥王嘍。”


    蘇園珞嫣然一笑:“燕兄果然玲瓏剔透,小妹正有此意,以前家中生意全由哥哥打理,小妹自然可以安享閨中,可哥哥自從變成如今模樣,大嫂也心懷異想,家中買賣已是一落千丈,大不如前,已經讓諸多藥商覬覦,小妹也力不從心,無從下手,那日巧遇燕兄,正是服食幻陰草才有的表象,搭救之餘,料想燕兄能服食幻陰草,並非泛泛之輩,小妹才生出如此想法,借燕兄貴手,以解小妹一家燃眉。”


    燕男低眉思量起來,並沒有馬上迴答。幻陰草,對於燕男來說,至少目前來說,也是不可或缺的東西,以內她體內有中大娘那最後一縷執念存在,讓他一直都覺得如履薄冰,隨時會出現危險,可對於蘇園珞,他還是不能全部的輕信,畢竟他初到青州,所有的狀況幾乎一無所知,如此便相信一個女子的話,恐怕對自己不利,也得不到什麽好處,何況,這個蘇府裏,還有一些不可言語的事情,讓他還沒有想通。


    蘇園珞見燕男一直在沉吟,並沒有開口的意思,似乎有些急切,雙眼微紅,咬著薄唇說道:“小妹知道燕兄有所顧慮,所謂無畏付出,隻為所圖,燕兄提出的條件,小妹盡量都會滿足,如果燕兄願意,小妹的完璧之身都可以交給燕兄,不知燕兄意下如何?”蘇園珞眉目流轉,身姿微翹,現出嬌羞之色。


    燕男內心一陣翻騰,他如何也想不到,蘇園珞竟能給出如此的迴報,他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了,也許女人本身就是一個很好的條件,燕男一陣無奈:“蘇姑娘不是已經有了心上人了嗎?今日如此,不怕辜負了他的一片心意?”


    蘇園珞一怔,繼而朱唇含笑:“果然逃不過燕兄的法眼,沒想到人在昏睡中,還能知道的如此仔細,小妹佩服。”蘇園珞一臉的落寞繼續說道:“對於弄羽,其實我並沒有真情,隻是虛與委蛇罷了。”


    燕男一臉的疑惑,蘇園珞雙目含情的看著燕男:“弄羽本是青州一家藥商的公子,怎麽會無故對我特別的眷顧,小妹一直懷疑他另有企圖,說不定就是我那個不省心的大嫂安插在我身邊的眼線,隻是苦於一直還沒找到蛛絲馬跡,對於燕兄這樣的英姿,對於情事,小妹還是動心的,隻怕燕兄胸懷四海,不願意留在青州一隅之地。”


    燕男聞言也是無奈的點頭,蘇園珞正值花蕊之際,又帶著男兒般的英氣,燕男對她是有好感的,但絕沒有生出男女的情分,隻是好感罷了,但對於蘇園珞本該待字閨中的好年紀,卻為了生計,一個弱女子扛起整個家園,還不惜委身燕男,燕男也是暗自佩服不已,不覺中對麵前這個女子又生出一些好感。


    幾日後,在青州一座高聳的山崖下,一輛樸素的馬車繞著彎曲的小路,悠悠的穿越著鄉野山林,不時的驚起一串一串不知名的飛鳥,一路馬蹄聲響,馬車就在一片叢林前停了下來。一個修長的少年跳下了馬車,仰望著麵前這座如刀劈般的大山,不禁讚歎著,青州的大山果然比龍城的山還要險峻,簡直直插雲霄。峭壁光滑,幾乎連可攀援的角度都沒有。這時,馬車窗門打開,一位俏麗的女子輕盈的跳下馬車,並肩站在少年身旁,凝眉抬頭觀望,對少年說道:“燕兄,你說這裏會有幻陰草嗎?”


    燕男環顧四周,沉聲說道:“這裏終年少有陽光,陰風如刺,而且這座山崖的裂痕直通地下,本屬陰寒之地,應是幻陰草生長之處,我去四處找找,如果沒有,青州如此山高林密,大川縱橫,我想能生長幻陰草之處也不會很少,我們定會有所收獲的。”


    蘇園珞凝眉一笑,似乎極是高興,連笑容都甜美了些許,輕聲說道:“燕兄稍等小妹片刻。”說罷轉身迴到了車裏,燕男疑惑的看著蘇園珞輕盈的跳到馬車裏,不消片刻,窗門打開,蘇園珞一身輕衣短襟的站在了燕男的麵前,粉翼小褂,柔鬆的衣褲,襯托著雪白的雙肩和一雙蓮藕般的玉臂,特別是胸前高高挺起的酥胸,緊緊的繃起,加上粉嫩的臉頰,簡直如桃花般綻放開來,燕男看的竟有些癡迷了,心神不覺一動,隻聽蘇園珞嬌羞的問道:“燕兄,你看我這個打扮還中看嗎?”


    燕男一陣無語,忙將眼神從雪白的肩臂移開,不禁有些後悔,不該惹上這樣一個麻煩。當日,蘇園珞說出真實的想法,燕男考慮再三,還是答應了此女的請求,燕男敬佩蘇園珞的堅毅,但同時,他直觀的覺得,這個朱雀屏應該很神秘,莫大的好奇心讓他產生了興趣,他有種不一樣的預感,覺得若能進到裏麵,說不定會有些不同的境遇也,而如果要進去,幻陰草是必須之物。於是,思慮周全,他便答應了此女,可沒成想到,蘇園珞見燕男同意,對燕男似乎放下所有戒備,顯得極為親昵,讓燕男百般無奈。


    不得不承認,燕男對蘇園珞的這般打扮,當真是血液一陣翻騰,著實讓燕男有些迷惑,畢竟燕男是個男人,不過瞬間也便恢複了平靜,燕男知道這不是他想走的路,對於美色在前,也隻能欣賞罷了。他幹咳一聲說道:“蘇姑娘這般打扮,是要做什麽?”


    蘇園珞輕拂著秀發,嫵媚的說道:“和燕兄一起去采幻陰草啊。”


    燕男伸手撫摸著蘇園珞裸露出柔軟的香肩,平靜的說道:“幻陰草生長之處陰風刺骨,你這樣去,不但幫不上忙,還極易沾染寒疾,終生痛苦,還是好好的待在這裏等我吧,我有幫手。”


    “幫手?”蘇園珞雙頰微紅,撫摸著剛剛被燕男摸過的肩頭,一臉的羞澀和懷疑,當她看到燕男長袖一揮,一道紅光閃現,地上瞬間燃起一團紅紅的火焰跳動了幾下,竟變成一隻火紅的小狐,親昵的圍著他跳躍奔跑,蘇園珞不禁張大的嘴巴,一時無法出聲,她竟不知道,麵前這個俊逸少年遠比她想象的還要神秘,難道他竟是一位賢者,蘇園珞沉思著,直直的看著燕男撫摸了一會小狐,唿喝一聲:“去吧。”火兒翹起長長的尾巴,風一般的奔了出去,燕男也人影一閃,片刻消失不見。隻留下蘇園珞還怔怔的望著自己的香肩發呆。


    這幻陰草對於生長環境極為苛刻,不但不能見光,還要在與地縫銜接的極陰之地,吸收地下深寒之氣,才能生出幾株,次草通體烏黑,成熟之時葉片會結出一層白色的寒霜,這些在白靈給他的古書裏都有記載,燕男自然熟知。可這種地方隻有火兒才知道,他跟著火兒快速的穿越在陰暗的叢林中,在峽穀曲徑繞來繞去,最終火兒嗚咽一聲,停留在一處懸崖的峭壁之下,這裏古樹盤根錯節,相互纏繞糾纏在一起,上麵山岩在高處突起延伸,正好與大樹連在一起,把下麵掩蓋成一個密閉的空間,使得這裏陰濕黑暗,就在山崖根部兩塊巨大的岩石邊,一條與地麵連接的黝黑縫隙裏,一株烏黑的奇草,伸出幾片油亮的葉子,慢慢的抖動著。果真是幻陰草,燕男一陣激動,他手掌張開,引動靈力,一道勁風閃過,那株黑色的幻陰草連帶著一塊黑土一同消失不見,燕男滿意的撫摸著腰間,跟著火兒消失在原地。


    兜兜轉轉的,火兒帶著燕男竟繞著濃密黑暗的叢林竟轉了大半個山脈。燕男發現,幻陰草這種奇特的異草,幾乎全部生長在極為隱蔽之地,能找到幻陰草必是瘴氣彌漫、毒蟲叢生之地,而且總是有著或大或小的地縫縱橫,燕男用靈力看去,地縫裏陰氣逼人,繚繞的黑氣升騰著,簡直深不見底,到底通往何處,他根本無從知曉,看來幻陰草似乎專門吸收天地濁氣,才能生長,正是因為這樣,也完全吸收體內的濁氣,壓製住陰寒之力的散發。燕男撫摸著腰間收獲之物,也是一陣疑惑不解,他轉了大半晌,也有了不少收獲,他不禁慶幸有了火兒這個不可多得的幫手,簡直像是一本活動的藥典了,可惜它不會說話。


    許是很久沒有出來活動了,在燕男奔波期間,火兒都是待在青姬留給燕男的一個袋子裏,這次終於可以無限的奔走,火兒竟是一點沒有倦意,反而顯得極為興奮,也或許這裏本是人跡罕至,叢林裏有著諸多成熟的藥草可是吞食,火兒竟像是迴到了家裏一樣,不住的搖動著火焰般的尾巴,仰頭嗚咽。


    燕男見火兒如此活潑,不禁搖搖頭,似乎這個小家夥的靈智又增長了不少,燕男見已走了很遠,時間也很久了,還留下蘇園珞一人獨自守著馬車,不禁有些擔憂,想著該是迴去的時候了,正準備唿喚火兒。但見火兒竟揚起尖尖的嘴巴,一陣嗚嗚的叫聲,顯得興奮至極,迴頭看了一眼燕男,裂開紅紅的嘴巴,然後縱身竄進了叢林的更深處。


    燕男一愣,見火兒如此歡躍,急忙腳步輕移,人影一閃跟了過去。火兒自從有了靈力,速度早已快如閃電,隻能看到一抹紅色,就消失不見,燕男隻得施展淩空虛度,靈氣並用才能追趕的上,可慢慢的,燕男一陣心驚,火兒走的方向已完全不是曲折那麽簡單了,幾乎是騰空跳躍,側身閃躲才能通過,地上已沒有路的痕跡,甚至連一縷光亮都難以透過,地上枯枝藤蔓,難以下腳,參天古樹幾乎遮天蔽日,樹藤如同滿目的蛇群懸垂而下,到處透著陰濕、冰冷的氣息,時不時從樹叢中傳出詭異的叫聲,顯得甚是恐怖,燕男不禁暗自運轉飛花疏影功法,手指青光一閃,一柄翠綠的長劍顯現出來,發著道道柔光,這是青姬留下的靈劍,燕男隻在與遊牧隊伍的巫師大戰中使用過一次,如今步入如此陰暗之地,燕男似乎感覺到了深處險境,不覺握在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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