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族軍隊在龍城的力戰之下,終於還是被打退了,雖有少許損傷,但終究又一次換來龍城至少十幾年的太平,蠻族土地貧瘠,休養生息定要再等上十幾二十年,一時龍城人心大快,無不拍手稱讚。


    蠻族退去,龍城在一夜之間都知道了一個名字,燕男,大街小巷都傳的沸沸揚揚,都說這個人看似隻是少年,其實已有百餘歲,能唿喚黃沙、天火,撒豆成兵,就是他一人斬殺了所有蠻族將領,將敵兵逼退,而此人也在勝利時消失不見,很有可能,這個人就是神仙……


    青山派、龍門如今也是全身而退,雖然對神器門還有些許的敵意,在大戰中與神器門同仇敵愾,又見到神器門視死如歸,如今也沒有了不再追究之意,各自迴了山門,準備重整山河了。


    神器門在這次大戰中貢獻最大,得到了其他門派的敬重,唐玉橋也算是坐穩了門主的位置,歐陽純也名正言順的坐上了長老,如今正式昭告整個龍城,從此更名為唐門,不再有神器門的名字,也算是改頭換麵,重新來過。隻是,也曾再次向雲山提高一次親事,依舊被拒絕了,唐門門主也是一時鬱悶不已,可終究不得強求。不過,唐門也傳來一道喜訊,聽說新晉長老歐陽純與高階弟子餘晚照互相傾慕,已準備在山門辦一場喜慶婚宴,算是山門劫後餘生。隻是,沒有人知道,在唐門的一處菜園裏,本是曾經一名低階弟子的居住之處,如今卻是空空的,那個人早已消失了,餘晚照愣愣的看著空空的屋子,可人已經走了,帶著那隻小狐,沒有留下一點痕跡,似乎根本就沒有來過一般,餘晚照攥著手裏一個精致的小瓶,那是燕男留給她唯一的東西,可以保持容顏的藥物,對於女子絕對是一件珍貴的東西,可餘晚照卻眼神空洞,一臉的傷感之情。


    隻有在流雲的凝翠峰裏,雲霜正望著窗前的一道倩影,無限的慈祥,可如玉依舊癡癡的看著遠處,一臉的憂愁:“他殺了蠻族主將,他是靈修者,難道他再也不會迴來了?”


    又一村,是龍城比較有名的風月場所,不僅有桃花美酒,最重要的是還有諸多衣衫淺薄、身段窈窕的豔女,他們鶯歌燕語,低眉淺笑,舞曲作唱,豐胸露腿,個個風姿卓越,倒是在龍城引得所有成年的公子、貴族無不神往。


    這天,在又一村的桃林中,四個大漢正正蹣跚的走在一條曲轉的小路上,其中一個大漢隻有一隻耳朵,幾人醉醺醺的晃蕩著,嘴裏胡亂的說著,看來是喝的多了,全是醉話,一人拉著一個年紀大一點的說道:“大哥,今天那個小娘們可真是夠味啊,不如改天替他贖身算了,讓她以後天天伺候你該多好。”


    那個大哥迷離著雙眼,伸手打了說話的一巴掌:“他媽的,伺候我還不如搶個良家女人,找個煙花女子多晦氣。”幾人哈哈一笑,竟不知什麽時候,麵前站立一位輕衣少年,身材修長,麵帶冷色的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幾人先是一怔,一個是個單薄的少年,隨即罵道:“哪家不長眼的娃娃,敢攔你四虎爺爺的路,趕緊磕頭謝罪,或許還能免你一死。”


    少年冰冷的說道:“龍城四虎,你們欠我的東西該是歸還的時候了。”


    “哈哈哈,向來隻有別人欠我們兄弟的,還沒聽說四虎欠別人的,你這娃娃倒是說說,我們欠你什麽?”四虎老大笑道。


    隻聽少年靜靜的說道:“還記得你丟失的那隻耳朵嗎,暫存在幾位身上的性命,如今我要取走了。”


    龍城老大一愣,順勢摸了一把一側光禿禿的臉頰,頓時一臉的憤恨,酒似乎都醒了一半,指著麵前的少年:“你,你就是當年那個少年。”


    “不錯,幾位準備好送命了嗎?”燕男聲音冰冷就像一把利劍。


    “放屁”四虎一聲暴怒,一人已咆哮著撲了過來,揮拳便打,可還沒沾到燕男的衣角,腹部一陣劇痛,接著胳膊一聲脆響,一陣慘叫響起。這時,其他的四虎早已酒醒,露出深深恐懼,拚命般一起撲了上來,可剛靠近這個柔弱的少年,兩人已被一股巨力擊中,直直的倒飛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口中吐出鮮紅的血液,而最後一人拳頭已貼近了那少年的衣衫,便聽見咯咯的一個悅耳的聲音,這個聲音是他最後聽的美麗的聲響,周身一陣抖動,喉嚨已破碎,慢慢攤到了下去。


    燕男抖了抖衣衫,不再多看一眼,轉身離去。


    紅門寺內,已是多時的荒蕪,荒草叢生,後院也是滿地塵埃。兩座小茅屋已是腐朽不堪了,隻有那顆大柳樹,依然枝繁葉茂,如今那翠綠的樹冠似乎有大了一圈。燕男正站在大樹下,滿含迴憶的望著這顆陪伴過他童年的夥伴,如今物是人非,師父走了,白靈也走了,火兒搖動著尾巴,似乎看到了新奇的東西,歡快的繞著大樹轉來轉去。


    如今,燕男陣前斬殺了兩個怪人,又趁機卷起黃沙,一把火取了蠻族首領的性命,算完成了與王府的約定,也算是對龍城盡了一份力,想必蠻族的隊伍也該退兵了,而燕男也完全暴露在龍城各大門派麵前,大戰結束,定是引起不小的轟動,也會帶來意想不到的麻煩,他隻能盡快的離開了黑山,又迴到了紅門寺,這個他昔年居住之地。現在,他替鍾大娘報了仇,四虎也已經死去,他該好好想想後麵的路該如何走下去,他也想知道靈修者到底是什麽。燕男默默的取下胸前的玉佩,慢慢的放在自己的額前,一道青光閃現,燕男靜靜的入定,直到半晌過後,燕男眉頭緊鎖,慢慢的睜開雙眼,滿臉的震驚與迷茫之色。他竟陷入了沉思,久久的沉思之中。知道一夜過去,燕男雙眼又顯出清明之色,似乎比以往更加的明朗堅毅,喚出火兒,在師父的墳前打掃了一遍,大步得到走出了紅門寺。


    在龍城西郊外,大都是綿延的小山,山勢不高,但也是青鬆蒼翠,綠水環繞。這樣的地方景色宜人,但卻很少有人居住,因為這裏便是龍城最大陵園,也是最高貴的陵園,隻有那些王公貴族的已故之人才有資格葬在此處,而最靠近一條彎彎的流水處,卻是一大片的青石圍欄,與其他的陵園隔開,那裏雕龍畫鳳,蒼鬆古柏,甚至還有亭台軒榭,古樸而壯觀,這裏不是別處,隻有龍城的王族才會有的氣勢,因為這裏埋葬著幾代王爺的屍骸。白天這裏雖是靚麗寧靜,可到了夜晚,沒有人跡,而且風吹起鬆葉,聲如鬼號,倍現詭異。這裏也隻有一個看守亡靈的老者居住,平時也不見有人到此。


    這晚,兩道黑影,如風般輕靈的閃進王陵,一高一矮,在一座最大的墓碑前停了下來,“就是此處了,火兒閃開些。”那個高高的身影說道。此人正是燕男帶著火兒,一路從紅門寺趕到此處。隻見燕男雙手一揮,一道青光便插入墓碑一側。轟隆一聲響動,顯出一串黝黑的台階,直通向地下。“果然如此,沒有把東西放在墓葬邊在安全不過了。”燕男帶著火兒一閃,便走了進去。


    走過一刀長長的暗道,隻見一不遠處一個暗間在閃閃發出異樣的精光,燕男一陣喜色,急忙奔過去。暗間沒有門,可似乎有一道無形的屏障流轉波動,燕男暗暗驚疑,這道屏障明顯是一道靈氣,而且靈氣能支撐十幾年都不散去,能施這道屏障的人,功力是燕男無法想象更是無法企及。更讓燕男驚奇的還是,暗室裏兩道青光如有生命般在碰撞飛舞,時而互相追逐著,竟是靈氣非凡,泛著危險的氣息。一個破舊的木桌上放著幾個物件,也是奇光流轉,如此多年,認識散放著天地的氣息,一塵不染。


    燕男的心都在顫抖,伸出手掌抵在那層光幕上,青光泛起,蕩漾散開,兩道青光沒了阻礙,爭相向著門口飛去。燕男怎能讓他們跑掉,雙手靈光一閃,帶著道道靈氣,瞬間捉住了兩隻靈物。抓在手裏,兩道青光還不安分的翻轉、跳動著。燕男隻得雙臂靈氣強加倍許,一陣閃耀,才強行按住顯出了本來麵目,燕男得意一笑,看著兩個物件,竟是一把翠綠的靈劍和一直玉笛,兩個東西顯得小巧而精致,一看便知應是女子所用之物,但被燕男握在掌中,倍覺靈氣湧動,強大無比。


    燕男抑製不住的喜悅,又忙向桌上瞧去。竟是兩個類似荷包一樣的東西,上麵針繡著不同的紋路,看似是個不起眼的東西,裏麵似乎有著無限的空間,煙霧繚繞,別有洞天,燕男摸索著,手掌靈氣閃動,一把劍一隻玉笛一閃便消失不見。燕男又看了一眼火兒,手中另一個荷包一抖,火兒也是一道青光消失不見。


    燕男最終,又掏出了那塊青鳥玉佩,意念深遠,自語道:“該做的都做完了,也是該離開的時候了。”


    當時,白靈在離開之際,曾經告訴燕男,所有大答案都在這枚玉佩裏麵,燕男萬分的不解,待到他再次突破,才算初次摸索到自身靈力的一些深奧之處。也才能真正的看到玉佩裏的秘密,可那時大戰在即,他沒有及時的打開,直到迴到紅門寺,他才能靜心想看看裏麵到底是什麽。


    燕男輸入靈力後,眨眼間似乎看到了一片虛無之境,正詫異間,眼前出現一個模糊的身影,一身青色的長袍,雖臉上一片模糊,但那如畫的細眉,如玉般的臉型,又衣衫翩翩,如仙如雪,定是位絕色女子。女子衣袂飄零,燕語般的聲音空靈般響起,她似乎就看著燕男說道:“能看到我的一縷精魂,說明你真的走在了我安排的路上了。”燕男一怔,見女子繼續說道:“說到這裏,你或許有些疑惑,或許要從頭說起。我是青姬,本是修仙界青鳥一族,在當年曆劫之時,無意中落到此間……”


    當時的青姬在曆劫之時,已變成一個普通之人,毫無靈力,也不能顯山露水,恐引起仇敵注意遭到迫害,隻能在龍城過著平凡的生活,一方麵隱藏身世,一方麵要感悟天道,可偏偏在龍城沒多久,便認識了一個凡間男子,長相俊逸,內心善良,不久便兩心相悅,互訴衷腸,可青姬畢竟不是凡人,不能像常人一樣結婚生子,所以青姬也隻能暗藏情愫,一直陪伴男子左右,指導武功劍法,幾年以後,龍城便出現一位劍俠,劍法精純,在龍城幾乎無人能敵,人稱“一劍增暮寒”,就是燕暮寒。當年的金王爺正值壯年,豪氣雲天,與燕暮寒相交至深,常一起喝酒論劍,又恰逢長戎巨人族大舉進犯龍城,金王爺便要燕暮寒一起抵禦外敵,也正是那一戰,燕暮寒一柄長劍,神勇無敵,銳氣難擋,一戰擊殺多名外族大將,也正是因為這一戰,引發龍城的轟動,自然也引起了江湖勢力的忌羨,不久,一劍暮寒便失蹤了,很多人都說是雲遊去了,可隻有青姬指導,他是被人迫害了,都說燕暮寒有無上的仙劍功法,得之便是江湖無敵,不知有多少人暗中覬覦。可其實,他的劍與唐念的黑刀一樣,是青姬加入了外在的靈氣,才會有如此的威力。


    青姬知道了實情,滿懷悔意,便暗中查訪,最終知道了迫害燕暮寒的兇手竟是神器門的門主唐念,她本想曆劫之後為他報仇,可這樣觸犯了修仙界的禁忌,不能對凡人出手,否則會賭上一身的修為,又趕上在曆劫期滿之時,她接到了傳訊,需要盡快離開,可心中怨氣不平,難以泄憤。正好在那時,她卻撿到了一個繈褓中的嬰兒,無父無母,她便收養下來,取名燕男,並留下了這塊青鳥玉佩,在玉佩中留下一段意念和一股靈力,這股靈力可在燕男為難之際保住一命。她思量之下,又為這個孩子留下一本修仙秘籍飛花疏影,目的就是想讓這個孩子替她來報仇。可修仙秘籍太過紮眼,可能還沒等到孩子長大,已被江湖之人覬覦而去。孩子的性命也難以保全,幸好在青姬躊躇之時,偏偏在紅門寺的老柳樹中,見到了一條已有靈智的小白蛇,覺得卻是一個機緣,便順水推舟的送了白蛇一場造化,並把飛花疏影交給了她,也就是後來的白靈。青姬與白靈約定,保護他安然長大,並竭盡全力教他武功,殺死唐念,了卻青姬夙願。


    若燕男生有慧根,便可傳授飛花疏影,也算是與青姬的一場緣分,至於以後是成為平凡人,還是走上修仙之路,就看他自己的本心了,如果大仇得報,西山陵園下的物品,算是一點饋贈之物,若走修仙之路,定會有所助益。


    燕男當時,忽然明白,紅門寺怎麽在忽然之間出現一條白蛇,隻是當時沒想到,白靈一出現卻恰逢雷劫,差點斃命,陰差陽錯的,燕男竟用了玉佩中的那股靈力救了白靈,還機緣巧合的進入了神器門,再到後來,發現魔刀殺了密使,為救初月又殺了唐念,這些白靈都在助力,其實她早就知道燕男的身份,隻是一直沒有明說罷了,直到她的離開,也最終沒有說出口。


    而在玉佩中,燕男也發現了白靈留下了一股微弱的意念,聲音楚楚,滿含憂鬱,似乎有著種種的不舍。她告訴燕男,擁有慧根雖是萬中無一,可走上修仙之路,必定也是萬分兇險,一不小心,便會殞身斃命,要想獨善其身,定要保住性命,做到足夠強大。大道無止,修仙對於人道一途,定是違天逆命,異常艱險,中間劫難難以勝數,選擇修仙,需要莫大的勇氣,切記慎之又慎考慮周詳,若能長遠,以後會有相見之日也未可知,最後,白靈告訴燕男,她在燕男體內發現兩股靈力,一股極為陰寒,若不能處置,恐對以後的修煉不利,甚至會入魔,讓燕男日後定要尋找破解之法,才能走的長遠。你若心意已定,可往東方蓮池境地。


    燕男看完這些,他似乎豁然,原來一直貼身的玉佩竟是他在此間的使命,也是一場命數,他不在乎一時被人的擺布,因為畢竟青姬也給了他一個機緣,不過這個機緣也讓他陷入了痛苦的抉擇,在紅門寺一夜未眠,一時是小玉那楚楚的期盼,一時是白靈那飄逸的模樣,還有青姬的那段往時。如今他在龍城,定能引起一番風雲,但也是眾矢之的,他明白懷璧其罪的道理,他見到白靈雷劫的那一刻,他便明白,想要強大,必有抗爭,無論在哪個世界,想要存活,隻有自己掌握命運,他決定走上一條自己的道路,即使,這是一條違天逆命的不歸路。


    王府內,初月雙眼微紅,雙手摸索著一塊輕巧的木牌,口中默念著:“他真的再也不會來了……”


    幾天後,龍城都在瘋傳,龍城的王陵被人挖掘,可不知道為什麽,盜賊卻什麽也沒有拿又匆匆離去,唐門一名中階弟子神秘消失,而唐門卻絕口不提。據說,在風和日麗的一天,在雲山凝翠峰上,忽然下起了一陣花瓣雨,全部落在一處院落內,異常的香氣飄蕩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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