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佳屈著雙腿坐到大廳的沙發上,不知道是空調溫度打的太低,還是想起了那年冬天的寒冷,她感覺腿似乎有了點冷意,然後是胳膊,是手,是身體的每個部分。


    手機和錢包被搶後,她瑟縮著身體在路口打車。


    等了十分鍾,每輛車都從自己身邊唿嘯而邊,從未停留。


    即使偶爾有出租車停在她麵前,詢問了她的目的地後,都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太偏了,不去。”


    就這樣,她被一次又一次的無情的拋棄在路邊,而頭頂上的雪越下越大。


    就在她想著今晚莫不是要露宿街頭時,一輛豪車停在了她的麵前。


    之所以是說豪車,是因為車身很亮,前麵的標誌是四個圓圈。


    “何佳,真的是你?”車窗搖下,裏麵的人驚訝的對她說。


    她凍的幾乎快失去知覺了,聞見聲音,她逼著自己向對方看去。


    在認了差不多兩分鍾時間那麽長,何佳這才遲疑的迴道:“你是陸召?”


    聲音是帶著一點點不確認的,因為她和陸召已經快七八年沒過麵了,他的樣子在自己的記憶中早就模糊了。


    “是我,你在這幹什麽呢?”陸召繞過車身走到她跟前。


    “我在公司加班到現在,正準備打車迴家呢,不過我的手機和錢包剛剛都給人搶走了。”何佳沒想到時隔多年,她和小學同學重遇,會是在這種尷尬的情況下。


    想當年,自己在班上,模樣好,成績好,被老師提為班長人選。而陸召是一個成績差,整天隻知道調皮搗蛋,惹老師生氣的壞學生。


    這種天,路上車輛本就少,她要在這打到車,還不知道等到什麽時候。畢竟是同學一場,陸召也不好丟她一個人在這不管不顧。“你家在哪?我送你迴去吧?”


    他沒有任何別的用意,就是單純的看到小學同學在深夜裏打不到車,順便送她一趟而已。


    何佳晚飯沒吃,所以此刻是又冷又餓。


    即使知道陸召是出於客氣才這樣說的,但這個時候她也顧不上廉恥心了。她現在沒錢沒手機,既聯係不上任何人,又沒錢住小旅館。現在好不容易碰到一個小學同學,簡直就是碰到一個救命恩人啊。


    “那謝謝你了,我家在紫金小區。”


    她所謂的家其實就是跟周易然合租的廉租房,特別簡陋。沒有空調,沒有熱水器。


    從公司到家的位置其實是有點遠的,何佳每天上班要坐近乎30分鍾的公交車。


    其實她不是沒想過要搬家,但其他地方的房租遠比紫金小區要貴,而且一搬,離周易然的公司就遠了。


    為了省錢,為了周易然,生活不管怎麽艱辛,何佳都咬著牙苦苦忍著。


    哪怕有一次坐公交,有男人想占她便宜,她受辱的對那個男人大叫你幹嘛?


    可是對方說什麽?對方說,不幹嘛,公交車上多,擠你一下很正常,你大唿小叫什麽?有本事你別來坐公交啊。


    何佳好想問這個世界怎麽了?沒有錢買車打車就要受這樣的屈辱嗎?


    車子行駛到了二十多分鍾到達紫金小區,越靠近那邊,道路越顛簸。這也是出租車為什麽不願意載她的原因。


    “很謝謝你送我迴來,車子就在停吧,我步行迴去就可以了。”何佳及時叫陸召在路口停了車。


    陸召沒做停留,“不客氣,下雪路滑,你注意安,我走了。”


    何佳本想著要不要問對方要個號碼,有時間請人家吃個飯作為感謝,但想到自己手機丟了,她也就打消了這個想法。


    她讓陸召停的路口距離住的地方還有十分鍾的路程,何佳一路步行迴去。


    早上出門的時候,她穿的是那種低幫鞋,現在無疑是濕了。


    想到之前自己被搶劫的過程,她還是有點後怕。雖然她現在身上已經無財物了,但萬一人家求色怎麽辦?


    以前看新聞,覺得像搶劫啊這種事,絕對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可是隻有等經曆了你才知道,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麽絕對的事情,有的事隻是你剛好沒碰到而已。


    迴到家已經十點半了,何佳以為周易然會因為她這麽晚迴來,著急的等在門口。也以為他會關心的問自己,怎麽搞到現在才迴來。又或者說趕緊進來,我給你熬了雞湯,你喝點暖暖身體。


    無論哪一種,她都會感覺到星許溫暖。


    可是她幻想的每一種都沒有發生,當她推開房間門的時候,周易然躺在床上正玩手機遊戲玩的一臉認真。即使聽到她開門的聲音,他也未從手機屏幕上移開視線。


    那一刻,何佳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


    ...


    周易然正從某包廂出來的時候,同事王強拉住了他,“哎,易然,之前找你的那個姑娘是你什麽人啊?”


    周易然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上班時間不能隨便聊天,他可不想被經理抓住,“普通朋友。我還有事,我先忙去了。”


    王強又拉住他,“不是普通朋友那麽簡單吧,我看人家坐在大廳的沙發上坐了一個多小時了,說實話,她是不是在等你下班?”


    等他下班?她不是隨那一屋人已經走了嗎?難道沒有?


    周易然趕緊跑到大廳處查看,果然,王強沒有說假,何佳的確是坐在大廳的沙發上,至於是不是等他,那就不得而知了。


    半個小時後,周易然發現她還是沒走。一個小時後,她還是沒走,並且視線指直直的落在自己的身上。


    這下幾乎可以肯定,她是在等自己了。可是他們之間佯然沒什麽好說的了,她不覺得她的這種等待就是在浪費時間嗎?


    淩晨兩點,周易然隨同其他同事一起換好衣服出來。何佳看見他想站起來,但估計是坐久了,腿麻了,她又重新跌迴了沙發。


    “你到底想幹嘛?”周易然走到她跟前,低頭俯視她。她真是好耐心,居然在這裏等他等了三個小時。


    如果他中途從後門溜走了,她豈不是白等了?


    何佳等腿部的麻意漸漸消失,“沒什麽,我就是想問你一些問題。”


    周易然似乎知道她想問什麽,“你就那麽想知道我為什麽在這裏上班?”


    何佳點點頭,又搖搖頭,“我是想確定你這幾年過的好不好。”


    大家既已分開,那就是沒有關係的兩個人了,那他過的好或不好與她又有什麽關係呢。“都已經分手了,現在你說這樣的話不覺得很搞笑嗎?”


    “周易然。”再次叫出這個名字,何佳有了點陌生感,這個名字究竟在自己心裏沉睡多久了,兩年,三年,四年,還有忘了年限了?“周易然,當年分手,你真以為是我嫌貧愛富,愛上有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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