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不知道可以去哪兒,所以娜娜莉便先將倒伏在一片血色之中的潘斯安頓在他原本的屋舍之內。


    而後,她就跟雲端進行了聯絡,打算等著少女迴來了,再做安排。


    原本她一直都是守在潘斯的身邊,而潘斯就躺在那方簡陋的床板之上。


    結果不知道為什麽原因,她居然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等她第二天清晨再次醒來的時候,就發現原本躺倒在床上的潘斯,完全不見了蹤影。


    狠狠的啜泣了兩下,娜娜莉越哭越是激動,“我找遍了靈都的每個角落,問遍了在路上遇到的所有人,他們都說不知道……”


    嗓音中帶著幾分暗啞,娜娜莉狠狠的一把揪住雲端的衣角,原本瘦弱的身上迸發出一股蠻橫的力道,死死的揪住,手背上有一條條青筋暴起,“我終於有些明白潘斯的感受了……”娜娜莉的聲音一聲又一聲的在耳邊縈繞,“你不知道當我去問別人知道潘斯在哪兒的時候,我真的沒有想到他們會那麽冷漠……”


    “我做錯什麽了嗎?還是潘斯做錯了什麽?”


    “我隻是想問他們知不知道潘斯去哪兒了,說自己不知道還是輕的,可是有不少人都直接避諱著走開,要麽就是衝著我諷刺。”


    “說我幹嘛找個死人……難不成死人還會跑?還發出一聲聲難聽的譏笑。”


    “要不是為了找潘斯,”娜娜莉狠狠的握緊拳頭,幾點貼身的衣裳之上,沾染了幾片黑漆的灰層,“我說不定都會都那些人扭打在一起……”


    確實啊……


    雲端輕輕的迴過頭,視線與身後的司狼對上。


    在對方一雙金色的眼眸之中,她清晰地瞧見了自己的身影,朦朧中帶點迷茫。


    自己對靈都……或許……好像也沒有了當初的那份熱愛……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是從上次黑袍人的事情開始的嗎?自己還有司鬼他們連帶著被靈都以及其他學院的高層拷問。


    還是這次,從娜娜莉口中聽到潘斯被關押在小囚牢裏,接受一次次外界的盤問和自我的否定。


    亦或者是娜娜莉遭遇的一切,原本相安無事相處多年的學員們的譏諷……


    幾點噠噠的聲響在略顯寬敞的木質走廊間迴蕩,司鬼的身影快速的衝著這方奔跑而來。


    頭頂上原本挺翹的幾點金毛這迴卻是在青年奔馳的身影中,輕輕的服帖在額前。


    一雙琥珀色的眼眸之中,帶著幾分擔憂。


    好在……一點點的笑意爬上了少女的唇角,她有幸的結實了一群夥伴們……


    身子站起,一直手掌直接抬起,將原本蹲坐在床邊而且緊拽著衣角的女孩兒拉起,一雙眼睛衝著身後望了一眼,眼眸之中清晰的倒影著司狼和司鬼的身影。


    她說:“我有個想法,”聲音頓了頓,眼睛卻是一眨不眨的看向身後的兩道身影,“我打算離開這裏,離開靈都。”


    一雙原本寫滿愁緒的眼眸快速抬起,娜娜莉的很是驚訝的看向此刻正背對著自己的身影,雲端的目光依舊落在司狼和司鬼的身上。


    “嗬,”一點輕笑聲輕輕的從青年的唇角溢出,一雙金色的眼眸之中帶著幾點和淺的光亮,司狼率先發聲,“你走的話,那我也走好了……”


    “嗯哼,”倚靠在門框之上的司鬼也是輕輕的點了點腦袋,頭頂上挺翹的幾根小金毛也是再也服帖不住,直直的撅著腦袋在高高的空中虛晃。


    司鬼呲露出一排小白牙,兩顆可愛的小虎牙立於兩側,一雙琥珀的貓眼直接眯成了兩個小月牙,“你們要是離開了的話,那我呆在這兒也沒什麽意思……”


    娜娜莉早已被麵前忽然轉變的話風驚呆了身子,在她略顯呆滯的眼神中,她瞧見自己麵前的少女輕輕的轉過身來,一臉正視的瞅著自己,“娜娜莉,”雲端輕喚著自己的名字,娜娜莉聽見一點點聲音從對方的微張的嘴邊吐露,她說:“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離開?”


    呆滯過後,娜娜莉迴過神來,沒有一點的糾結,她衝著雲端狠狠的晃動了兩下腦袋。


    原本緊拽住雲端衣角的一隻小手輕輕的放下,嫩白的小手掌直接擦了兩把自己臉上垂落下來的眼淚,娜娜莉說道:“我不走。”


    “娜娜莉……”雲端似乎還想要說什麽,對方卻是直接晃動了兩下腦袋,接過話茬。


    “雲端你先聽我說,”娜娜莉狠狠地又是擦了兩把自己臉上尚且還未幹澀的淚水,說道:“娜娜莉一直都相信雲端以後一定是個大人物,娜娜莉也想成為那樣的人。”


    “但是,”她的聲音頓了頓,接著說道:“娜娜莉知道自己的本事,如果跟在你身邊,反而會成為你的拖累。”


    她輕輕晃動了兩下自己的腦袋,“雖然娜娜莉也很想要跟你一樣離開,但現實卻是娜娜莉離不開靈都。”


    “靈都作為東方魔林最大的學院,能成為一名靈都的學員,一直都是娜娜莉和娜娜莉家人的驕傲。”


    “盡管靈都裏麵的人讓我很反感和討厭,但是娜娜莉卻是由不得自己。”


    “娜娜莉有一顆想要成為大人物的心,卻是沒有邁出一步改變現狀的膽量。”


    “憑著娜娜莉的本領,在外麵根本無法生活的肆意,所以娜娜莉寧願選擇把自己困在這裏,繼續過著平凡的生活,守著自己和家裏人最後的一點驕傲。”


    精致的唇角輕輕的抿了一下,雲端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伸著手掌在麵前女孩兒的發頂上輕輕的揉捏了兩下,“好吧,尊重你的決定。”


    “嘻嘻,”狠狠的抹了兩把唇角,娜娜莉強行在自己的唇邊掛起一個難看的笑意,似乎是張揚著自己依舊是那個樂觀的女孩兒……


    *


    一棟獨立的大樓,無數的精致樓層一層層的堆積。


    這裏,位於靈都導師們的聚集地點。


    樓層內部。


    一間有著數十年沒有開啟的大門,在今日,卻是因為靈都的三個學員開啟。


    老舊的木質房門上方,落滿了一層層深厚的黑灰色灰燼,一雙略顯老皺的雙手衝著麵前的木門狠狠的推了一把。


    “吱呀……”狠狠的發出一兩聲聲響,無數的灰層撲簌簌的往著下方掉落,一點點的蕩漾在空氣之中。


    “轟轟轟,”一大竄明亮的光亮自內部亮起,瞬間驅趕走了整間房屋的黑暗。


    無數名靈都的導師們,平日裏可見的,亦或是不可見的,紛紛進入了間寬敞的房間之內。


    一點點的木質房門輕輕關閉的聲音響起,隨著雲端三人的踏進,厚實老舊的房門重新關閉,房門之外的一柄老舊門鎖直接自動的閉籠。


    一張寬大的方形晶石桌板之上,好幾團明亮的光芒跳躍其中,將周遭的無數漆黑盡數驅趕。


    晶石桌板身側,或站立或端坐了靈都上百名的導師們。


    眼睛一眨都不眨的,無數位導師們將視線直勾勾的落在了麵前的三人身上。


    自靈都建校上百年來,被學院強製退學而哭喊著的學員不少,自發決定要脫離靈都的卻是隻有麵前這三人。


    還是自建校以來,難得優秀的幾個學員……


    饒是被麵前無數熟悉或者不熟悉的導師們注視著目光,司狼一行人依舊是麵色不改。


    隨意的找了塊地兒,歪著身子將腦袋靠在身後的牆體之上,伸著一根修長的手指,隨意的撥動了兩下自己金色的毛發,這是司鬼。


    幾點淩亂的碎發將額前的幾點紋路遮擋,睜著一雙璀璨的金色眼眸,一雙閃爍的光亮的眼眸略帶著幾點溫柔的看向身邊的少女,這是司狼。


    直接邁著腳步,雲端上前了兩步,一雙黑色的眼眸在麵前黑壓壓的一片導師群體之中掃過,通透的晶石桌板之上,有明亮的光芒跳躍,閃爍著映入她的眼眸之中,這是雲端。


    “我們要脫離靈都。”


    完全不待在座的幾位導師們開口,無論是挽留亦或者是訓斥,雲端率先開口,將他們的話完全堵在了咽喉之中。


    幾個脾氣略顯暴躁的導師狠狠抽動了兩下自己的唇角,一雙垂放在晶石桌板上的手掌緊緊捏拳,一聲又一聲粗喘的唿吸氣聲清晰的蕩漾在寬敞的房屋之內。


    一個就近靠坐的年輕導師率先開口,打破了一室有些壓抑的氣氛,聲音中帶著幾點調侃的意思,聲音緩緩響起,“提出主動離開的靈都的,你們還是頭一例。”


    “我很佩服你們的勇氣,但是……”年輕的導師輕輕晃動了兩下腦袋,“我覺得我們多半是不會答應。”


    “屁話麽這不是,”身邊的一個有些長相粗狂的導師忍不住直接開口,“這麽好的苗子,怎麽可能放棄。”


    無數的聲音刹時響起,一聲聲蕩漾在空曠的屋舍之內,無非都是在表達著同一個意思,“他們並不同意。”


    精致的眉間一點點的皺籠,身邊略有些吵鬧的拒絕聲音讓她有些不喜。


    在一聲聲略顯吵鬧的聲音之中,原本站立在雲端身後的司狼忽然發出一聲輕嗤聲,混雜在一室的拒絕聲中,帶著幾點特例。


    身邊爭鬧的聲音瞬間像是卡殼了一般,直接停滯,周邊的空氣重新恢複了一室的平靜。


    一聲聲吵鬧的聲音混在一室密封的屋內,的確是顯得有些討人嫌,有導師輕輕的揉捏了兩下自己的額頭,緩緩的閉了閉眼,衝著麵前的三人哼哼了兩聲,“能說說你們為什麽突然想要離開靈都嗎?是我們哪裏做的不夠到位嗎?”


    雲端與司狼對視了一眼,沉默不語。


    背靠在牆體之上,毫無形象可言的司鬼卻是微微挺了挺身板,一雙琥珀色的貓眼咕嚕嚕的在麵前坐了一室的導師們身上掃過,“你們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廢話嗎這不是,”一個站在一側的導師狠狠的噴了噴口水,不遠處跳動的幾團亮光閃爍,幾點黑色的陰影投射在他的身上,“老子要聽假話的話,還用的著在這兒聽你嘰嘰歪歪的嗎?”


    “嗯哼,”司鬼略有些傲嬌的扭了扭腦袋,背過身子完全不看向他,“真話就是看不慣你們還有別人的某些作為,接受不了,又懶得搭理你們。”


    “為避免你們日後給我們找麻煩,所以還是直接退了來的幹淨。”


    在座的幾位導師麵麵相覷,他們似是有些迷糊,一人輕輕的向前探了探脖子,問道:“能說說是哪些作為嗎?”


    一雙琥珀般的眼眸輕輕的瞅了剛才噴著口水的那位長相略微粗狂的大漢,說道:“諾,比如他,剛才就讓我有些不爽快。”


    “你……”一雙鐵拳狠狠的握在一起,要不是有身邊的人眼疾手快的拉著,沒準那位導師都直接衝上前給麵前的真個臭小子兩拳了。


    瞧著麵前有些暴起的導師,一雙金色的眼眸輕輕的睨了司鬼一眼,後者略顯無辜的舉了舉雙手,咧開一口小白牙,笑的是一臉的憨厚。


    雲端:“……”


    她又是上前了兩步,一雙眼睛輕輕的在麵前一掃而過,室內幾點吵鬧的聲響又是輕輕迴籠,瞅著漸漸趨於安靜的小室,雲端深唿了一口氣說道:“就事論事。”


    “當初的曆練之地,吉秋秋和墨利學院的導師質問我和司鬼的時候,靈都學院的導師,是當場唯一一位選擇維護我們的。”


    “但在這之後,也就是潘斯這件事情之上,我沒法接受。”


    “暫且不論潘斯是不是我的朋友,就單單論他是一名靈都的學員這個身份,在座的各位就應該也對他的負責。”


    “雖說要給那個身死的學員討說法,但我覺得你們通過不斷的盤問潘斯,甚至把他一個人封鎖在小囚牢裏,”眼睛一個個的掃過麵前一張張略有些陌生的臉龐,雲端的唇角勾出一點譏笑的弧度,“我並不認同。”


    在場的幾個年紀稍大的中年導師輕輕的蹙了一點眉間,輕輕的昂著腦袋,越過麵前遮擋的幾點跳躍的光亮,向著雲端問道:“誰是潘斯?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在場的上百位導師之中,大多數的都是不管事務的,尤其是幾位地位更加高深的幾位中年導師,他們平日裏更傾向於自我的錘煉,所以在靈都更是完全見不到他們的身影。


    要不是這次真的是因為事情鬧大了,雲端,司狼以及司鬼三個優秀的苗子紛紛表示自己要離開的意願,這些導師們根本不會出現在靈都,出現在這裏。


    瞧著身邊的幾位導師們竊竊私語,在一片朦朧的光亮之中,幾個原本還算得上是坐的鎮定的導師們不由的慌了神。


    他們正是負責和當初拷問潘斯的幾位導師,如果雲端三人決定要離開靈都是因為別的事情還好,要是是因為潘斯的事情,而眾位導師們又是留不住雲端等人的話,那他們在靈都的好日子也算的上是到頭了。


    一雙黑色的眼眸快速的在麵前的眾多導師身上掃過,瞧著他們或者疑惑,或是討論,或是慌神的神情,雲端輕輕的垂了垂眼眸,將潘斯的事情經過細細的道來……


    敘述完畢之後,她還將娜娜莉的經曆又是述說了一番。


    “潘斯的事情是我們想要離開的導火索,但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雖說各位導師都是不管事務,但也請找個能妥善處理事務的人,”眼瞧著麵前幾個略顯心虛的導師,雲端張口閉口繼續說道:“要不然我覺得,靈都的風氣也不會變成這幅模樣。”


    “潘斯已經身死,而且現在他的屍體卻是不見了蹤影,如果不是靈都的各位的所作所為最好,如果是的話……”身上陡然迸發出一股氣勢,將幾個原本就心虛的導師又是壓得喘不過氣,“我跟你們奉陪到底!”


    “你……”這話說的有些狂妄,在這群導師之中,有不少人都是活了上百年了,在他們的嚴重,雲端幾人的年紀不過是一個剛剛蹣跚學步的小娃娃一般,居然也敢大言不慚的跟他們放狠話!


    幾個暴脾氣的導師更是狠狠的錘了兩下麵前的晶石桌麵,要不是身邊的人還有點理智,奮力的壓著他們,他們早就一把跳起,狠狠地給麵前這幾個小娃娃一頓教訓了。


    “哇哈哈哈……”一聲大聲的歡笑聲忽然傳出,在一陣簇擁的導師們之中張揚而出,笑得好不狂妄,“這女娃娃說得好!”


    這一聲聲張狂的笑聲讚同了少女的話,也在無言之中狠狠的打了在場的眾多導師的臉麵,有人瞬間黑了臉色,有一眾身邊的導師們麵上尋找,似乎想要把這個搗亂並拆台的人就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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