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海島,周邊環繞著浩蕩而又幽幽的鹹漬海水。


    有潔白的飛鳥掠過海麵,振翅高飛,刹那間便消失在了純淨的天幕之上。


    獨立的海島上,草葉晃動,生長著大片繁茂的植株。


    這裏,位於擺渡水域。


    這裏魔獸繁盛,時而便可見它們蹦跳的身影,悠閑地從樹下經過。


    整座小島都呈現出一副欣榮的模樣。


    光陰閃過,日子如梭。


    有浩蕩的大船成群結隊的從遠方而來,指航的船長輕放下手中窺視的望遠單鏡,朝著身後揮了揮手,碩大的船體在寬裕的海麵上蕩起一陣陣水花。


    巨輪漸漸行進,“咯吱咯吱”的響動,船艙室內的水手們奮力的搖擺著手中滑行的船槳,鹹鹹的海風從它們的身後,吹向了靜謐的小島,帶著幾縷武器閃爍的幽冷氣息……


    魔獸的嘶吼聲在海島的四方響起,無數猩紅的血液飛濺。


    有捕獵者直接探手,在倒地的魔獸體內掏出一枚鮮血淋漓的晶核,張狂的笑聲肆意的在海島八麵傳遞。


    光團閃爍,刀劍飛舞,“轟轟,”有攔路的幾棵百年古樹被直接摧毀,無數的曹植碎屑四濺,在空中劃過一道半圓的弧度,“咚”的一聲帶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冰涼的海水一點點的鑽進茂密的草葉間,輕緩緩的浸濕了草枝。


    無數的草葉紛紛脫離枝幹,悠悠的隨著水波幽幽的漂浮。


    臨近水麵,海島之上,滿是人類張狂的笑聲,群獸哀嚎。


    金燦的陽光傾瀉而下,染出一地的血紅……


    “嗚嗚嗚……”


    有輪船吹起號角,該是,起航了。


    日落的時分,清澈的海麵顯得紅彤一片。


    水波湧動,猩紅的味道一點點的下沉。


    腥濃的血漬將沉睡在深海的某隻怪物喚醒。


    漆黑的水底內部,有水波蓬勃的翻湧,“嘩嘩嘩,”浸濕了無數零散的草葉。


    “嘩嘩嘩……”有粗長的黑影緩緩在鹹漬的海水中抽動,沿著上湧的水波,輕卷起沉浮的草葉,一點點的朝著上方徐徐上遊。


    天幕漸暗。


    蕩漾的海麵上轟雷陣陣,風聲唿嘯在耳旁,堅挺的巨輪在搖擺的海浪間發出一聲聲沉重的“咯吱”聲。


    水下,黑影晃動。


    原本興致昂揚的水手傭兵們輕唿……


    死神來了……


    “砰!”


    有粗黑的長條直接強而有力的從水底向上捅過,瞬間貫穿了包裹在船艙底部的層層鐵皮。


    “咕嚕咕嚕,”無數的海水順著捅破的窟窿中倒灌,直接在浸濕了無數的船艙草糧。


    有數以萬計的纖細長條從漏底的船體四周攀爬而上,在淒冷的暴雨中,泛著冰涼的死亡氣息。


    粗黑的枝條上掛滿倒鉤的小刺,張狂的貼著早已浸泡在鹹漬海水中的木板上攀爬,悄無聲息的蟄伏在海水之下,向著不遠處的鮮活人體徐徐潛行。


    冰涼的水漬中,有強壯的水手奮力的搬運著沉重的沙袋,一個接著一個的將其丟棄在水色之中,以達到減輕船身重量的作用。


    彎腰拾掇的瞬間,他猛地感到一股冰涼的觸感輕輕的貼近在他的腳踝,帶著一點點刺痛的感覺,順著腳踝緩緩向著身體上方攀爬。


    “嗚嗚……”他嗚咽了兩下,手中抓著的笨重沙袋瞬間墜落進了滿是水漬的甲板之上,發出了一聲沉重的聲音。


    “轟轟,”雷鳴響動,直接粗暴的掩蓋了一切雜亂的聲響。


    水手的身子在瞬間的功夫幹癟,整個人,或者應該說是整個屍體呈現出一副慘白的模樣,一雙滿是驚恐的眼睛狠狠的凹凸出來。


    “哢嚓”一聲,有骨質斷裂的聲音被暴雨掩蓋,整個身體在風雨間被挫骨揚灰。


    同樣的情景發生在船艙的每個角落。


    暴雨淒淒,雷聲轟鳴。


    整艘堅挺的巨輪發出一聲慘烈的哀鳴聲,冰涼的海浪拍打,眨眼的功夫便將其完全吞噬。


    漆黑的夜幕中,有一點粗黑的身影排列著細密的倒鉤小刺,在轟鳴的雷電中,投影出淒淒的冷光。


    “滴答滴答,”有溫熱的血液混著冰涼的雨水一起墜進了寬碩的海域之內。


    暴雨,下了整夜。


    有草葉沉浮在水浪之間,搖晃在船體周邊。


    天明。


    微風習習,搖擺水域上水波蕩漾,昨晚的血跡早已被衝刷的幹淨。


    平坦的海麵上驟然如洗,幽幽的水波之上清澈通透,將頭頂的天空倒印。


    深淵的深海,幽黑一片。


    拖拽著上百具水手和傭兵的屍骨,排滿倒鉤的小刺狠狠的刺進他們早已冰冷一片的體內,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遍布,血肉早已在水波的翻湧之間被衝刷的慘白一片。


    粗黑的枝條一邊欣賞著這上百名水手傭兵在死亡前猙獰的麵目,一邊輕輕舒緩著藤條,將麵前遮擋的水草撥開,拖拽著他們的身體緩緩下沉。


    水聲嘩嘩。


    水域間早已被衝淡的血跡緩緩在漆黑的深海間遊走,三兩縷血絲緩緩鑽進了一條狹隘的石縫間,鑽進了打著唿嚕聲的魔獸口鼻間。


    被摯愛的血液喚醒,鬼觸魔揮舞了兩下在身邊匍匐的四肢,一對綠色的獸眼泛著一點點的冷光。


    整個身子相當靈活的從狹隘的石頭縫隙中鑽出,它揮舞了兩下身邊十幾條軟嫩的觸手,整個身子在眨眼的功夫間變得碩大。


    指腹位置滿是吸盤的觸手在水波中攪弄風雲,隨意卷起身邊幾條來不及逃竄的遊魚,直接將它們卷入口腹之內。


    鬼觸魔輕輕搖晃了兩下自己碩大的軟嫩腦袋,晃晃悠悠的循著血液的味道,一點點的朝著前方的湧去。


    水波緩緩,將幾片零散的草葉直接推進了身下漆黑的淤泥之間……


    緩緩拖拽著水手們的屍體的倒鉤水草輕輕晃動了兩下,漆黑的眼前直接對上了一雙惺忪如墨的綠色大眼,在幽深的海域,猶如燈籠般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藤蔓晃動,排滿倒鉤小刺的枝條毫不客氣的直接出擊,數以萬計的藤條從水域的四麵八方湧現,如靈蛇一般扭曲著身子,直接將鬼觸魔的身子包裹在了中間位置。


    藤條隨著水波輕輕晃動,一股無形的強壓瞬間從中蹦出,鋪天蓋地的襲向對手。


    鬼觸魔揮舞了兩下自己同樣粗壯的觸手,白嫩的肉質在深海中若隱若現,“咕嚕嚕,”碩大的嘟囔間發出強烈的饑餓聲響,隨著水波潛入了無數的深海石縫間。


    “哢嚓哢嚓,”揮舞的藤條輕輕揮動,在瞬間捏碎了無數的海底礁石,堅硬的石塊在頃刻間化作粉末,一點點的沉浮在水波中,混淆了水質。


    鬼觸魔搖晃的軟嫩觸手緩緩停歇,它的身子在水波中停滯了兩秒,猩綠的魔獸大眼衝著被藤條拖拽的屍身一眼,沉著身子朝著上方的水域主動遊走了一點距離。


    一個照麵的功夫,兩者間便分出了勝負。


    粗黑的藤條繼續拖拽著上百具勝利品,一點點的朝著幽黑的水域前行,龐大交錯的枝條盤踞在漆黑水底。


    黑暗漸漸籠住了它的身影,帶著那幾縷若有若無的血絲味道,水波掩蓋了它的身形。


    鬼觸魔在水波中微微晃動了兩下鬆軟的觸手,眼瞧著對方的身影消失不見。


    “嗚嗚嗚……”上方的水麵上,有輪船開航的號角聲吹響……


    幽幽的水色間,有幾片破碎的草葉緩緩飄蕩而過,見證了一場商船覆滅的開端……


    *


    “黎鳶黎鳶……”有青澀的男聲在耳旁隱隱響起。


    陰蔽的碩大鳶尾植株之下,有女孩兒緊閉著雙眼,幾片沾滿馥鬱響起的細長草葉從她的頭頂上飄落,隨意的散落在她的身側。


    意識遊離的大河之內。


    化身為魚的雲端意識微微收攏,豆大的漆黑魚眼眼底有些朦朧。


    麵前的幾株草葉間揮散開一點點的綠色光點,水波緩緩,光點一點點的揮散。


    “黎鳶黎鳶……”有青年的聲音依舊在耳邊響起。


    魚身上方的水波輕輕蕩起幾圈漣漪,袖珍的魚兒微微朝著聲源探起腦袋,是誰在叫我?


    “刷”的一聲,頭紮一對羊角辮的女孩兒咻地睜開了雙眼,一堆黑漆的眼底一片清明,她微微側過頭,便直直的對上了黎狸的一雙眼。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


    大義,無畏,擔憂還有幽冷……在頭頂閃爍的陽底下,反倒是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


    一雙眼底,怎麽會有這麽多情緒?


    雲端輕輕眯起一點點眼,晃了晃腦袋,擦亮眼睛後,朝著身側再次看去。


    青年似乎已經恢複了當初的模樣,一張略顯稚嫩的臉上似乎連一點外露的情緒都沒有。


    有清冽卻又帶著幾分清冷的嗓音在耳旁響起,“你剛剛怎麽了?”


    “剛剛?”女孩兒歪著腦袋搜刮了一下之前的意識,一雙大大眼睛再次微微眯起,像是嘀咕一般嘟囔了一句,“我好像知道為什麽鬼觸魔會跑到上麵去襲擊商船了……”


    “你說什麽?”


    雲端晃過神來,朝著對方笑了笑,似是想要朝著對方露出幾顆潔白的大牙,然後說句“沒什麽。”


    然而她卻是忘了,現在的自己可是少了兩顆牙齒,隨著她嘴角的扯開,上下兩排牙齒間黑漆漆的幾個大洞顯得格外的明顯。


    黎狸:“……”


    雲端:“……”


    咳咳,手掌握拳,她輕掩在嘴唇邊緣,“那個什麽……”她抓了抓頭頂上搖晃的兩條羊角辮,微微昂起腦袋對著身側的青年問道:“我好像成功了,用風流和水漾形成花木。”


    “嗯,”黎狸點了點頭,“我能感受到。”


    女孩兒的眼睛咕嚕嚕的轉了兩下,像是在迴味剛剛的化身為魚的那段時間,然後接著說道,“我知道我們可以通過花木來向這些草葉打探信息,但是有沒有可能通過草葉,打探到以前發生的事情,呃……”她搖晃了兩下腦袋,又好像覺得自己說的不太清楚,加了句,“我的意思是說,能不能通過草木來追溯曆史……”


    麵前的青年驟然眯起眼睛,一雙略顯細長的眼底有不明亮光閃現,眼底像是承載了一點令人琢磨不清的神情和姿態。


    他忽的輕歎了一句,望著身前幽幽的水波,沒有說話,過了許久之後,略顯稚嫩的嗓音中帶著幾分無奈卻又有點欣喜的語氣說道:“我本是無意讓你接觸這個的……”


    聲音淺淺,隨著幾串冒起的小水泡,虛虛掩掩的隨著蕩漾的水波輕輕散去。


    他伸著手拍了拍女孩兒的腦袋,不知為何,在這一刻,雲端覺得自己頭頂上的那雙大手格外的溫暖。


    黑色眼底虛虛晃晃,似是又瞧見在黎狸的身後,有層層的陰影疊起。


    陰影層層的交疊相加,在他的身後越拉越長,最後有一道身披白色衣袍的身影一閃而過,他神色溫和,眼底帶笑。


    黎狸忽的在她的身旁坐下,雲端微怔,整個人的意識再次從恍惚中拉扯迴來。


    “你說的沒錯,”青年的目光直直的朝向遠方,臉上的神情卻是放鬆了幾分,不再是繃著一張冰涼涼的臉,他緩緩說道:“木元素的確有這種功能。”


    “原來真的……嗯?”女孩兒忽然衝著對方轉過腦袋,一雙黑漆的圓眼微微瞪起,“你剛剛說什麽?你說……”


    “我本來隻打算讓你體會風流和水漾的,”黎狸的聲音虛虛晃晃,像是乘著清風般一點點的鑽入自己耳畔,兩人間隔著層層蕩漾的水波,帶著幾分模糊,“倒是沒有想到你會另外抓住花木的尾巴,”青年轉過身子,朝著她輕輕的勾唇一笑,溫和的笑意像是如沐的春風般在他的臉上化開。


    “我把你留在這裏的時間也夠久了,”手臂輕輕抬起,溫和的手掌緩緩的擦過女孩兒滑膩的臉龐,目光深深,像是要透過她的臉龐清晰的看見她的本身,“我要送你迴去了……”


    女孩兒微愣,“什麽意思?”


    青年再次微微勾唇一笑,一點點淺淡的笑意在他的唇角綻開,像是完全沒有聽見女孩兒的聲音,他繼續緩緩開口說道:“幫我一個忙好嗎?”


    黎狸的兩手輕輕的按在女孩兒的肩膀之上,微微用力,一點點暖意透過身上的輕薄衣裳,緩緩朝著她的體內遊走,“請你……”


    身子微探,黎狸的臉麵與她靠近了幾分,近到雲端可以清晰的瞧見對方的瞳孔原來是一片銀色的璀璨,清晰的眼底有幾縷光絲閃爍,嘴唇微張,他的聲音鑽入她的耳畔,虛虛掩掩,像是踏過無盡的歲月,帶著幾分溫潤如玉的感覺,卻又更是幾分飄渺,“我的孩子就交付給你了,雲端……”


    女孩兒的瞳孔微張。


    完全不待她驚訝反應過來,黎狸的兩隻手按住她的肩膀,重重的朝著身後用力一推……


    淤泥盡裂,女孩兒的身子不受控製的向下倒伏。


    地麵坍塌,身下滿是一地黑漆的虛無,無形的牽引力不容抗拒的拖拽著女孩兒的身影向下墜落。


    幻境破裂,雲端昂著腦袋,無數的風流灌進她張開的嘴邊,喉嚨間發不出一點聲音,她隻得眼睜睜的瞧著自己身形與黎狸越拉越遠。


    幹澀的風聲穿過,吹澀了她的眼角,有兩滴水漬不自覺的從眼角沁出,順著麵頰,一點點的化作幾縷光點,碎裂在無聲的黑暗之中。


    視線朦朧,直挺站立的身影聳立,有無數的疊影在他身後再次疊加出現。


    天幕之上,有身穿白色衣袍的男人,幾縷銀色的絲發飄飄,他溫和帶笑,細長的銀色瞳孔碎了一地的時光。


    擂鼓轟轟,猩紅的血雲暈染了整片天堂。


    刀光劍影般廝殺,有激昂的咆哮聲透過幽幽的時間長河,發出慘烈的唿喊。


    明明滅滅,虛虛晃晃。


    身著白色衣袍的黎狸,那高大的身影漸漸的變得模糊。


    自己眼前所見的一切,什麽是真,什麽是假……


    讓一切,塵歸塵,土歸土。


    讓後人,再來評說。


    我們所有人,都隻不過是作客一場。


    虛掩的風中,似有低低淺淺的聲音在悠悠的訴說,“它喚,黎秣……”


    *


    幽幽時空,有掛念在堅守。


    而如今,它終於跨越了無盡的枯燥歲月,送出了這份執念。


    時光幽幽,願吾兒,一切安好。


    毋躁,勿念。


    致,吾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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