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端瞅視那隻飄蕩打滾到自己身腹位置的圓滾白球,視線呆了呆片刻,一隻纖細的手輕輕搭在上方。


    入手的依舊是那股輕飄的觸感,混雜著點滴溫度與孩童稚嫩的嗓音。


    一隻手輕輕的將腹部位置的白球托起,端送到自己的視線之前。


    孩童遊戲的身形更加的明朗與清晰了,少女輕輕抬起下頜,將圓球內映現的畫麵觀察的更加的細膩入微。


    隨著最後一聲稚嫩嗓音的落下,弱小孩童放下捂著兩眼的小肉手,眨巴著圓滾滾的眼睛將視線偏轉到身後,細細打量著一花一草,深怕錯過同伴潛藏的小身影。


    身下花田一片何樂安靜,清風拂過,些許腰柔纖細的草木甚至輕輕倒伏。


    孩童這才發覺小夥伴們這迴是真的跑遠了,跺了跺小粗腳,他虎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兩頰一鼓,邁著笨重的身子也追尋著小夥伴們蹤跡追尋而去。


    少女的視線一直追隨著小孩兒的笨重身影,看著他一步步跑遠,身形越發渺小。


    手心相托的嫩白圓球依舊傳達柔軟毛絨的觸感,卻在轉瞬之間猛的襲來一陣吸力,完全未待雲端反應,便瞬間將她的身影拖入了圓球內。


    “咚……”嫩白圓球像是突然增重,原本漂浮在半空中的球體直直的向地麵狠狠墜去,隻在堪堪觸碰地麵之際穩住身子,再一步一步的向上空緩緩浮動,重新漂浮在半空中。


    *


    雲端隻發覺手心傳來一股強烈的吸引力,完全不待她做出反應,視線便一片光亮與暈眩。


    靜謐的花田裏微風拂過,一抹身姿卻和著風在花間空地裏扭曲出現。


    隨著身形的漸漸清晰,少女也慢慢從暈眩中緩過神來。


    花田依舊靜謐,乘著扶風,幾朵輕柔易折的枝條草植在一顫一顫的搖擺。


    周遭的環境顯得熟悉又陌生。


    少女顯得有些呆楞,直到一抹清風裹雜著嬌嫩花朵的香甜氣息鑽入鼻翼間,她還緩緩迴神,“怎麽就……”她一手扶額,垂眉低語喃喃,“跑進來了呢?”


    抬頭望望蔚藍如洗的天幕,蹙眉思量著如何離去。


    在這片天地,她是入侵者,局外人。


    針對入侵的敵人,自有規則抹殺消滅。


    就像在領域分明的獸場,一旦發現有異物闖入,要麽驅逐,要麽獵殺。


    領域不可侵犯!


    不確定現在自身是否安全,也不去想自己是怎麽從學院考核賽場最終跑到這片花田來的,現在她要做的就是離開,離開這片花田,離開那片漆黑之地,離開那棵怪異的樹木,迴到現實。


    望了眼周遭靜靜生長的植株,少女輕動手指,一絲絲濃鬱的木元素外泄,循著氣流鑽入花叢。


    最便捷有效的方法,向草木詢問消息!


    一絲絲漂亮的綠意在半空中循著風跡浮動,妄圖順著風跡鑽入花田,卻發現無法。


    綠色的風所入之地,一片虛無。


    “咦?”少女發出一聲輕噫,似乎顯得有些不解。


    “哈哈哈,”孩童嬉戲打鬧的聲音從遠處漸漸傳來,少女迴望,原來是一群小夥伴們一個個冒出頭來,在花田間撲蝶追逐打鬧。


    他們追逐著散開,肥短的小臂揮舞著,撲閃過往的蝶翼,一滴滴汗漬順著嫩白的臉頰劃過,澆灌嬌花。


    追逐著,歡笑著,穿過身體……


    嗯?穿過身體?


    少女驚愣的拾起雙掌,嘴巴微張,顯得有些訝異,她猛地轉身迴頭看向那群打鬧著跑遠的孩子,拔腿就追上去。


    她張開雙臂攔在他們麵前,卻被後者如入無人之地般,再次穿透身體向著前方追逐。


    兩者相碰,沒有一點觸感。


    兩掌輕輕拍在臉上,少女卻能夠清晰的感悟到手心傳來的溫度,所以……


    這也是,自己能夠調動木元素,但元素力卻無法滲透於草木之間的原因?


    因為……自己根本就沒有融入或者說進入這片領域……


    “這到底,”少女微微抬頭望天,“是哪裏?”


    一段不知時光的歲月。


    當陽光初升的那一刻,馥鬱的花田裏便飄蕩起嬉戲追逐的歡笑聲。


    而待到日光墜進地平線的那一刻,孩童們也似乎終將疲倦,偃旗息鼓。


    日複一日。


    每一時刻都在重複相同的動作,甚至連動作的弧度都不盡相同。


    孩子們的嬉細就像是一副錄製好了的記憶,無限循環播放。


    雲端張望著眼,細細臨摹每一個孩子的動作、語言以及神情,試圖找出一絲破界的漏洞,卻最終無功而返。


    一天,兩天……一月,兩月……一年,兩年……


    馥鬱芬芳的花田間端坐著一抹朦朧的坐影,清風伴著層層疊疊的花瓣骨朵,將坐影堆積掩埋,宛如一座散發清香的矮樁。


    三兩隻叫囂著“嗡嗡”聲的大黃蜂,飛快撲閃著透明兩翼,抬頭望見一座馥鬱花樁,便迅速揮舞著兩翼衝進花堆中央,癡迷的上下飛旋。


    “哈啾……”一聲打噴嚏聲音卻突然從中傳出,有幾朵堆伏在表麵的花瓣飄飄揚揚地從上方跌落,軟嗒嗒的墜向地麵泥土。


    幾隻大蜂卻是被突然嚇得亂竄,隨著花堆動靜的愈發激烈,它們趕緊震動兩翼逃竄飛走。


    “哎呦,”花卉堆叢中傳出一聲少女的驚唿聲,一雙白嫩的雙手胡亂撲打著身上沾滿的嬌嫩花瓣。


    隨著鮮花的紛紛墜地,少女的身影也逐漸清晰明了起來。


    依舊一襲貼身白裙,幾多藍紫鳶尾花清晰地勾勒在衣裳之上。


    但見雲端一手捂著額頭,另一隻手隨意胡亂撲打身上周邊翻飛的各色花瓣,輕絮的花粉在麵前化作一點點細密塵埃,惹得少女噴嚏一陣,大大的星眸裏布著些許委屈。


    “唔……”手捂著額前隨意的揉了幾下,一點漂亮的藍色元素在指腹間湧現,待到放下後便隻見額前上依舊可見一個小紅痘的痕跡。


    這幾年間,她依舊沒有尋到什麽有效的訊息,身體卻是變得越發的凝實,現在這裏的外物可以碰觸到自身,不再像最初的那樣,被完全排斥在這片天地間。


    然而卻離借由木元素感知草木消息還有一段距離。


    屈膝盤腿坐在一堆鮮嫩花瓣之上,垂在膝蓋上五指微微屈起,輕輕敲打著膝頭,一點點綠色的光波在指腹之上湧現。


    它們跳躍著,爭先恐後的從指腹上脫離,化作一縷縷綠色煙氣向著周邊濃密的草木上鑽入。


    煙氣滲透入草木葉片的邊緣小縫,少女緊閉雙眼,借著這一點間隙尋覓求生之道,訊息從四麵八方湧來,透過厚重的朦朧細弱的傳達……


    “啪!”煙氣再次與葉片錯身而過,雲氣穿透草木,再一次,她隻聽到一點點訊息便被打斷。


    看來,要等到完全融入這片地域,才能從草木那裏得到完整的消息,雲端低頭望了望自己的手,上麵仍有幾縷稀薄的綠色煙氣縈繞。


    思緒裏卻是想著方才草木傳達的模糊秘語,“貓兜……”唇邊細細咀嚼著這兩個詞。


    它們,想說什麽?


    “蹬蹬蹬蹬……”孩子們打鬧著從少女麵前跑過,風聲中處處洋溢著他們的歡笑聲。


    盡管此時她的體態已輕微凝聚,然而似乎在孩子們的眼中,依舊沒有她的影子。


    他們的眼中永遠都是自己的同伴,哪怕他們停下奔跑,迴身叫喚,哪怕雲端貼近他們稚嫩的臉龐,他們似乎也依舊能夠透過麵前她的身影,麵不改色的唿喚同伴的名字。


    他們與她或許真的是兩個世界的錯過,一方如何動作也無法讓另一方察覺。


    孩子們的身形再一次跑遠,雲端看著他們的身影越來越小,微微垂下眼瞼。


    她原以為線索會在孩子們身上,每一次都在追逐他們的身影,卻無果,這一次,她想試試自己去找答案。


    “貓兜貓兜……”呢喃聲順著歡樂的風聲消散。


    *


    她尋過細密草叢,探過馥鬱花堆,望過撲翎蝶翼,踏過死亡蟲跡。


    花田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


    “嗚嗚……”一聲脆弱的低嗚聲從枯敗的草枝底下傳來。


    半蹲在地上的少女微微一愣,隨後腳踩在枯枝敗葉上的咯吱聲輕輕響起。


    輕輕扒開細碎的草枝,一隻毛絨的小奶狗映入眼簾。


    灰黑的汙泥布滿全身,看不出毛發顏色,四隻小爪軟趴趴的搭著,一對小巧的三角耳也輕輕半折著,許是感受到了有人靠近,小奶狗緩緩聳拉起低垂的眼皮,倒是露出一雙十分黑亮的大眼。


    “嗚……”小爪子上亮出一點點小利爪,來迴摩挲刨著身下的泥土。


    真神奇,少女忍不住發出一聲喟歎,這還是她第一次在這裏遇見活著的生命。


    *


    “毛豆毛豆……”


    “汪汪汪……”


    “哈哈。”


    自從毛豆小奶狗的出現,生活變得大不一樣。


    雲端眯著眼睛看向正與孩子們玩耍愉快的小奶狗,思緒卻有些飄遠,迴溯起當初遇見小奶狗的情景。


    當初在她要抱起小奶狗的時候,身後傳來了孩子們的驚唿聲。


    她有一瞬間的微愣,卻也隻是扯了扯嘴角,畢竟按照他們以前的遊戲路程,他們也是應該在與自己相距甚遠的花間撲蝶。


    他們跑到小奶狗麵前,穿過自己的身體,輕輕的抱起它。


    不得不說,其實這種感覺真的挺怪異的,尤其是她肯定,小奶狗其實是看的見自己的情況下。


    雖然它最開始略顯抗拒,但也逐漸與孩子們熱絡起來。


    他們給他取了個名字,“毛豆。”


    自此之後,毛豆小狗便成了他們的一員,孩子們終於不再日複一日撲蝶嬉戲,反而將注意力放在了照顧與玩耍毛豆身上。


    甚至,接下來的每一天都顯得不同。


    盡管依舊是與毛豆玩耍,但日子卻變得更像生活。


    他們會因為跟同伴鬧脾氣而哭泣,會因為一句抱歉便重歸於好,會因為毛豆小狗的舔舐而開懷大笑。


    當然毛豆,也在一天天的長大。


    一切,都不同了呢。


    雲端盤腿坐在地上,單手托著腮,目光瞥向孩子們的重歸於好的身影,嘴角輕輕揚起。


    隻不過目光在瞅見不遠處的毛豆身上,卻是微垂眼瞼。


    她的身體一天天的凝實,現在幾乎已經達到了有影的狀態,不過奇怪的是,孩子們依舊沒有發現自己。


    更奇怪的是毛豆,她看見過好幾次毛豆朝著自己的方向發呆,毛豆是看得見自己的,雲端一直相信,但是這麽長時間過去了,毛豆卻沒有任何動作。


    她已經幾乎可以確定,毛豆是離開這裏的關鍵,那麽她該怎麽做呢?


    雲端摩挲著下巴,或許她該找個時間好好跟毛豆談談……


    不過她並沒有得到上前與毛豆溝通的機會。


    因為在當天晚上,在孩子們的身影再一次掐著日落的時刻消失的時候,毛豆踮著四隻毛絨的小爪子,主動靠近自己。


    這才是她真正清晰的近距離看清毛豆的模樣。


    蓬鬆乳白的毛絨發色覆蓋全身,四隻粗短的小爪輕嗒嗒的立在地上,走動沒有發出一聲響聲,大大的獸眼依舊如初見般清澈烏黑,兩隻小巧精致的三角耳半折著立在腦袋上。


    一隻前爪子露出幾點鋒利的小利爪,在地麵上撓了撓,濕潤的土壤上留下幾道交錯的豎痕。


    濕漉漉的黑色獸眼瞧著雲端,過了一小會兒才朝著她搭了搭一隻小爪。


    少女端坐在地上,看著麵前伸出的小爪子,沒有任何動作。


    空氣倒是變得有些停滯,毛豆顯得略有些焦躁,前爪刨著地麵泥土,尖利的小狗牙直接咬向少女的褲腿布料,身子向後退了退。


    意圖很明顯,雲端挑了挑眉,於是單手支地起身。


    毛豆在前麵邁著四隻小短腿奔跑著帶路,時不時迴頭張望著身後的人有沒有跟丟。


    *


    雲端緊跟在毛豆身後,倒是見識了不少之前她從未到過的風景。


    她們穿過馥鬱的花田,翻過癱倒的籬笆,淌過流水的溪流。


    原來,這裏不止隻有花田。


    她站立在一座低矮的小土陂麵前,毛豆早已鑽到小土堆麵前,兩隻小短腿在奮力的刨著泥土。


    雲端怵在一旁,靜靜的看著毛豆不斷的刨土。


    漸漸的,隨著周邊堆積的泥土越積越多,一點點棕色毛發漸漸顯露出來。


    毛豆的刨土也顯得越發的小心。


    那是,一隻棕色帶有黑色紋路的肥碩老山貓。


    準確來說,這是一隻老山貓的屍體。


    盡管被深埋在泥土之中,它依舊保持著安詳酣睡的姿態,大腹便便,鮮亮的毛發依舊宛如活著一般。


    毛豆伸著爪子在老貓肚腹上按了按,而後亮起一根利爪在毛絨柔軟的腹部狠狠一劃。


    沒有什麽想象中的內髒,或者腐蝕蟲蛆,老山貓的腹裏,隻有一朵翠綠的十瓣嫩草穩穩的生長在中央。


    “貓兜,毛豆……”雲端瞧著老山貓腹裏的嫩綠草葉,還有一旁靜立的毛豆,口中喃喃,思緒卻似乎一下子清晰了起來。


    她緩緩蹲下,伸著手想要輕輕觸碰老山貓,可惜手指一個輕顫,它便化作一陣黑灰,完完全全消散了。


    隻有那株草葉依舊在傲然挺立。


    雲端抿了抿嘴,綠光在指尖湧動,它從指腹上掙脫而出,輕輕的纏繞在草葉之上,一股強烈的訊息爭先恐後的鑽入腦海。


    少女眼瞼震了震,飛速的剖析著信息,思緒片刻後輕輕睜開眼,一抹碎光流瀉。


    草木一直在反複強調一個訊息,救救孩子們。


    想來,救了孩子們,那也就可以離開了。


    那麽……她眯了眯眼,怎麽救?


    就他們現在每天何樂安穩玩耍的模樣,讓雲端有些束手無策,她該……如何救?


    視線突然瞥到不斷在地麵上焦躁刨土的毛豆,她想,或許毛豆能給些自己提示……


    這日之後,雲端便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觀察毛豆身上。


    似乎隨著日子的推移,毛豆顯得越發的暴躁焦慮,沒一會兒地麵上便布滿了一道道狗爪刨出的豎形土坑。


    她嚐試過與毛豆交流,不過對方隻能對著自己一通“嗷嗷”亂叫,弄得自己完全聽不懂它想表達的意思。


    原本毛豆就一天比一天焦躁,現在加上想跟她解釋都解釋不清,已經恨不得都直接把地刨穿了。


    現在的她倒是有些懷念司鬼那個能夠與魔獸動物交流的本事了。


    不過說起來,也算是司鬼那家夥間接性把自己弄進這裏來的,雲端有些牙齒癢癢的想著,等她哪天出來了,她就先揍他兩拳。


    哼。


    *


    身體一天天越發的凝實,少女將手掌輕輕按壓在濕潤的泥土上,暗黃的土壤上留下了一個清晰的手印,她的嘴角緩緩勾起一個不明顯的弧度,然而看著麵前愈發焦灼,以致於恨不得原地轉圈的毛豆,心底那一點難得的欣喜也煙消雲散了。


    低垂掩蓋起神色,哪怕現在毛豆著急上火,她依舊沒有一絲頭緒。


    落下的眼瞼輕顫了顫,身前地麵上的小泥土石子兒發出輕輕的碎動,少女臉色大驚,迅速俯身將右耳緊緊貼在地麵上。


    “咚,咚,咚……”


    一聲聲笨重的步行聲,混雜著狂暴的魔獸嘶吼聲自地麵的震動緩緩傳來。


    她迅速起身,朝著震動傳來的方位拔腿就飛馳而去,“汪汪汪……”毛豆甩著猩紅的舌頭也緊緊跟在身後。


    邁著四隻粗短的小腿爪子,毛豆越過雲端向著前方加快速度奔跑而去。


    眼瞅著毛豆的身影輕輕鬆鬆就要消失在自己眼簾之中,她磨了磨牙,手指捏起一個術訣,輕柔的風瞬間裹住雙足,托住她極速地追逐麵前奔馳的毛豆,一把將毛豆撈起抱入懷中,一人一狗向著咆哮聲傳來的方向淩空掠去。


    *


    “嗚嗚……砰砰砰砰……”一隻重型金剛朝著天幕一聲嘶吼,雙手握拳狠狠的捶打胸前肌肉。


    寬大的兩足踏在地麵泥土上,一路過來,花草倒伏夭折,濕軟的土壤上隻留下一個個腳印深坑,以及滿目的敗草花謝 。


    此時的它,正朝著花田所在的方向前進。


    “唔汪汪汪……”毛豆一個擺尾,輕鬆掙脫懷抱跳下,朝著暴躁的金剛奔去,兩隻前爪一個奮力,嫩白的身軀便輕輕躍起,鋒利的犬牙狠狠地撕咬住它布滿黝黑毛發的手腕,“唔嗚……”隨著身子的墜下,咬了一嘴的毛,一點點血跡沾濕毛豆嘴邊。


    手腕傳來的疼痛讓金剛有一絲的清明,但隨即而來的是愈發暴躁的震怒。


    它狠狠躍起,笨重的身子在半空中重重墜下,洶湧的衝擊力讓濕潤的土地瞬間倒塌一大半。


    “砰砰砰砰,”許是難平氣悶,金剛掄起兩隻重拳對著已是一片狼藉的地麵一陣猛錘,劇烈的波動從腳下地麵清晰的傳遞到身上,雲端與毛豆隨著地麵東倒西歪。


    尤其是毛豆,尤其體型輕便小巧,金剛的每一次猛錘都使得它身體被騰空一次次。


    地麵震動塌陷,劇烈的波動幅延數裏,一聲聲驚唿從後方傳來。


    雲端目光向後瞥去,金剛錘擊地麵的衝擊力已引起了後方的地源震動。


    身後,是花田。


    兩隻手腕相交,十指迅速捏起一枚枚土褐色術符,兩掌貼實,將濃鬱敦厚的土元素堆積在掌心方寸之地。


    身子再一次隨著地麵的起伏躍起,雲端踮腳一個輕躍,左手迅速攀住一棵歪斜的大樹主幹,右手對準枝幹狠狠一拍,土元素順著掌心的力度融進樹木體內,向下循跡,以其為中心點向周邊地麵幅延漫開一陣陣土褐色光芒。


    “起,”隨著少女一聲輕喝,泛著土褐色光亮的地麵瞬間光芒暴漲,在地麵上豎起一道褐黃色的圓形光幕。


    一個怯懦的小女孩兒停止了哭泣,怔怔的看著大綻的光芒,扯了扯母親的衣袖,飽含稚嫩,“媽媽,這是神跡嗎?”


    ……


    地基位置,原本厚實的泥土在撞擊力度下支離破碎,破開了一個個大洞。


    此刻,一道道堅實壓縮的方形土柱從旁邊尚且完好的土牆上噴出,“砰砰砰砰,”相互交疊橫錯的在坑洞位置堆積成一個個緊實的不規則積土。


    地麵的震動塌陷平息了,少女卻依舊不敢輕易放鬆對土元素的灌輸,她以一人之力,撐起了整塊地麵的安穩!


    “汪汪汪……”隨著多次的浮動,毛豆漸漸掌握了身體平衡,它翻滾著身子避過幾枚尖利的石子,淩空一個輕躍再次朝著金剛襲去。


    黑色金剛早已陷入狂暴狀態,失去理智,它“砰砰砰”的捶打了幾下胸前的硬肉,仰天一陣唿嘯,兩條肉臂瞬間體積暴漲,青筋凸跳。


    瞅見淩空跳躍的那一抹白色,厚重的臂膀十分靈活的向著毛豆錘擊而去。


    毛豆以空中飛屑的樹枝為支點,右腿用力一蹬,借力輕巧躲避重錘攻擊。


    “嗚嗚……”金剛嗷叫著,鼻孔中噴出兩股熱氣,兩條粗壯有力的大腿來迴彈跳了幾下,整個身子便如颶風一般旋轉起來。


    那是一股黑色的颶風,不斷有泥土沙石,還有花草被卷入,同時,一根根黑色的細長條從高速旋轉的颶風中噴射而出。


    那是,金剛的毛發!


    在高速的飛旋中化作一根根尖利硬直的針刺,向著周邊萬物無目標性的全麵掃射。


    針刺通體發黑,閃著光芒,狠狠的刺入地麵,樹根,甚至草葉經脈之中。


    雲端飛速的瞥了一眼,在黑針刺入的下一刻,草木便瞬間灼燒自燃,瞬間化作一縷黑灰。


    半蹲在樹樁上,左手臨近三指迅速掐捏住,摩挲,一股濃鬱的冰藍之力瞬間噴湧而出,在地麵上淩空架起一麵厚重的冰藍光幕。


    “哢嚓哢嚓,”光幕迅速凝聚成一麵厚實的冰牆,黑亮的針刺撞擊在冰幕之上發出叮叮咚咚的撞擊聲響。


    冰粒在針尖刺入的那一刻迅速躍起,拉扯著針刺融入冰幕之中,死死的凍住。


    毛豆淩空飛速的躲避著漫天的黑色針刺,搖頭擺尾,嫩白的毛色在空中翻滾,顯得十分輕巧靈便。


    與此同時,一麵麵冰幕豎起,恍若鐵壁一般,將黑色旋風定格在小範圍之內。


    金剛迅速停下飛旋的身子,兩腳相互在地麵上猛塌,鐵臂上的肌肉再次暴起,透過濃黑的毛發似乎可以瞧見一條條青筋凸起。


    “轟……”那是鐵臂錘擊冰幕的聲音。


    破碎的冰渣殘垣與強橫的鐵臂發生猛烈撞擊,銳利的冰刀輕易割破了手掌表皮,一點點嫣紅的血液順著掌心緩緩流下。


    然而,金剛恍若沒有察覺,依舊對準冰幕上的一點,敲出一聲聲重拳,“砰砰砰。”


    輕輕的一聲“哢嚓”破冰聲淹沒在重拳錘擊聲響之中,雲端卻立馬尋聲望去,瞬間嚇得驚唿出聲,“毛豆,迴來。”


    隻見一層厚重的冰幕隔絕了兩方人馬,冰幕內部是狂暴猛錘的金剛,冰幕外部,一抹嫩白在冰層上跳躍,眨眼間便貼近冰幕。


    在出現第一絲裂痕之後,冰幕之上的破裂趨勢便怎麽也拉扯不住,隻宵兩次重拳的功夫,冰幕上的裂痕便猶如蜘蛛網一般向四周散裂開來。


    “汪汪汪……”毛豆朝著金剛叫喚著,眼神裏一片堅定。


    “哢嚓哢嚓,轟……”一隻布滿黑色毛發的鐵臂穿透冰層,張揚著五爪對準麵前嫩白的身影抓去。


    就在此刻,雲端果斷的收迴支撐在樹樁上的右臂,一絲土褐色的元素力瞬間被拉扯迴掌心之內,十指飛速交疊比出術符,“啪,”一拳一掌相觸後卻又瞬間分離,一抹藍色的冰晶之力湧現。


    “噗嗤”一聲響,抬頭便瞧見黝黑鐵臂旁邊的冰層上突出無數的鋒利尖刺,迅猛地對準金剛手掌與手臂刺去,血液瞬間猶如破了空一般嘩啦啦的順著冰層往下流。


    鐵臂朝著毛豆抓捆的動作有一片刻的停滯,毛豆趁此在冰層上用力一躍,鋒利的牙齒對準暴露在冰幕之外的手指一個撕咬。


    “嗷嗚嗚嗚……”指腹上傳來的疼痛瞬間讓金剛一陣肉疼,“砰砰砰……”它彎著手臂朝著周邊的冰幕上狠狠敲打錘擊,毛豆的身子也順勢被錘向厚實的冰層,一下又一下。


    然而盡管如此,毛豆依舊緊咬金剛指腹,像是要用盡全身力氣般,死都不鬆口。


    星眸狠狠眯起,雲端站在遠處調起體內元素力,隻見瞬間狂風唿嘯。


    若說之前金剛的黑色颶風是來自螺旋般旋轉的風,由內朝外。


    那麽現在的狂風便是呈現撲倒之勢,大麵積的倒伏而上,細碎的冰晶碎屑被裹雜在其中,變得格外淩厲。


    一抹冰晶,綻放著漂亮的鳶尾花雕,悄無聲息的綻放,綻放在冰層殷紅的血液之上,透著一股神秘而又妖豔的美。


    鳶尾花堆一朵朵的綻放,循著血液下流的痕跡,一朵朵的向上攀爬,瞬間便綻放滿了冰幕之上。


    “嗷嗚……”黝黑鐵臂的其餘四指不知何時緊握住了毛豆脖頸位置,茆足了力氣朝著邊緣的冰幕砸去,毛豆小狗忍不住的發出一聲破碎的呻吟,有些許血液從中噴出。


    就在這一瞬間,一朵微小的鳶尾冰晶輕輕顫抖著花瓣,借著攀上的姿勢,小心翼翼的落在了金剛黝黑粗短的手指之上。


    體態微小的鳶尾綻放開凜冽刺骨的寒,比腳下的冰層還要來的刺骨,瞬間劃破表皮,冷凍住體下的血液。


    “砰砰砰砰……”一朵朵冰晶鳶尾相繼炸裂,細碎的冰屑飛到皮肉表麵便瞬間化作一抹冰麵,頃刻間冷卻血液。


    “唿嗬……”金剛手指輕輕一顫,五指瞬間脫力,毛豆整個身子便徑直下墜,它隻來得及輕歎一聲,一團冷氣從它口中吐出,下一秒,整個身子便覆蓋住了厚厚一層冰層,整個身體被凍成了一個大型冰塊。


    幾葉輕繞的綠枝藤蔓輕柔的接起毛豆的身體,輕撫。


    “嗷嗚……咕嚕嚕……”毛豆拖著虛弱的身子,一聲叫喚從喉嚨深處傳出,但血跡湧上沾滿了咽喉,噴出更多的是滿嘴的嫣紅血液。


    “毛豆毛豆……”


    明亮的犬眼此時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雲霧,甚至連瞳孔都顯得有些渙散模糊,低垂的耳朵恍若輕輕抖動,恍惚間,它好像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是……誰呢?


    *


    “咻,”一抹光亮襲來,等雲端睜眼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她已經迴到了安城,迴到了考核賽場。


    周邊一片靜謐,沒有了之前交戰的痕跡,沒有了司鬼的蹤跡,風平浪靜。


    雲端臉色一陣恍惚,略顯迷茫的張望了下四周,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她皺起小臉,一臉古怪,要不是自己在毛豆身邊呆了那麽長的時間,每天琢磨著怎麽離開,她都要以為自己在做夢,夢見自己跟司鬼戰了一場,夢見了一隻叫毛豆的小白狗。


    但不管怎麽樣……她瞅見衣角不知何時粘上的塵埃,伸手撣了撣,現在還是先去找司鬼吧。


    也不知道為什麽那家夥突然發瘋似得來攻擊我……


    少女的嘀咕聲隨著離去的身影漸漸消散在空氣裏。


    *


    在一片不算空曠的圓地上有一位少女,她蹲坐在樹樁上,手裏有一下沒一下的來迴拋著一枚圓球狀榛果。


    這裏,是考核賽的終點站,按照常理來說,一旦完成考核,便是應該來這裏聚集。


    這段日子,手環上陸陸續續有提示音傳來,接二連三的有認識的,不認識的人通過考核。


    然而……她抬頭望了望前方,隻有瀟瀟瑟瑟的幾片葉子掃拂過地麵,莫說半點人跡,連隻鳥獸的身影都沒有。


    忍不住摸了把臉,雲端忍不住嘀咕,難道我又走錯了?


    這並不是沒有前例,畢竟她一向犯有不認路的毛病,好在這大千世界草植樹木遍布,無數次為她指明方向。


    想到這裏,少女忍不住翹起嘴角,心裏默默給木元素豎起個大拇指。


    但現在不是高興的時候,她催生木元素,左顧右盼,再一次詢問著周邊草木,“這裏真的是考核的最終集合場地?”


    無數草植發出沙沙的響聲,像是在集體迴答,“……是”


    “哎……”,少女托著下巴,發出一聲歎息,低頭把玩手中的榛果。


    卻在低垂眉眼的瞬間,眼色咻地一凝,“咻,”把玩在掌心的榛果下一秒便筆直飛出,一團火焰突然從入口竄出,與襲來的榛果直接相觸,“刺啦”一聲便將榛果燃燒殆盡。


    少女微微翹起頭,支起一小點眼皮瞄了一眼,托著下巴又從身邊摸起一枚小榛果把玩。


    明亮的火焰中緩緩走出一個人形,那是當初妄圖搶奪藍色藥劑的紅發青年。


    視線瞄向盤坐在樹樁上的少女,青年哼哼了兩聲,自顧自的走到另一邊坐下閉目休憩。


    少女撐著眼皮瞅了對方一眼,便也愜意的把玩起榛果,兩人之間倒是一時相顧無言。


    好在沉默並沒有相持太久,跟隨在紅發青年之後,陸陸續續的有學員踏入。


    第三個踏入這片空地的便是雷諾,依舊雙手環胸,一臉酷酷的臉龐上殘留著幾個淺灰色的擦痕,一柄重劍緊緊的背在身後,目光在空地上的兩人身上打量了一下,踏著步伐麵不改色的朝著雲端走來。


    雲端少女一個之前毫無生氣的模樣,朝著扛著重劍的青年一陣擺手招搖,看的不遠處的紅發青年鼻孔中噴出兩股熱量,周身上的火氣又是凝聚熱烈了幾分。


    緊隨其後,不消片刻又有幾名集齊藥劑的學員踏入了這裏,有安城的,也有來自南部大陸的,於是空地上便出現了這麽一個現象,南部大陸的幾人與安城學院的幾人各自分割成兩個不同的團體,各自占據空地兩邊,互不幹擾。


    不過相對於安城這邊的和諧,對麵可是顯得略有洶湧。


    南方熾焰,雖說是個由各大商團凝聚的國度,但幾大商團之間也不乏充斥著暗潮洶湧。


    在南部大陸,撇去其他繁雜混亂的小勢力不說,商團財閥凝聚的內部勢力中大體分割成兩個勢力,一股是以墨利大財閥為首的商團聯盟,南部大陸上赫赫有名的墨利學院便是在它的投資支持下成立,其中紅發青年以及在場的其他兩位緊挨著青年坐立的學員便都是來自墨利學院。


    而南部大陸的另一股與墨利大財閥相對抗的便是吉秋秋商團,同樣聞名的吉秋秋學院便是在該商團聯盟的控製之下。


    據傳聞,這兩大商團一向勢均力敵且勢如水火,這一點從那兩名離紅發青年三人遠遠的吉秋秋學員便可以看出來,哪怕他倆與安城學員以及紅發青年三人相隔甚遠,卻依舊相互背立,哪怕此刻正是閉目修養的好時候,身體肌肉時刻呈現緊繃狀態。


    此刻,在場的人數已經達到了九人,除去南部大陸的五人,安城學院這邊目前為止已有四人。


    其中,雲端隻與雷諾相熟,剩下的兩人哪怕並沒有見過麵,但也是聽娜娜莉絮絮叨叨的提起過。


    其中一人是曾經與雲端同年進入安城,排名等級僅次於雲端和雷諾的青年,不過許是因為一直被擠壓在第三名的位置,哪怕他們之間並沒有碰過麵,雲端和雷諾還是隱隱感覺到對方對他倆的不喜與冷漠。


    剩下的一人便相對活躍許多,是近幾年才考入安城,聽說是個潛力十足的新起之秀,哪怕身邊的同伴散發著不喜沉悶的冷氣,他依舊像個無心的少年圍著雲端和雷諾打轉,嘻嘻哈哈的找著話題。


    “踏踏,”在這場氣氛略顯詭異尷尬的場地上,幾聲腳印踩踏在草木之上的行步聲響起,各自或沉默或吵鬧的九人紛紛抬頭,將目光聚集在入口處。


    最後一名,終於要來了。


    這場考核賽即將進入尾聲,那麽……接下來的會是什麽?


    首先印入幾人眼簾的是一雙繡著誇張華麗的衣袍,張揚地飛舞在半空中,繡著金色的絲線紋路,張狂卻又不顯自傲的隨著主人邁進的步伐拉近。


    視線隨著身影的靠近而越發的偏移向上,一頭比金色衣袍刺繡更加耀眼刺目的金發吸引著眾人的目光,幾根翹起的小呆毛迎風飄揚,像是極為享受這股晃蕩搖擺的風姿。


    雲端在瞅見那頭燦爛耀眼的金發時候,心底暗暗鬆了一口氣,心想,他終於來了。


    沒錯,來的人正是司鬼。


    在經過許久時間的蹉跎之後,他終於記起來他還在參加考核賽了。


    雲端倒是在心底默默的為他鬆了口氣,不過顯然麵前的金毛青年並沒有注意到這些,他站在入口處張望了幾眼,而後便興致衝衝的朝著少女所在的位置奔來,幾根原本迎風而立的金色小呆毛此刻隨著迎麵吹來的氣流給吹得倒伏聳拉在頭頂上,司鬼跑到少女麵前笑的一臉狂妄。


    “哈哈哈,雲端,我跟你講,你都不知道我都幹了什麽,太好玩了。”


    “我把最後一塊區域的黑色藥劑全部拿走了,”說著便從懷中叮叮當當的掏出一大堆裝滿黑色藥劑的玻璃器皿,笑得一臉得意。


    “你是不知道,我躲在樹上瞧著底下一波又一波的人經過,把整個區域繞遍了都沒找到藥劑,你都不知道有多爽,”司鬼邊說還邊搖頭,笑的一臉惡劣,嘴邊露出兩枚小虎牙。


    “後來我覺得有些無聊,就拿著藥劑到處溜達,哎呦,你是不知道,那一大群人追著我跑,卻又偏偏沒抓著我,那股氣的牙癢癢卻又把我無可奈何的模樣有多逗,簡直要笑死我了。”


    “最後我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就帶著那群小笨蛋們一起跑到了這裏,然後就拿了一瓶藥劑朝著他們一丟,看著他們一大波人群毆著去搶奪那瓶藥劑,而我就這麽輕輕的一跨,”司鬼還有模有樣的朝前邁了一小步,臉上卻洋溢著張揚的笑意,兩條精致的眉毛都快要飛舞起來了,隻瞧他兩掌一擊,挑了挑眉,“考核結束。”


    “哈哈哈,我瞧見那一大波人愣在原地的模樣,絕對比你看到我被狼用雷劈的模樣還要爽,哈哈哈,太好玩了。”


    雲端:“……”


    雷諾:“……”


    其餘七人:“……”


    雷諾挑著眉毛示意著少女,眼神閃爍,好似在詢問她是從哪裏認識的這麽個人,這麽……無聊。


    不去好好認真參賽,完成考核,反而還有閑情去搗亂,這簡直就是無聊到沒事幹。


    雲端扯了扯嘴角,伸手捂了捂臉,其實她也沒想到司鬼會這麽……幼稚。


    *


    此刻,在場外宣布考核結束的時候,場外的無數學員心底升起一股遺憾,卻也不得不放下手中的藥劑,既然他們敗了,那麽這些藥劑便是搶奪過來了,也是沒用的。


    然而就在此時,一條訊息從他們佩戴的手環中傳來,眾人恍若重新燃起奮鬥的激情,一臉興奮的瞧著終點。


    *


    位於終點的十人也在同一時刻接到了訊息,不過與之不同的是,他們被明確告知,從這一刻起,他們便已經成為了外麵所有參賽學員的目標,他們的目標就是搶奪自己手中的藥劑,限期十天,依據最終手中持有的藥劑數目,決定最終的三名,以參加最後的考核賽。


    這十天期限內,不得躲藏,不得傷人,不得搶奪他人藥劑,隻得正麵迎敵。


    終點位置的幾人在聽到這條通知消息的時候統一愣了愣,而後眯著眼睛將視線一致對準了方才大笑而來不及收斂情緒的金毛青年。


    司鬼聽完訊息依舊有些緩不過神,直到瞅見眾人眼中閃爍著陰冷的光芒的時候,他才呆了呆,“哈?”


    然而不管考核規則是如何的出人意外,他們都不得不提起精神來麵對場外的人群。


    而為了防止司鬼再次玩心大起,雲端決定這迴還是緊跟在他身邊好了,免得一不小心便又被司鬼坑了一把。


    *


    “啾,啾啾”,一隻鳥獸撲騰著翅膀,蹦蹦跳跳地站上枝頭,旋即便被巨大的錘擊聲嚇得撲翎著肥短的兩翅趕快飛走。


    右手臂緩緩收迴,雲端輕唿一口氣,微微側目瞥向倒地的幾人,綠色的枝條將他們的手腳捆綁住,不動分毫。


    將兩手置於腦後,司鬼傾斜著靠在樹木幹上,嘴裏吹了一個口哨,“這都是第幾波了?”


    “十一。”


    “嘖,”金毛青年向前走了幾步,“真是沒完沒了,都沒能好好休息下。”


    少女動作微滯,偏頭看向身旁的人,眼神中略帶質疑,仿佛在說,什麽時候見你出力了?


    沒錯,自從考核內容重新定義展開之後,許是之前司鬼的做法引起了其他參賽學員的報仇心理,這幾日,他們兩人遭遇的偷襲、明攻數不甚數。


    但結果卻是,問題是司鬼惹出來的,麻煩卻是雲端解決的。


    “哎呀呀呀呀,”金毛青年瞅到少女不可置信的眼神,擺了擺手,略帶調笑,“別那麽計較嘛?”


    麵對滿臉嬉笑的青年,少女隻得翻了個白眼,撇撇嘴表示無奈。


    琥珀貓眼咻地眯起,腦嗲微微偏移,眼底劃過一道冷光,嘴裏哼哼了一聲,“看來還有隻小野貓啊……”


    “嗯?”雲端微微側過身子,“什麽?”


    隻見身側一道身影高高躍起,猶如展翅的獵鷹,迅猛且不失準度的向著身側的一堆石塊的堆砌物後躍去。


    堆砌的石頭碎屑堆中,一人不動聲色的攀附著,眉頭緊鎖,灌注全身的精力將目光鎖定在透過石頭縫中的兩人,手背上青筋暴起,試圖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


    風過,無痕。


    視線中的一人咻地閃出自己的視角,他猛地一驚,迅速從地麵上躍起身子,卻在下一秒直接感受到一股強烈襲來的氣流,“砰”的一陣聲響,整個腦袋便被兇狠的砸向麵前的石頭堆,身子恍惚了幾下,暫且還來不及迴過神來,便再一次遭受到了來自金毛青年的攻擊,“轟”的一聲響,隨著他的身子重重的砸向不遠處挺屍的幾人堆中,便翻了翻白眼,直接暈了過去。


    司鬼昂著腦袋瞧見堆積的人堆,朝著少女大笑,殷紅的嘴唇放肆的咧開,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像個沒心沒肺的半大孩子。


    少女迴了一個笑容,睫毛彎彎,腦海中卻忽然掠過大笑的青年,思緒想起了一道身披重紫霞光的身影。


    司狼啊……


    真是許久未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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