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刺啦,”明亮的花火自火焰中飛濺,滾落在溪流之上綻放出一朵朵不滅的火紅花朵,張牙舞爪地與身下的流水撕咬。


    一簇水柱躍起,晶瑩剔透的滾圓水珠從水柱側邊滑落,少女右臂輕揚,水柱飛速旋轉著流水在空中打旋了一個彎,向著麵前洶湧猛衝的火焰撞擊而去。


    “噗哧噗哧,”大朵大朵的火焰花朵從高空中墜落,打著旋兒,晃悠悠的落在水麵上發出一聲聲“刺啦”。


    飛旋的水柱化作大片大片的水汽,浩浩蕩蕩的彌漫一小片空域。


    “噗,”少女微微偏側,一朵灼熱花火擦著她的麵頰飛馳而過,兩三縷飛揚的發絲瞬間在灼燒的空氣中打著卷兒自燃,“咻咻,”兩三枚尖銳魅藍的冰晶菱體循著花火軌跡刺入前方的火焰內部,冰晶貼著發絲追尋,瞬間將蜷曲燃燒的發縷上綻放出大片大片的冰晶雪花。


    菱形冰體刺破花火,後者瞬間化作一縷縷星點火苗紛紛揚揚的灑落。


    “嘖,”高空中明媚的大片火焰花朵中發出一陣輕嘖聲響,慵懶的音調微微上揚,似乎很容易就能聽出心情的愉悅。


    “轟,”與之相反的是,隨著一聲輕嘖聲落下,高空中瞬間落下大朵大朵的花狀火焰,它們或大或小,一朵朵都閃耀著明亮的光芒,帶著灼人的氣浪墜入大地。


    自上而下,透過蒼翠的枝頭,一朵接著一朵,火意飛速地蔓延開來,空氣中瞬間彌漫起一股焦味。


    火焰,紅透半邊天。


    少女十指靈活變幻,交替著複雜的手勢,一抹冷寒的晶體小球很快便出現在掌心中央,她腳步輕移,半蹲下地,將手中小球迅速按壓在腳下溪流中央。


    “哢嚓哢嚓,”流動的溪水在一瞬間凝結成通透靚麗的冰體,透過輕細的冰體裂紋,恍若能夠看到最初的水脈流動的姿態。


    刺骨的寒意張揚著身姿,瞬間將蔓延到腳邊的火紅花朵吞噬,它們擺弄著,自少女為中心向周邊蔓延,順著粗壯結實的樹木枝幹攀爬,很快的便在高聳的枝頭掛滿了冰晶垂落。


    高空之上,雲層翻湧。


    大片大片的厚重雲朵自遠處而來,緊實的堆積在寒氣枝頭上空,隱隱透著一兩股沉重的意味。


    兩股對立的元素各自占據半邊天,火焰高照,照耀著天邊的雲霞通紅一片,透著焦灼的熱意烤炙大地;寒氣逼人,高層之上雲層暗潮翻湧,冰冷的寒意鑽入骨髓。


    兩股氣流,或灼熱或冷寒,猛烈的撞擊在一起,空氣中發出爆裂聲響,大片大片的冰晶或者火焰花火墜落,飄墜在地麵上融入其中,重新化作冰凍或者花火的養分。


    空中打旋的氣流逐漸變得淩厲,卯足了力氣,吹鼓著遠處的枝條沙沙作響,卷起近處焦灼的枝葉和殘碎的冰晶,恍若刀鋒般割裂皮膚。


    “咳咳……”一陣急促的咳嗽聲傳來,唏唏簇簇的穿越密集的草木花叢愈來愈近,隨著喘息聲響愈發的靠近,一道朦朧的人影出現在眼底。


    那是……潘斯。


    許久沒見到他的身影了,高瘦的身子卻顯得有些單薄,歲月在他的臉上刻下了消瘦的痕跡,短刺的頭發如今卻拉拉散散的垂落,簡單的破布衣裳上沾著些許塵埃,背脊微垂,整個人顯得一臉頹廢。


    他這是……怎麽了?


    雲端心神一陣恍惚,她依稀還記得當初,在習習涼風中刻苦訓練,絲毫不敢懈怠的身影;也對少年抹掉眼角的鹹漬淚水,拽緊衣擺對家人報平安的笑容的模樣依稀有印象。


    對了,她好像記起當初在星圖上瞄到了星點分數的低點,潘斯他……好像在被趕出學院的邊緣了。


    “噗哧,”一團滾熱的碩大火焰直直向少女襲來,雲端迅速迴神,滴滴滾圓的水珠與冰晶自地麵躍起,與半空中凝結出一麵通透晶瑩的冰牆,猶如剛毅的哨兵堅強的抵擋住來自敵人的襲擊,“砰……”碩大的火焰團與冰牆撞擊在一起,柔軟的花火隨著撞擊迅速的炸開一小簇一小簇火苗,四周飛濺。


    卻在下一秒好似有組織一般迅速的朝著不遠處的潘斯撲去,一切,都在瞬息間。


    “咳,”潘斯重重地咳嗽了一聲,才緩緩直起身子,卻在下一瞬間感到周邊拔高的溫度,一抬頭,漫天火雨。


    情況危急!


    “咻咻咻,”無數藤蔓從泥土中抽離,荊條在潘斯麵前飛速的籠成一團橢圓,層層疊疊。


    少女一手握拳,一手平掌,緊緊交觸,地麵荊條之上迅速由一片冰晶覆蓋,大片大片的冰晶小花在上方綻放開來。


    然而下一秒,愈發濃烈炙熱的火焰漩渦在半空中湧現,螺旋狀的火光將空中的雲彩遮蔽,天幕之上一片通紅,無數的焦炭殘渣隨著飛旋的火流卷入漩渦中央,體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近處的空氣發出爆裂聲響,樹木也在不自覺的發出“滋滋”的水汽蒸發的聲響。


    “轟,”好似渦旋的火光延展到了極限,隨著漆黑的渣碳在火流中翻滾、化作塵埃,漩渦在一瞬間炸裂,周遭的空氣暴動,空中從漩渦內部湧現出一大圈火意,猶如石子入水麵之中,濃鬱的火焰狀若水波一層層蕩漾開來。


    “咻咻咻,”漫天火球從中躍出,裹雜著濃鬱的黑漆焦味,從四麵八方向雲端和潘斯撲去。


    少女停滯在高空中,身形微微閃動,堪堪躲過密集的火球襲擊,搖擺飄動的裙擺在空中浮動打滾,纖細的十指飛速的凝聚出一個個複雜的符術,強大的冰漪與火意抗衡。


    “咻,”一團花火從少女身側襲過,紅發青年的身影漸漸在火焰中湧現,筆直的身子緩緩出現在少女麵前,嘴角揚起惡劣的笑容,他招了招手,一簇花火筆直的向他飛來,一點晶瑩的亮光從中閃耀,那是……藍色藥劑!


    明黃的眼底閃過一絲波動,青年一臉壞笑,輕輕的將藍色藥劑片捏在兩指之間。


    “你輸了。”


    少女沒有應聲。


    紅發青年揚了揚眉,捏起藥劑對準手環放下,視線卻一直緊盯少女的麵龐,很遺憾的是,他並沒有在對方臉上見到任何氣急敗壞或者其他的表情。


    身子微微緊繃,一抹莫名的感應湧上心頭,然而卻不待他還有任何反應,身子微僵,一股濃鬱的冷意迅速遍布全身,動彈不得。


    少女揚起明媚的笑臉,笑的一臉輕鬆肆意,“你輸了,”三兩步上前,將捏在青年手指間的藍色藥劑拔出,輕輕捏碎外層的保護膜,一滴晶瑩的藍色液體穩當當的滴在了手環之上。


    “哇哇哇,”一陣亂叫傳來,一個活躍的身影從遠處跳躍,眼底卻是充滿了好奇的八卦目光,“我就跑遠了一會兒,怎麽變成這樣了。”


    “還有這家夥,”司鬼戳了戳紅發青年堅挺的胸膛,“是誰啊?”


    “噗哧,”一小簇火苗從青年裸露的肌膚之上噴湧而出,突如其來的火意嚇得司鬼下意識的收迴了戳在青年胸膛上的手指。


    雲端視線微微偏移,慢慢移動腳步走到了潘斯麵前。


    略顯蒼白的嘴唇微微顫動,瘦細的手指摳著一小縷殘破的汙漬衣角,潘斯跌坐在地麵上,周遭的火苗依稀灼燒,在略顯濕潤的樹枝上燃起濃重的煙氣,“咳咳,”他略顯費力的咳嗽著,眼睛卻拚命的睜著,煙熏著眼角流下苦澀的水漬,目光卻一直緊盯著前方,絢麗果敢的戰姿令他羨仰,眼底流露複雜的神情。


    踩散一小簇焦黑的樹枝,少女踱步站在潘斯麵前,朝著對方緩緩伸手。


    視線隨著少女的腳步緩緩偏移,蔚藍的勁裝上勾勒出大片大片的銀色鳶尾,逆著光,朵朵綻放在空中,他微微眯了眯眼,而後,朝著少女伸出自己粗糙的手……


    “砰,”狠狠的推力讓雲端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幾步,堪堪止住愈墜的趨勢,後腳跟在鬆軟的泥土上踩下幾個腳印。


    “喂,你幹嘛?”司鬼連忙跑到少女身旁,一臉敵視。


    她伸手拉了拉司鬼的手臂,看向跌坐在地麵上的青年,一臉複雜。


    眼瞼微微垂下,潘斯收迴雙手,兩隻手臂撐地,蹣跚著掙紮著從地上爬起,撣了撣身上的灰燼,晃悠悠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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