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晚,突然被狂風暴雨給侵占,毫無征兆,顯得那樣肆意張狂。


    紀安瀾站在臥室的窗戶前,凝望著被雨水洗刷的玻璃窗,這次受傷她沒再瞞著李嬸,也沒有否認是紀茹雪幹的,李嬸氣急直接打了電話給爺爺,這會爺爺差不多快到a市了。


    忽地一道極亮的光閃過,隨即就聽到轟隆隆的雷聲在頭頂炸裂開來,嚇了她一跳,手中窗簾抖落,狂風暴雨更加猛烈了,轟隆隆的在嘶叫,似要將這天扯開一道口子。


    莫名地,紀安瀾有些不安,卻不明白這股不安從何而來。


    出來臥室的門,她站在二樓圍欄前,問門口站著的李嬸:“李嬸,爺爺有說到哪了嗎?”


    肩上披著外套的李嬸搖了搖頭,眉頭微緊,這麽大的雨,有些擔心會出什麽事,想了想,還是裹緊外套轉身迴客廳給陸振凱打電話。


    按時間來算的話,爺爺這會應該到老宅了呀。


    手指放在欄杆上敲了敲,聽到臥室裏傳來電話鈴響,紀安瀾腳下動作有些遲緩的迴臥室。


    “哪位?”


    手機那頭的電話亭裏,陸瑾渾身濕透坐在地上,一手捂著眼睛,一手緊緊握著電話,若沒有風雨的遮掩,或許紀安瀾可以聽見他極力抑製卻還是忍不住的哽咽。


    “是我。”


    嘶啞似利刃從玻璃上劃過的聲音傳來,紀安瀾握著手機的手跟著一緊,這通電話是陸瑾從電話亭撥打出來的,發生了什麽,以至於他要通過電話亭給她打電話。


    淚水透過指縫順著陸瑾的手背蜿蜒而下,身體止不住抖動,他仰頭,用後腦勺抵著玻璃。


    第一次,紀安瀾覺得沉默寂靜是這樣的叫人害怕,害怕到渾身疼痛因子都在叫囂。


    “陸瑾?”


    “紀安瀾。”


    “嗯?”


    “欠我的恩情,你該還了。”


    “怎麽還?”


    “我在火車站等你,你來,我告訴你。”


    掛了電話,將手機按在心口,紀安瀾隻覺心慌。


    隨後,想也沒想,直接拿過書包裝了兩把傘,去找陸瑾。


    拉開臥室的門,忽地想起了什麽,她又折迴去拿書架上放置的存錢罐,掏出裏麵所有的存錢疾步出房間,就連帶落了架子上的娃娃都未曾發覺。


    行至院門口的紀安瀾,恰好與剛從醫院迴來的紀嚴撞個正著。


    陸振凱人是沒法送紀嚴迴來了,是費家的司機送他迴來。


    瞥見紀安瀾手裏的書包,紀嚴態度第一次前所未有的強硬,對她嗬斥道:“迴去!”


    不用猜,定是陸瑾給她打了電話。


    “爺爺,我出去一會馬上迴來。”


    “迴去,別讓我再說第三遍!”


    腳下步子未動一分,紀安瀾就那麽站著看紀嚴。


    “李淑,拿鎖把院子門鎖上。”


    “她愛站著,你就由她站著別管!”


    她這副樣子,倒是同她父親當年要娶柳蔓那個女人時像極了。


    雨一直在下,紀安瀾就那麽撐著傘站在院子裏,大雨濺濕了她的鞋子。


    “他母親被他氣的服藥自殺了,怎麽,你也想我死?”


    站到雙腳快要麻木時,聽到這樣一句話,紀安瀾手中雨傘滑落,隻覺喉嚨發幹發澀,身體在抑製不住地輕微顫抖,大雨澆濕了她的頭發臉龐衣服,書包緩緩落地,隻聽山穀迴音般的聲音從她胸腔裏發出,一陣接著一陣。


    考高在蔣綰綰自殺未能成功,陳青被抓,還有紀茹雪出國中到來。


    再次迴到學校,再次看到張小東,紀安瀾想他減肥終於成功了,是難得的喜事。


    “瀾姐,我以為你也走了。”


    看到教室裏坐在輪椅的紀安瀾,張小東本就紅腫的眼睛重染濕潤,唇瓣反複抿緊又鬆,直到現在他都無法接受發生的這一切,更無法接受陸哥的消失不見。


    捧著書,偏頭看趴在玻璃窗前的張小東,紀安瀾唇角扯出一抹極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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