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酒吧內眾人並沒有太多的詫異,隻當以為是有人喝醉酒了鬧事,事情解決了便如鳥獸散去。


    震耳欲聾的音樂重新響起,恢複如初。


    陸星瀾站在門口,望著被青岑帶出去的徐聞溪,看似平靜,可內心卻因為她的那一句話,久久不能平息。


    為什麽她會知道她失去了記憶,為什麽…..她看她的眼神,是那麽的悲鳴,那麽的同情!


    好似在憐憫她一般。


    “瀾瀾,你怎麽樣?有沒有受傷。”晏舒窈焦急的趕來,不安的在她身上打量著,當觸及到她脖頸上的血痕時,瞳孔微微的縮了縮,“你受傷了,我帶你去看醫生。”


    她收迴視線,望著眼前的人,搖了搖頭,溫溫安慰,“無礙,”


    隨後,想到某個因她而受傷的男人,再無心情想其他。告知晏舒窈,鬱霆川受傷了,她需要帶著他先去醫院包紮,而包間裏藝人的情緒,麻煩她照顧了。


    晏舒窈點頭,讓其放心。


    交代好事宜,陸星瀾邁步至鬱霆川身邊,望了眼他襯衣上的血汙,伸手欲要查看,卻被男人躲開,隨後,溫涼冷漠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陸星瀾,你知不知你在做什麽?知不知道剛剛有多危險。”


    鬱霆川一陣後怕,剛剛刀子離她脖頸的距離分毫,但凡有一點差錯,一點遲疑,她的命就不保了。


    可陸星瀾做事太過於冷靜從容,在她身上你幾乎看不到半分的情緒,在她麵對危險的時候,她選擇的不是向他求救,而是想方設法的自救,這不免讓他挫敗,讓他覺得,他不備需要。


    陸星瀾微微抬眸,入眼的便是男人盛怒中的臉,看她的目光不像以往那般溫柔,而是冒著冰霜。


    冰冷淡漠的好似她隻是一個不相幹的人。


    她心微微抽痛,難受的好似被遺棄的小貓。


    抿了抿嘴,欲開口,卻見男人睨莞了眼她,“陸星瀾,你真知道怎麽氣我!”


    後,惱恨的揚長而去。


    陸星瀾語塞,目光追隨的某個男人離去的身影,微怔,本以為他會等她,卻不曾想……某男人等都不等她,身影很快消失在酒吧門口。


    像是一個鬧脾氣的小朋友,這一認知不免讓她感到好笑。


    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他怎麽了?”晏舒窈上前,目光落在她身上,又落在離去的鬱霆川背影上,溫溫開口。


    “我好像把他得罪了!”陸星瀾垮著臉,扶額。


    得罪?


    晏舒窈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怕不是得罪那麽簡單,鬱霆川對於她的愛,她都看在眼裏,現在等都不等陸星瀾,理都不理她,可不止生氣那麽簡單。


    悠悠的望了眼她,頗有些幸災樂禍,“鬱太太,你完了!”


    完了嗎?


    她眸光微閃,淺笑,是啊!


    她完了,如果今天的事情發生在以往,麵對他的冷言冷語,淡漠疏離,她根本不會在意,換言之,可能還會欣喜,可如今……她承認,她失了心,失在了他的溫柔攻勢下,失在了他的無限縱容下,失在了他無可逃離的愛下。


    心甘情願!


    陸星瀾扶了扶額,頗為頭疼,溫溫道“我去看看他。”隨後,急急的追了出去。


    冷墨塵望著離去的陸星瀾,眸光微閃,望了眼身側的助理,溫溫開腔,“去打聽下她是誰?”


    ……


    車子一路飛馳在路上,千尋坐在駕駛坐的位子上,眼觀鼻鼻觀心,一心看著路況。


    後座上,男人渾身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戾氣,望著外麵隨風而逝的景色,看也不看鬱太太一眼。


    麵色冷凝的好似寒冬。


    陸星瀾頭疼,深知男人氣的不清,伸著蔥鬱嫩白的手拉了拉他的衣袖,眨著一雙漆黑明亮的眸子,定定的看著他。


    而後者,眼神都不屑給她一個,目光沉靜,始終不理。


    陸星瀾撇了撇嘴,放開他的衣袖,轉手去拉他的襯衫衣擺,輕晃,麵上帶著一絲討好,嬌軟道歉,“我錯了,今天是我做事欠缺考慮,你別生氣了。”


    聲音軟糯帶著一絲慵懶,漆黑的眸子像是在跟他說話,輕輕晃蕩著他的衣角。


    靈動鮮活,嬌軟可萌。


    鬱霆川側眸望著她,指節微微卷縮,目光沉沉的落在了她拉著他的襯衣上,眸光逐漸加深。


    曾經的記憶像是電影裏的慢鏡頭,重疊在一起,逐漸在他眼前放大…..放大……


    記憶中,女孩躺在被窩裏,眼睛紅腫,拉著他的衣角,委屈巴巴的道歉,“君安,我錯了,下次我什麽都聽你的,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那年冬天,天寒地凍,原本她身子就不好,同學組織去深山上寫生,他不同意,而她瞞著他偷偷的去了。迴來時,高燒不退,昏迷不醒。


    當時他又好氣又心疼,守在她床邊,整整兩天兩夜。


    待她想來時,生氣的跟她發了脾氣,而她亦如現在這般,拉著他,可憐兮兮的模樣。


    一模一樣的場景,一模一樣的表情,如現在這般……靈動可愛的讓他不忍在生氣。


    可她卻屢次屢範,隨心所欲…..


    想到這,鬱霆川抿了抿嘴,目光落在她拉著他的衣角上,麵色越發的沉了幾分。


    對於陸星瀾,他是寬容的,縱容的,舍不得讓她難過,讓她傷心,總想著她年級還小,又一個人受了那麽多的苦,他該多疼她,多愛她,多多包容她。


    可如果所有的縱容,換來的是她不顧自身安危,一次次冒險的話,他不願在縱容她,縱容她傷害自己。


    視線從她身上移開,重新落在了窗外沿途的風景上。


    不言不語,始終沉默。


    陸星瀾不免有些泄氣,但深知,他之所以生氣,也是因為擔心她,眸光閃了閃,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角,撒嬌道:“我真的深刻認識到了錯誤,你就別生氣了!”


    “深刻認識到了?”男人斜眼看了她一眼,問道,麵色看不出半分情緒。


    “嗯!”陸星瀾抿了抿嘴,一副小媳婦的模樣,起身,雙腿跪在座位上,猶豫了半響後,伸出手,遞到他麵前,溫溫道:“你不解氣的話,你咬我一口吧!”


    千尋:“……”


    “…….”鬱霆川靜默,偏頭,目光望了眼她脖頸上的傷,眸光微閃。


    “今天是我衝動了,忘記了你的感受,下次再也不會了!”見他目光有所動容,陸星瀾揚起笑容,繼續道:“下次我肯定先考慮你的感受,感同身受,絕對不會一意孤行了,行嗎?”


    “還有下次?”男人眉眼微涼,陰惻惻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沒有了!”陸星瀾搖頭,管他下次有沒有,反正先把眼前的人哄好,再說。


    “那這次呢?要如何?”鬱霆川似不想她好過,要給她一個深刻的教訓,她才會深刻的意識到,他是她的丈夫,是她可以依靠的人。


    “這次?”陸星瀾疑惑了,這次他不是原諒她了嗎?還有什麽事情?


    千尋雖然開著車,但耳朵隨時隨地的聽著兩人的話語,見陸星瀾疑惑,提醒道:“少爺的意思是,這次的事情,少奶奶既然知道錯了,該拿出解決的方案,或者說,拿出足夠的誠意來。”


    陸星瀾:“……”嗶了狗了,竟然還有這一處,她以為她道歉了,他不生氣了就好了,卻不曾想……


    “早知道我就不道歉了!”陸星瀾在心裏腹語著,麵上卻帶著一絲討好,看著身側的男人,詢問,“君安想如何?”


    “寫檢討書,三千字!”男人溫溫開腔,“深刻檢討事情的始末,注明,如果下次再犯,該如何!”


    “……”陸星瀾語塞,竟不知男人會來這一初,而後者,看著她瞬間垮下去的臉,心情極好的勾了勾。


    陸星瀾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是寫檢討書。


    “你….,”陸星瀾心塞,敢怒不敢言,打著商量的語氣,溫溫道:“我又不是小學生了,能不能…..”


    “不能!”鬱霆川開口拒絕,果斷而堅決。


    陸星瀾有些頹靡,幽怨的望了眼鬱霆川後,規規矩矩的坐在了後座上,再也不想理身側的男人。


    而後者,暗自好笑,閉目養神。


    “少爺,醫院到了!”千尋將車子停好,提醒道。


    鬱霆川應答,拉著陸星瀾下車,去處理兩人身上的傷口。


    ……


    翌日,鬱霆川再三確認a城不會有雷雨後,吩咐青岑留在了陸星瀾的身邊,一則,是保護她的安全,二則,則時刻提醒陸星瀾,記得換藥。


    陸星瀾一一點頭答應,並且同時吩咐他身側的千尋,亦如此。


    鬱先生很開心,開心與自家太太關心他,伸手輕輕的將她垂在鬢角的發絲挽至耳後,溫柔道:“我走了!照顧好自己。”


    陸星瀾點了點頭,淺笑,“到家後給我發信息。”


    “好!”男人點頭答應,目光環視了一圈劇組裏的所有人,當目光觸及到很多年輕帥氣的男孩後,麵上頗為鬱結,溫溫開腔,“這次拍攝需要那麽多藝人?”


    陸星瀾點頭,告知,拍的是權謀劇,現在在場的藝人隻有三分之一,還有三分之二未到。


    聞言,鬱先生的心情更加鬱結,目光一一在那些小鮮肉身上掠過,當著所有劇組的人,俯身,霸道的擭住了自家太太的嘴……


    “記得想我,”鬱先生目光緩緩的落在陸星瀾的麵上,吩咐道:“不許看別的男人,聽到沒有。”


    陸星瀾語塞,深知她不表個態,男人不會離開,點頭答應,“好,隻看你,你最好看!”


    聞言,鬱先生滿意了,放心了,跟劇組裏的人打了招唿,離開了a城。


    …..


    片刻,因為徐聞溪人物的缺失,陸星瀾跟導演商量了一番後,劇情有所改動,以至於前麵拍攝的某些劇情有所修改,需要重新拍攝。


    原本打算一個星期的出差,整整多出了一倍的時間,鬱先生很鬱悶,又沒辦法,這畢竟是自家太太的工作。


    隻能安心在家裏等著,照顧好某個小家夥。


    而青岑的一通電話,徹底讓鬱先生失了耐心等待的心,原因何為?


    隻因青岑一句話,告知他,片場每天都有人送花給自家太太。


    尤其是那個叫冷墨塵的男子。


    鬱先生坐不住了,買了一大束的紅玫瑰,名義上去探班,實則,去宣誓主權。


    所以,當鬱太太看到那麽一大束玫瑰花落在她懷裏的時候,嘴角猛的抽搐了下,睨莞了眼鬱先生,而後者,眯了眯眼,定定的望著她。


    “……”深知某人的醋壇子又翻了。陸星瀾頗為無奈,俯身在他麵頰上落下一吻,道:“很漂亮。”


    鬱先生很受用,伸手攬過陸星瀾的腰,望了眼冷墨塵手中的百合,開口道:“我太太對百合花過敏,冷先生還是拿開點的好!”


    陸星瀾:“……”其實,她挺喜歡百合的。


    冷墨塵:“……”


    “啊嚏,”遠處,周若初打了個噴嚏,擰著眉,望了眼冷墨塵手中的百合花,伸手揉了揉鼻子。


    “冷先生,送花時,該多思多慮,以免造成一定的損害,影響別人。”鬱霆川淺笑悠悠的看著他,目光冷漠如霜,意有所指。


    當著他的麵,送花給陸星瀾,這是挑釁的意思嗎?


    冷墨塵極其無語,他拿在手中已經很久了,靠近陸星瀾也很久了,未見她有任何的不舒服。怎麽就過敏了呢?


    而且,他前兩次送花來,陸星瀾也沒說她對香水百合過敏啊!


    “瀾瀾,你過敏嗎?”冷墨塵開口詢問,目光緩緩的落在陸星瀾的麵色,不放過她一絲的表情,麵上隱隱帶著某種期待。


    聽到他對陸星瀾的稱唿,鬱霆川心中越加不悅,擰眉,眸色陰沉如霜,攬著陸星瀾的腰緊了幾分,麵上卻笑意瑩然,問道:“瀾瀾,你跟冷先生很熟?”


    話語溫柔親昵,看著她的目光溫柔繾綣,可攬著她腰的手說明了他的不悅,他很生氣。


    “過敏,不熟!”前者是迴答冷墨塵的,而後一句則迴答鬱霆川的。


    話落,冷墨塵嘴角猛的抽搐了下,似沒想到她會當著他的麵,告知鬱霆川,跟他不熟,打他的臉,可同時,麵上閃過一絲失落,稍縱即逝,溫溫道:“那你喜歡什麽花?我…..”


    “啊嚏,像是配合鬱霆川剛剛的話一般,周若初又打了噴嚏,陸星瀾側眸望向他,蹙了蹙眉,心中疑慮,他這樣的症狀應該是對百合過敏,跟她認識的某人病症一樣。


    是巧合嗎?


    “冷先生,你還是將花處理了吧!”鬱霆川望了眼他手中的香水百合,溫溫開口,隨後,摟在陸星瀾向周若初走去。


    而冷墨塵也不生氣,撇了撇嘴,將花交給了他身側的助理,眸底閃過一絲失落,惆悵不已。


    丫頭,你在哪裏,我們所有人都在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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