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星瀾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後,她全身無力,雙手雙腳被繩子緊緊束縛著,她擰了擰眉,她從程梓韻家裏出來,然後有人問她要不要坐車,然後,她就失去了意識…….


    所以,她這是被綁架了。


    陸星瀾低頭看了眼被綁著的雙腳,蹙眉,但並不慌亂,從小到大,層出不窮,大大小小的綁架,早已經讓她麻木不仁。


    而造成她這一切的人,卻是…….


    想想就覺得很可笑。


    微微抬手碰了碰她身後的牆麵,潮濕冰涼,周邊環境昏暗,耳邊隱隱有流水的聲音以及蟲鳴聲。


    環境潮濕而陰寒。


    初步斷定,她身處的位置應該是個山洞。


    她斂了斂眼簾,再次睜開,借著岩石縫的光打量著,卻猝不及防的對上一雙漆黑陰森的雙眸,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陸星瀾倒抽一口涼氣,穩了穩心神,定定的望著他,並未開口詢問。


    男人卷縮著身子,目光陰森冷然,目光如狼似虎,隱隱泛著猩紅。


    兩個人僵持了片刻,男人最終敗下心來,森然道:“你的行為有點奇怪。”


    她一點也不像其他被他綁架的人,不是喊就是哭,而她出奇的安靜,不哭不鬧,甚至於麵無表情,這讓他覺得……受到了侮辱。


    陸星瀾抬了抬眼眸,並未搭腔,而是不慌不忙的解著綁著她手的繩子,她經曆過這種訓練,知道各種繩子的解法。同樣知道怎麽穩住敵方,讓自己處於安全的狀態。


    “說話啊!”男人似有不耐,起身,幹脆坐在了她對麵,一雙黝黑的眼眸死死的盯著她。


    陸星瀾動作一頓,似沒想到他會靠她那麽近,頗有些無奈,意興闌珊,“有什麽奇怪?”


    “你為什麽不哭不鬧?”男人雙腿盤膝,單手托著下巴,一副好奇的模樣。


    陸星瀾細細的打量著他,這才發現眼前的人十七八歲的模樣,身形消瘦,麵容稚嫩而陰鬱,眨著一雙漆黑的眸子,好奇的望著她。


    “我哭,我鬧,你就會放了我?”陸星瀾索性也不解繩子了,看著他,反問。


    男孩搖了搖頭,嘴角仰著笑意,說出的話語卻異常的冰冷,“不,我會直接殺了你。”


    “所以?”陸星瀾聳了聳肩,一副毫無興趣的模樣。


    男孩一噎,眨了眨眼,越發覺得眼前的女人有點意思,托著下巴,細細的打量著她。


    而陸星瀾麵色平靜,可心裏,還是略微有些不安,她看的出來,眼前的男孩看似天真好奇,可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並沒有那麽簡單。


    他現在對她還處於好奇與探尋中,如果一旦失去興趣,或者,她身上在沒有一點能引起他的興趣,那麽他會做出什麽,她無法預料到。


    ……


    暮色沉沉,最後一抹亮光消失在天際。


    鬱霆川靠在車門上,望著荒無人煙的山區,麵色陰寒的讓身邊所有人都害怕,拿著手機不斷的打著電話。


    沈澄,千尋,青岑,更是大氣都不敢喘,各司其職的做著自己擅長的工作。


    晏舒窈整個人都出於緊繃的狀態,緊握手機,不斷的播著號碼,可電話裏傳來的盲音一次又一次的告知她,她聯係不上陸星瀾。眼眶中布滿了淚水,心緊揪著,腦海裏不斷的浮現上次在浮山的情景,越想越恐懼。


    陸灝站在她身邊,望著她,心裏緊緊揪起,安慰道:“瀾瀾不會有事的。”


    “真的嗎?”晏舒窈抬眸,不安的望著他。


    雖然他話語沒有任何的可尋點,但晏舒窈卻萬般的相信,相信陸星瀾會沒事,相信她會平安的迴來。


    “嗯,你不是說,她是我妹妹嗎?”陸灝輕輕的揉著她的發,溫溫道:“我不會讓她有事的。”


    陸灝目光落在某一處,看似沒有焦點,可眼底的陰冷卻顯露無疑。


    “你剛剛說,瀾瀾是跟蹤別的車輛出來的?”陸灝收迴目光,側眸望向鬱霆川,鬱霆川收線,抿了抿嘴,點頭。


    “那有沒有查詢過,她跟蹤的是哪輛車?”陸灝詢問道。


    “你母親的車輛。”鬱霆川嘴角勾著,迴答。


    我母親?


    陸灝擰眉,她母親來這種荒山野嶺做什麽?


    微微沉吟了一番後,目光落在身側的何遇身上,道:“查一下我母親的車,車牌號0809。”


    何遇了然,點頭,一門心思的對著筆記本,搜尋著。


    “少爺,已經安排好了,”沈澄做好自己的事情後,望著鬱霆川匯報道:“所有人都出動了,另外,席少,薛少和紀爺也在來的路上。”


    “嗯!”鬱霆川應答,抬眸望了望天,心中越發的不安。


    天氣越來越黑,烏雲也越來越密集,他的瀾瀾,卻還沒有任何的消息。


    “有了,”兩個聲音一同響起,一個來自於何遇,一個來自於千尋。


    “陸夫人的車子在陸家老宅中。”何遇迴答。


    “出租車找到了!”千尋看著電腦的紅點,迴答道。


    鬱霆川衝到他麵前,看著電腦上的一個紅點,心髒緊縮縮,冷聲下令,“走!”


    “何遇,我母親車中裝有定位係統,你查一下,她這幾天都去了哪裏。”說完,陸灝開車離開。


    山腳下,鬱霆川看著出租車上麵血跡斑斑的痕跡,眸色陰沉的能殺人,怒吼道:“給我找,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出來。”


    “另外,將這個山給我圍住,任何人都不準放過。”男人身上穿的襯衫早已經變成了褶皺不堪,麵色冷凝的猶如來自於地獄,滿目猩紅,嗜血無情。


    三大助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暴躁,憤怒,不安,恐懼的鬱霆川,沒有往日運籌帷幄的模樣,隻是一個擔心妻子的丈夫,麵色凝重的堪比台風天。


    鬱霆川嘴巴緊緊的抿成線,率先向山上走去,一邊繼續下著命令,“開直升飛機過來。”


    千尋點頭應答。


    晏舒窈看著麵前的一幕,心態早已崩塌,滿麵淚痕,害怕到了極點。


    陸灝望著眼前的出租車,心情更是難以言表,他不相信,他的瀾瀾,他的妹妹,會出事,他不相信。


    “窈窈,要不你等在車裏?”見她悲慟的無法動彈,陸灝抿唇,建議道。


    晏舒窈搖了搖頭,“我也要去。”說完,擦幹淚水,跌跌撞撞的向山上走去…….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向山上而去,手中都拿著手電筒,一刻也不敢怠慢。


    山洞中,兩人還在僵持著,對峙著,隻不過男孩換了坐姿,換了位置,坐於她身側。


    他歪著頭,笑意森然的望著她,手中則漫不經心的把玩著一把尖銳的水果刀。


    陸星瀾一麵打量著山洞中的環境,一麵想著方法讓其遠離她一點。


    “其實你還蠻有意思的。”男孩歪著頭,看著她,眸色帶著玩味。


    如果她沒有擋著她的路,他其實還滿喜歡這個小姐姐的,最起碼,沒有向其他被他綁架來的人一樣,大哭大鬧,想著法子離開。


    “…….,”陸星瀾無語,這是哪裏來的熊孩子。


    “你為什麽不問問我,為什麽綁架你?”男孩晃了晃手中的水果刀,繼續道。


    “我問了,你會告訴我嗎?”陸星瀾側眸問他,麵色平靜,可心裏卻極其的不安,因為,她不知道她問了這個問題後,他會徹底的失去耐心,而做出什麽事情來。


    男孩靜默不語,隻是定定的看著她。似在思考,又好似隻是單純的看著她。


    陸星瀾心裏隻打鼓,綁在身後的繩索已經解開,但她現在還不能輕舉妄動。


    “知道原因了,你可能就死了。”男孩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望著她,笑的森然,拿在手中的水果刀在昏暗的環境下,越發的刺眼亮堂。


    “難道,我不問,你不打算殺了我?”陸星瀾冷笑,抬眸問他。


    “會!”男孩點頭,直認不諱,“原本我打算在那棟別墅裏,就想殺了你的。”


    陸星瀾麵色一淩,別墅裏?


    目光再次的落在他消瘦的身上,十七八歲的孩子,本該是最好的年華,可他身上散發的氣息卻黑暗森冷的讓人發怵,目光緩緩的落在他的麵容上,直視著他雙眸,陸星瀾瞳孔緊縮,這個人,她見過,曾經在法國追殺過她的昊昊。


    而且不止一次。


    “你是南宮家的人?”陸星瀾冷聲問道。


    男孩笑了,並未迴答,而是向後退了幾步,道:“你認出我也太慢了。”他微微頓了下,繼續道:“上次在浮山你命大,有人為你擋了指彈,今天,你可就沒有那麽簡單了。”說完,握緊手中的刀柄,舉起,欲要向她身上刺去。


    陸星瀾側身躲過,目光冷然而無情,“要殺我之前,最起碼,你該讓我知道理由吧!”


    追殺她也就是算了,為什麽要追殺那麽小的一個孩子。


    昊昊根本沒有阻擋他們的路,如果他們不來尋找,南宮家根本沒有人會知道有個孩子流落在外。


    “怪隻怪你讓她傷心了,難過了!”說完,男人再次舉起刀柄,向她刺去。


    她?


    陸星瀾來不及多想,滾了一圈再次躲開了他刺過來的刀,男人麵色變得猙獰,目光陰寒道:“你還敢躲,我看你躲到哪裏去。”說完,手上的動作更加的頻繁,更加用力的向她刺去。


    陸星瀾麵色變得微白,隻能重複著滾動的方式,來躲開他的襲擊,因為她發現,她全身軟綿無力,根本沒有能力站起來反抗。


    “你給我下了藥?”陸星瀾冷聲問道。


    “不然呢?”想到他在打昏她後,想到她功夫了得,前兩次他追殺那個小孩,都深深被她躲過,要不是姐姐救他,他老早就死在這個女人的手裏了。想到著,男孩的眼底更加的森然陰狠,果然,姐姐說的沒錯,這個女人太有心機了,他差點就被她身上的氣質迷惑了。


    男孩下手越發的重了。耳邊伴著隱隱的笑意,興奮而歡愉。


    外麵下起漂泊大雨,鬱霆川步伐更加的著急淩亂,心中越發不安,如果他今天找不到她……他無法想象,他會不會瘋掉。


    這個女人從初見開始,便入心,再也剔除不了。


    “少爺,下雨了,先穿上雨衣吧!”沈澄將雨衣遞給他,“少奶奶還未找到,你可不能在病了。”


    鬱霆川看了眼,並未接過,麵色冷然,不容置喙道:“打電話給南景,讓他聯係這附近的所有人都一起過來找。”


    滂沱大雨,雷鳴轟轟,老天像是故意跟鬱霆川開了一個玩笑一般,原本難走的山路越加的舉步艱難了。


    鬱霆川雙拳緊握,指關節隱隱泛白,拿著手電筒,艱難的一步一步行走著,不放過任何的山洞和避雨點。


    連續三個小時,荒山野嶺,叢林密集,始終沒有陸星瀾的音訊。


    像是突然在人海中消失了一般。這種無助,這種害怕,侵蝕著他的內心。


    鬱霆川心中越發的焦急和不安,剛剛出租車見到的畫麵又重現在他腦海,像是一把致命的刀紮著,刺痛著他的心,痛的無法唿吸。


    天空越發的黑,大雨密集,心中的不安像是被蛀空了一般,空洞的毫無生機。


    每到一處,他每到一個山洞,他都滿懷希望的進去,可又失望而歸,他的瀾瀾,到底在哪裏。


    還……


    雲祁看著他焦急的模樣,擔憂問道:“你說,會不會不在山上,而是在其他地方?”


    男人的步伐微微一頓,隨後,默然開口道:“不,她一定在山上。”


    雖然他沒有任何的憑證證明,但他心中就有這個猜測,她一定在山上,一定在山中的某個地方。


    雲祁默然,他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鬱霆川,驚慌失措,毫無依據,隻是一個念想,就斷定了位置。


    他試圖在規勸,希望他能理智的分析,不然這座山,即便他們翻過來,都不一定能找到陸星瀾。


    “霆川,你冷靜點!”雲祁開口,拉著他道。


    “雲祁,我很冷靜,比任何時刻都冷靜。”他心裏一直都很清楚,陸星瀾是他的命,沒有了她,他根本活不了。


    鬱霆川麵色微白,伸手甩開了他的手,望了他一眼,繼續向山上爬行。


    雲祁震驚在原地,他深知他這一句話的含義,如果沒有了陸星瀾,那他活著毫無意義。


    想到以往他在商場上雷厲風行,運籌帷幄,像是一隻虎狼呃住對手的命脈,鉗製的對手動不了身他,可眼前的人,為了心中的致愛,驚慌失措,慌亂無比,再也沒有了往日的一點痕跡。


    薛雲祁在這一刻才明白,原來,那個叫陸星瀾的丫頭,早已經入住了他的心,成為了軟肋。


    這根軟肋……卻是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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