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


    禹城,盛夏。


    驚雷陣陣,暴雨傾城


    陰霾的雲層籠罩在夜空中,狂風席卷著驟雨,像是一束束銀色的銀鞭,敲打著地麵,耀眼的閃電像是一束藍光,不斷在天空中炸裂,伴隨著轟隆隆的雷鳴聲,震的路上的行人風馳電掣,行色匆匆。而這樣的天氣,一點也沒有影響酒吧裏的眾人。


    罪夜酒吧內,燈光璀璨奢靡,震耳欲聾的音樂響變天際,交談聲,呐喊聲,吵雜聲,充斥著整個空間。


    舞池中,有一道靚麗的風景線,婀娜多姿的搖曳著,看著在場的男子紛紛跳入舞池向她走去。


    “美女,一個人嗎?”男子看著眼前身材火辣,麵容精致的女子,問道。


    陸星瀾醉眼迷離的抬起頭看著眼前的男子,清眉緊蹙,麵無表情道:“滾…...”


    說完,伸手揉了揉發疼的腦袋,側身從他身邊走過,向舞池外走去。


    滾?


    男子微微一怔,隨即,嘴角勾起一絲笑意,還從沒女人敢那麽跟他說話.


    不過…性格夠辣,他喜歡。


    看著搖搖晃晃向外走去的女子,男子大步向她走去,欲要摟向她那纖細盈盈的小腰。


    他很久沒來這間酒吧了,沒想到今天無事過來逛逛,卻遇到這麽一個美人,像是潔白高雅的雪蓮融入在白雪皚皚的雪山中,清雅高潔,偏偏女子一襲紅裙,栗色微卷的長發如瀑布般垂在肩上,狹長濃密的睫毛下是一雙琉璃般的星眸,似妖似魅,風情萬種。偏生女子周身氣質淡漠如冰,彷如融合在雨夜中。


    老天對他真是厚愛,陳祁看著眼前人,臉上的笑容更深,如果說,他以前碰到的女人是甘霖純淨的雨水,嬌豔欲滴的鮮花,那麽眼前的女子就是兩者之間的結合,妖嬈如魅,清雅似蓮。


    意識到他的目的,她微微側身躲開他向她伸過來的手,怒喝道:“我讓你滾開……”


    外麵大雨磅礴,電閃雷鳴,為城市衝刷著白天的燥熱,卻衝涮不了她內心的絕望,江南水鄉,繁華之地,卻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她是陸家二女,哥哥陸灝,天之驕子,跨國公司總裁。


    妹妹陸慕清,富家名媛,安鈺大學學生,極受父母寵愛。


    而她,從小活的如螻蟻般,不受親身母親待見,夾縫求生,謹小慎微,生怕做錯什麽事情,惹她不快,盡善盡美,努力做到最好,卻得不到她一絲垂愛,反之,卻是厭惡,仇視,好似她不是她的女兒,而是從哪個犄角旮旯裏撿來的狗,高興了抱抱,不高興了隨意打罵,丟棄。


    狗還有得到主人歡心的時候,可她那?


    年幼時,母親將她按在浴缸裏,歇斯底裏,怒火噴張的的控訴著,“陸星瀾,你為什麽不去死。”


    她不想死,哭著喊著,掙紮著。


    八歲那年,一個不知哪裏來的高僧說她命中帶煞,不能於家人同住,不然會傷人傷已,輕者傷身,重者則會有血光之災,傷亡。


    嗬,一句不知道哪裏來的謬論,卻正好合了她母親的心意,不管她怎麽哭鬧,怎麽求饒,都改變不了她的決心,執意將她一人流放法國數十載,孤身一人,背井離鄉,顛沛流離。


    十八歲,她被母親一通電話唿迴來,滿心歡喜歸家,卻落得悲傷逃離。她不在奢求不屬於她的東西,緊閉心門,獨守安好。


    本以為守著自己,最壞也不過是一個人的浮世清歡,細水流年而已,但沒想到,她想要的安好,卻最終變的支離破碎,麵目全非。


    人家說,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放不下,


    與她而言,生老病死是常態,是自然規律,無所謂苦不苦。


    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放不下,於情愛之人而言最苦,而她,孤身一人,又何來之苦。


    對她而言,最苦的莫不是身心俱疲,萬念俱灰。


    一通電話,以死相逼,逼迫她迴國跟周家公子聯姻,她萬般不願…她步步緊逼,甚至不惜已斷絕母子關係為籌碼。


    這些年,異國他鄉,人情世暖,她早已不在奢求,收起懦弱,將自己包裹在堅硬的龜殼下,不被窺視,獨自前行,荊棘滿途都不迴頭。


    而今天,她當眾給她難堪,羞怒,變本加厲,不惜傷害她自己的身體來讓她妥協,她心灰意冷,極力反抗。


    最終……淪落為眾矢之的,薄情寡義,大逆不道,蛇蠍心腸等等不絕於耳。


    自以為心若磐石,卻終究人非草木。


    她痛苦的敲了敲頭痛欲裂的腦袋,目光迷離的掃視著周圍的一切,燈光璀璨,紙醉金迷。


    繁華之都,卻沒有一處是她的棲身之地,萬家燈火,卻沒有一盞是為她點亮,她從始至終不過是這個城市的過客。


    她低頭淺笑,她的人生……處處都是驚喜!從黑暗沼澤中延伸出來的驚喜。


    女子眉目嬌笑,麵色嬌紅,在燈光的襯托下,更加顯得她柔弱無骨,讓陳祁的內心更加的澎湃不已,迫不及待。


    “好,走開,跟小哥哥一起走……。”說完,摟上她的腰,強行的將她禁錮在了他懷裏,拖著她向酒吧的門口走去。


    “嗬,小哥哥?”聽著男人汙穢不堪的話語,她嘴角勾起一絲嘲弄,目光看向將她強行往酒吧門口帶的男子。眸光微冷,她不受世人待見,但不代表,她可以任人欺辱。順手從服務員那拿起酒瓶就往他腦袋砸去,冰冷淡漠的聲音同時在他耳邊響起,“我讓你滾開,聽不懂嗎?”


    伴著酒瓶碎裂的聲音以及男子的尖叫聲,大廳裏萬籟俱寂,眾人看著剛剛的一幕麵麵相覷。


    陳家也算是禹城有頭有臉的人家,陳祁更是陳家的獨苗,陳老太爺疼的跟寶貝一樣,在外麵玩女人,嫖娼,賭博,是家常便飯,被他玩的女人更是不計其數,敢怒不敢言,生怕得罪了陳家,吃不了兜著走,可今天,這個女人直接將他的頭敲破了,怕是……


    陳祁不可置信的抬手摸了摸額頭,看著滿手黏糊鮮紅的鮮血,心中的怒火噴發而出,目光冰冷的掃向她,道:“看的上你,你就該感恩戴德,別給臉不要臉。”


    “那你找感恩戴德的人去吧!”她淺笑建議,目光流轉,轉身向吧台走去。


    陳祁微微一愣,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雲淡風輕的女子,“我答應讓你走嗎?”


    “需要你答應嗎?”她轉身,問道,那雙醉眼迷離的眼眸在燈光的折射下,異常的清澈。


    陳祁一噎,感受到了萬噸的屈辱,還從來沒有女人這麽不給他麵子的,惡狠狠的說道:“很可惜,今天,你不想走,也得跟我走。”


    說完,示意跟在他身邊的兩個大漢,將她帶走。


    “是嗎?”


    看著向她走來的大漢,她神情微冷,嘴角勾著一絲冷笑,這麽多年,孤身一人,她早已經學會了如何保護自己,不然,也不會大晚上的來這種地方,正打算動手,卻被粗魯的拉入了另一個環抱。


    “有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聲在耳邊響起,簡短的話語中還能聽出男子隱忍的怒火以及一雙染了冰霜眸子,如刀劍般向陳祁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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