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痕很粗,縱橫交錯,有的還在隱隱的滲出血來。


    謝朝生擰眉,立時就知道了這是怎麽一迴事——香櫞在她們來之前,是一直被綁起來的。


    而且大約還被綁了很久,她的麵色蒼白,是長時間沒有見到陽光的樣子。為了不讓人跑出去,香櫞很可能每天還吃不了多少東西。


    現在,香櫞的狀態很差。


    細辛大叫一聲,伸手狠狠推開了媒人,三步並作兩步的撲到香櫞身邊:“你,你這是怎麽迴事!”


    香櫞不僅僅是手腕上有傷,其他地方也沒有少得了。對比起來,也隻是手腕上的傷口看起來嚴重了些。


    然而謝朝生比起細辛來說對那些傷口熟悉多了。她很快就明白過來。有些傷,就是為了防止以後留下肉眼可見的傷疤才故意施為的。


    不留傷疤,但是疼起來,卻隻會更疼。


    謝朝生冷沉的目光鋒利如刀,照著香櫞阿娘就刺過去了:“這是知道的,說是你的女兒,這要是不知道的,說是你仇人,我都是信的。”


    香櫞臉上一點兒傷都沒有,想也知道,就是為了防著那個什麽黃管事不要香櫞的。


    香櫞跪在地上直哭:“娘子,娘子。”


    細辛著急起來,伸手想擰香櫞一把,讓她先抓住重點,說說這是怎麽迴事。可是看看香櫞的樣子,又很是不舍得。


    香櫞隻是哭。


    謝朝生冷哼一聲:“哭什麽!哭有什麽用?”


    說是這麽說,謝朝生還是站在院子裏安安靜靜的等著香櫞哭過這一段時間。


    香櫞哭了一陣,才抽抽噎噎的停了。


    門外不知什麽時候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媒人擰著眉頭,頻頻看向外頭,似是不想被人看了笑話。


    事實上是,她早在香櫞撲出來的時候就像趁亂跑了,可惜門口守著兩個婆子,她沒成功。


    謝朝生冷眼聽著香櫞說起這一段時間的經曆:“……婢子不願意,她們便將婢子給綁了起來。若不是婢子在屋子裏聽見娘子的聲音,好不容易才掙斷了繩子,這才跑了出來。”


    “婢子之前不是沒有跑過,阿娘和家裏人最開始的時候都沒有告訴婢子,隻是一味說家裏人病了,說要婢子在家裏多待些時日。娘子身邊兒已經說過了的。婢子覺得不對,私自去聽了阿耶和阿娘說話,這才知道他們是要把婢子嫁給,嫁給黃管事。婢子當時就想跑,可是沒能跑遠就又被抓了迴來。之後婢子就被綁起來了。”


    “若是,若是娘子在不來,或是在晚來些日子,婢子就真的隻能嫁了!”


    她阿娘給她定的日子就在三日之後。


    香櫞整個人都要絕望了。


    細辛來過,她是知道的。可是她也知道,細辛根本不知道不遠處的她正在過著什麽樣的日子。


    細辛走的時候她整個人都絕望了。


    原本以為也就這樣了,她在逃不出去,誰知峰迴路轉,她竟是聽見了娘子的聲音。


    娘子來了!


    香櫞很清楚,自己今日要是還不能逃出去,怕是就真的跑不出去了。


    她弟弟還小,自己出去玩兒了。阿耶因為媒人來了的事,出去買蔬果了。家裏隻有她阿娘,沒有人看著她。


    這樣子她要是還跑不了,就真的跑不了了。


    她不甘心!


    那個黃管事,今年已經有四十歲了。她從前還聽別人說,那個黃管事從前打死過人。


    這樣的人她怎麽肯嫁!


    香櫞痛哭失聲,全是劫後餘生的喜悅。


    謝朝生由著香櫞撲在她腳邊,也由著香櫞抱著她大腿不放。隻是冷冷的看向站在一旁麵色白一陣青一陣的香櫞阿娘和媒人:“說說吧,這是怎麽迴事?”


    媒人訕訕的笑。香櫞阿娘也尷尬的很,心裏又有些隱隱的懼怕:“本不是什麽大事,不過是她不想嫁人罷了。可我是她阿娘,怎麽會害了她?”


    香櫞立時尖叫:“你說謊!”


    香櫞阿娘的臉色頓時不好看了。下意識上前一步,卻又顧忌著謝朝生在場,原本想要直接打人的動作一頓,可還是咬牙切齒的:“你胡說什麽呢!莫不是犯了癔症。”


    媒人腦子比起香櫞阿娘來說清明的多了。


    香櫞阿娘潑辣又不講道理,在自己家裏作威作福的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可是她又不是。怎麽會不知道今日若是謝朝生執意想護著香櫞,這門親事有的是波折。


    最起碼,謝朝生是絕對惹不得的。


    “娘子息怒,這婚事本也就是那麽迴事。”媒人腦子飛速轉動,迅速決定將事情都丟到香櫞阿娘身上:“原是她香櫞姑娘阿娘說的,這樁婚事香櫞姑娘自己是願意的,奴婢這才上門說和。誰知道這原是她一廂情願。


    “若是早知道香櫞姑娘並不願意,奴婢也不會來說和的。黃管事想說一門親事也是真心。”


    謝朝生懶得管她說的是不是真的,隻要這事情解決了就是:“你的意思是說,這婚事可以直接推掉了?”


    媒人未曾料到謝朝生竟然霸道至此。她已經直說了這門親事是專程給郡公夫人身邊的體麵人說和的,她居然還問都不問的就直接說這親事不存在了。


    “嗯?”謝朝生見她半天不說話,直接挑眉冷道:“怎麽,你方才的話竟是在誆我不成?”


    媒人豈敢說是!


    她又不是什麽不足為俱的旁支,就是是,她一個仆婦,也不能當著主子的麵兒,直言她居然敢誆騙人家!


    “倒也不是,隻是這事兒,總該問問香櫞姑娘自己的意思。”


    謝朝生一挑眉:“香櫞自小便是在我身邊服侍的,就是真的要嫁給人,那也是我說了算。別說眼下這人她自己都不願意了,就是她願意,我說不許,她難道還敢違抗了?!”


    媒人嘴裏發苦。


    香櫞阿娘不服氣:“奴婢怎麽說也是她阿娘,這婚事豈有奴婢不能定論之說?”


    謝朝生上上下下掃了她一眼,嗤笑:“就是你能置喙一二又能如何?你難不成還能影響的了我的決定?就是你真的給她挑了一個,不來迴了我,就想著能把人嫁出去了?我的顏麵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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