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習幽風吹動著山穀中的野花野草,也吹動了坐在正中央的孟蘅和楚懷玉的長發,兩人的很是很安逸,頗有雅趣地編著一隻細小的草蚱蜢。


    “這是誰教給你的?”楚懷玉兩根手指夾著草蚱蜢,淡淡的月光照射在枯黃青草之中,泛起了一層黃色的亮光來,她一對好看的大眼睛不斷地眨動著,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一般。


    楚懷玉生得極美,五官輪廓都精致得有些不可思議,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包括身材,幾乎都是精心雕琢而成,看到她的容顏的男子都會為這天生尤物折服,也難怪楚窮滿滿的一顆心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可是她的心永遠在孟蘅的身上,而且是不知緣由的,這種感情仿佛就是注定,注定她會為此動心,對於情竇初開的少女來說這種感情就是毒藥,一旦服用了,就無法自拔。


    楚懷玉卻樂意陷入這種充滿了苦楚於折磨的溫柔之中。


    “我小時候經常去後山放牛,那時候每天的時間都有很多,除了割草之外就是做一些摸鳥蛋,編草繩的小娛樂。”孟蘅將頭枕在美人的膝上,神情極其恬淡地道:“其實我很想迴到那時候的生活。”


    楚懷玉用秀發輕輕地拂過他的臉龐,柔媚一笑道:“要不我們就去你小時候過生活的村子,在那裏搭一座小屋子,種一些青菜和糧食,平平淡淡的過日子怎麽樣?“


    孟蘅也陷入了無限的憧憬之中,此時忽然一道咳嗽聲響起,遠方朦朦朧朧的霧氣中走出一個人來。


    “兩位,打攪到你們看月亮了。“心覺雙手合十,重重地鞠了一躬,他每天晚上都會過來和孟蘅聊天,沒有任何緣由,就是覺得此人相當投緣,無論聊什麽話題都能夠湊到一塊去,包括吃一塊饅頭。


    楚懷玉有些苦惱,此人總是過來打攪,讓她連聊天的機會都沒有。但是她又不能不識趣,畢竟事關心上人的安危,總不能置之不理。


    “我先走了,今天去采了一些野果來,我拿到月光下釀一釀。“她神情有些不悅,但隻是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心想反正這個光頭禪師不能留在這裏太長時間了,忍一忍就忍一忍吧。


    孟蘅看著心覺,心覺看著孟蘅,兩人都是會心一笑。


    “今日好些了嗎?“


    “嗯,好多了,多謝小師傅這幾日的照看,胳膊和腿都能行動自如了,貴宗門的經文還真是有用,不僅能夠靜氣凝神,對於肉體傷勢的痊愈還有著奇效。“


    心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施主當真不想重新修煉了,你是菩提古族之人,體內還是萬中無一的菩提仙脈,倘若真放棄修行還是很可惜的。“


    孟蘅平靜地說道:“這是你第五次勸我了,答案和之前一樣,我喜歡留在這裏。”


    心覺很遺憾,他承認自己是有私心的,因為想讓這個萍水相逢卻極為喜歡的知己留在自己身邊。


    “我…”


    “不必再說了。”孟蘅笑道:“你不能留很長時間了,我們還是向往常一樣聊經文吧。”


    心覺無奈地點了點頭,孟蘅根本沒有任何誦經的基礎,但是他的領悟能力卻比任何人都高,但隻是誦念一遍,就能全然記在心中,而且往往能夠舉一反三,去闡述一些讓人瞠目結舌的見解來。


    比如說昨日他親自誦念一遍的《秋萍經》,如今孟蘅已經能夠倒背如流了,這種天賦不入無相禪宗簡直有些暴殄天物了,心覺也開始惜才了。


    收拾好了內心失落的情緒,心覺開始盤膝而坐,說道:“今天我要誦念的經文是《曲明經》,此經文講得是我們無相禪宗一個曲明佛如何舍身渡人的典故,經文如下,天明佛像,於世天生,風雲龍象,木火而生…”


    孟蘅聽著他誦讀經文,內心也慢慢平靜了下來,一同盤膝坐地,雙手結梵字印,口中楠楠誦經。


    足足過了兩個時辰,心覺才把這段經文念完,鬆了一口氣後,他睜開雙眼看著眼前男子,見他正反複讀著自己剛剛讀過的經文,就像是師傅看著用心做功課的徒弟一樣,露出了極為滿意的神色。


    孟蘅反複誦讀了兩遍之後,就已經能夠背誦了,長達十萬三千的經文,隻讀了兩遍就能背誦了,這簡直有些不可思議。


    心覺記得自己在眾弟子之中已經算上出類拔萃了,但是當年在學習《曲明經》的時候也用了一整天,但是他偏偏隻用了三個時辰不到。


    “厲害,簡直是太厲害了,要是師伯他們看到你,肯定會大加讚賞的。”


    孟蘅似乎並沒有被讚美的言語驚擾,但是依舊沉寂在誦經之中。


    心覺自顧自地道:“誦經之人必須要心無雜念,孟公子此時已經真正做到了心如明鏡台,實在是太難得了,什麽時候我能夠做到這一步,或許也能夠到達師傅他們的境界了。”


    孟蘅的心的確很靜,倒並不是其它原因,隻是因為不得不靜,體內的神息早已散盡,早已別無他想,再加上他原本的修煉天賦就極高,雖然沒有了神息,但靈台之中的神識之力還是存在的,不過沒有了神息作為鋪墊,神識之力已經不具備任何的攻擊力了,唯有在讀書認字的時候有作用。


    將《曲明經》全部記住之後,他悠長地舒了一口氣,然後開口發問:“曲明佛傳教三百人,在渡人之後卻始終無法渡己身,死後將骨灰留於石橋之下,任千萬人踐踏,這樣真正值得嗎?”


    心覺沉默了,這個問題和他當年問師傅的一模一樣,師傅的意思是這是大造化,自然是值得了,但是他卻認為不值,而且是十分的不值。


    死了之後本就是萬般皆空,時間根本就沒有什麽因果可言,人本無罪,何罪可恕?


    “你若想去尋答案,可以去無相禪宗問問我們當年的太師傅。”


    心覺隻能這樣作答,因為他心中還抱有一絲幻想,希望能夠帶孟蘅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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