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皇身軀陷入的裂縫中後,便再也沒有了聲息,眾人都清楚他是必然不會因為先前那一擊而真正受創的,但是不知是何緣由,他偏偏就藏匿了起來,不再露麵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快些離開吧。”孟蘅在與留皇交手時已經明顯感覺到了龐大的壓力,倘若再出現一個這樣層次的屍身來,他就真有些招架不住了,畢竟這些長眠的枯禾族族長並非是由濁魔所控製,他無法使用滅度天訣,就沒有辦法輕易將其給收拾掉。


    孟折縈將長劍收迴鞘中,望向前方的最後一道石門,裏麵射出了一陣陣黑色光芒,朦朦朧朧,猶如霧障一般模糊不清,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過了最後一層屏障後就到了無水深淵,在那裏,可是有著隻有在傳說中才出現過的上古神獸--曜龜。


    一行人的步伐漸漸變得沉穩,速度也放慢了下來,畢竟前方就是無水深淵了,也是枯禾地宮的盡頭,無論是從謹慎起見還是對於先祖的尊敬,他們此刻內心大多懷著虔誠。


    “真是難以置信,剛剛那兩個年輕人居然能夠擊敗留皇尊上,恐怕我們族中還沒有出現這麽優秀的青年人吧,這樣下去,我族豈不是豈不是越來越不如人了。”


    一個稍稍年輕,嘴角有些髭須的弟子看著前方孟蘅的背影,心中有些百感交集,生活在枯禾族十多年,他一直以為外麵的世界遠遠比不上族中,外麵的人類的修為更是無法與擁有血統優勢的他們相提並論,但是直到今日,這種想法才徹徹底底被顛覆了。


    “這個男人的實力遠遠比我們少族長要強多了,少族長今年二十二歲,修為已經到了登仙四重,在族中已經是青年弟子的翹楚了,可是這個男人的年歲也不過二十上下,他的修為居然就已經到達了地仙二重,這未免也太不可思議了。”


    另一個更為年輕,眉目清秀的弟子則是顯得有些崇敬,對於強者,大家的態度無非隻有兩種,一種是嫉妒或者憤恨,另一種則是敬仰萬分。


    “他真厲害,能夠以尋常人類的血統修煉到這個地步,應當很不容易吧。”


    “不過是運氣好而已,我們枯禾族有著遠超尋常人類的壽命,再過一百年之後,我們還能夠繼續修煉,但是這些人類身體就漸漸衰亡了,又怎麽能夠和我們媲美。”


    髭須男子雖然心中有所震懾,但是嘴上卻難以服軟,依舊是咬牙切齒地道:“怎麽,你很佩服他不成?”


    清秀男子點了點頭道:“當然了,以他的實力,以後在整個昆之界隻怕也是相當厲害的角色了,怎麽能讓人不佩服。”


    “天真,鬼知道他是用了什麽法子才到達此等境界,如若是靠他一步一步修煉而來,我是不信。”髭須男子有些不屑地朝著前方走去。


    清秀男子搖了搖頭,也緊跟了上去。


    枯禾地宮通向無水深淵,有著一條極其漫長的向上廊道,在這條悠長深邃的廊道之中,飄飛著許多晶盈的球體,一閃一閃的煞是漂亮。


    “這些光團是什麽,好生漂亮啊。”燧諾依看著黑暗中浮動著的光球,美麗的雙眼不禁都瞪大了起來,嘴角滿是笑意地道:“難不成是螢火蟲嗎?可是從沒有見過這麽大的。”


    孟折縈看到這稀奇的玩意也產生了幾分興趣,當下用手輕輕去托了一下光團,當指尖觸碰到光團的表麵時,忽然白色的光芒泛動了起來,其中忽然形成了一張猙獰可怖的麵孔,齜牙咧嘴極為嚇人。


    “這。。這是什麽。”她眼瞳驟縮,慌忙拔出了手中的長劍朝著前方劈砍而去,那白色的光團還沒有碰到劍身,立即發出了一聲砰地悶響聲,化作了光芒四散開來。


    臨皇見了慌忙開口道:“孟姑娘切莫傷害了這些魂靈。”


    “魂靈?”燧諾依有些訝異地道:“這些光團都是死人的魂靈嗎?”


    臨皇歎了一口氣道:“不錯,這些光團都是我們枯禾族先祖的魂靈,在枯禾地宮之中一共埋葬了兩千多具屍身,其中隻有不到數百化成了血屍,能夠保存住身前的一些參與氣息,而剩下都化作了你眼前的光團。”


    這些閃爍著的光球都是枯禾地宮中的亡魂,他們成為不了血屍,靈魂又不墮輪迴,便長期漂浮於此地,說來也是極為淒慘的存在。


    孟蘅皺了皺眉頭道:“既然如此,為什麽不放他們出去,這些永生永世地受著困難與折磨,豈不是讓他們更為痛苦。”


    臨皇無奈地道:“一旦進入了枯禾地宮,這些魂靈就再也沒有了墮入輪迴的可能,因為當年的無相禪宗法師害怕裏麵的魂靈太過兇猛,在四周都設下了結界,隻要它們一旦出了結界,連最後的一絲氣息都將消散。”


    孟蘅淡漠地掃視了一眼,說道:“這樣也不是什麽壞事。”


    臨皇意味深長地道:“有時候,對於它們而言,即便隻是一道魂靈,至少還是存在於世間的生物,但是有朝一日這一道魂靈也不複存在了,那才是真正的恐怖與絕望。”


    “死很可怕嗎?”他如是問道。


    “在真正死亡將要來臨之前,便是極端恐怖的事情。”臨皇這樣迴答,忽然又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道:“但不同的人或許也有不同的看法,孟公子你看上去就是一個淡看生死的人。”


    “並非如此。”孟蘅搖了搖頭說道:“之前或許是如此,但現在我有些害怕死亡了,因為還有很多事情都沒有做完。”


    臨皇笑了笑道:“當一個人有著孟公子這樣的變化時,要麽是得到了很多,要麽是失去了很多,你應該是屬於前者吧。”


    孟蘅認真地想了想,點頭說道:“不錯,我的確是得到了很多,而且是不該得到的東西。”


    當他說完這句話時,台階也已經走到了盡頭,前方很黑,但是沒有一個人的手中舉著燈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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