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孟蘅止住了身形,迴廊深處吹拂而來的風息撩動著衣衫,他目光看向那道身影時,內心忽然升騰起了一股異樣的感覺,總感覺在進入迴廊之前與之後身前的完全是兩個人。


    “嗬嗬,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先前開罪了輪轉王殿下的高徒,實在是罪莫大焉,還請公子不要見怪.”聲音有些尖細,明顯是一個女子發出的。


    孟蘅皺了皺眉頭道:“你不是血屍?”


    身影緩緩地轉過身來,麵容還是羽鬆的麵容,隻不過渾身的氣質就像是一個嬌嬈的女子,一顰一笑皆是嫵媚姿態,但是從她全身湧流而出的煞氣,可以輕易地判斷出是濁魔無疑。


    “沒想到,在枯禾地宮還能夠遇上你們,死在我劍下的濁魔也不在少數了,還是學不乖麽?”他強行按捺住內心的怒氣,手中長劍緩緩抬起,冷冽地說道。


    “羽鬆”掩住了嘴,吃吃一笑道:“公子真是說笑了,我們本是同類,何苦自相殘殺,你說是不是?”


    “同類?”孟蘅輕呸了一聲道:“我是人類,你是濁魔,怎麽會是同類!”


    “羽鬆”搖了搖頭道:“公子說錯了,你是轉輪王的高徒,加之修煉了《天哀》功法,早就與我們同體同脈,而且倘若與我們苦墮境的女子交合之後,還會使魔氣充盈於體,變得更為強大,無數人所追求的力量與欲念,公子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得到,這不是全天下男子的夢想麽?”


    “不會的。。不會的!”孟蘅感受到她說這些話時,體內的神息忽然開始異樣地流動了起來,冰涼的氣息穿梭過筋絡,他頓時感覺額頭上像有著一團烈火在燃燒,整個頭顱都開始疼痛了起來,前額上的紫色蓮花在此刻忽然生長了起來,原本拇指大小的蓮花圖紋開始蔓延到了整張麵孔上,黑色的紋路不斷地擴散開來,白皙清秀的臉龐忽然變成紫色,就連眼瞳變成了深紫色。


    “徒兒,你從修煉了《天哀》功法之後,就已經踏入了濁魔一途,想要得到更為強大的力量,就隻能繼續吸收魔氣,還記得師傅傳授給你的《滅度天訣》,兩者相輔相成,倘若你能夠墮入魔道,這世間將沒有人是你的敵手。”


    蘇長言的聲音忽然迴蕩在他的腦海之中,縈繞不散,他催動起體內菩提火的力量,想要將這股讓人惡心的寒氣驅除,可是發現就連自己的身軀也開始慢慢變得不受驅使。


    “為何?師傅,為何要讓我陷入無窮的苦痛之中?”


    他痛苦地問道。


    “徒兒,你錯了,人類修煉,世間的妖獸修煉,昆之界外的各種生靈同樣在修煉,雖然人類以我們為魔,但是他們在修煉的過程照樣會生心魔,為了一部武學,一顆丹藥抑或是一些神兵利器,無數人類自相殘殺,他們同樣是魔,而且行事之兇殘,相較我們有過之而無不及.雖然我們是魔,但至少敢作敢為,活得真摯率性,而這些虛偽的人和妖,卻偏偏要用一張善意的麵孔去掩飾自己的惡,孰不知這些善意麵具下的惡,才是真正讓人厭惡的。”


    蘇長言的話振聾發聵,不禁讓孟蘅陷入了沉思,開始迴想起他所處的世間,是不是也有著許多的狠辣與醜惡,無數人為了力量去殘殺自己的同胞,甚至是擁有血緣關係的親屬,無數人表麵含笑,內心卻是暗藏殺機,相比起真正的惡人,這些偽善之人似乎更為陰森可怖,因為他們不僅要摧殘你的肉身,還會時時刻刻顛覆你對一個人的信任。


    “那我問你,什麽才算是惡?”


    “能為之,而無為,便算作惡.”


    “那什麽才能算作善?”


    “以無所為而至於有為,便算作善。”


    孟蘅陷入了沉默,他隱隱覺得,隻有內心那股股的陰寒之力,才會讓他真正感覺到安全感,而世間就像是一片無盡的假象,這裏的所有人,所有事都是為了逢迎另一個假象而成。


    “我錯了嗎?”他開始懷疑自己之前的任何判斷,開始懷疑什麽是對,什麽是錯,什麽是善,什麽是惡。


    “羽鬆”嘻嘻發笑道:“公子,我們濁魔雖然手段殘忍了一些,但是活得自在,我看你如此苦痛,隻是由於心中有些毫不重要的枷鎖沒有打開,一旦打開之後,你就會如我們一般快活。”


    孟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緊握住了雙手,顫動的身軀也開始漸漸恢複自然。


    “是嗎?”


    “羽鬆”笑著點了點頭道:“自然了,公子別看我現在頂著一張醜陋的麵皮,但是我們濁魔的真正麵容可比人類要精致許多,如果公子願意,以後就可以由我來侍奉公子。”


    “你,可以如願以償。”孟蘅忽然抬起頭來,雙眼都化作深邃的黑色,看起來沒有一絲的生機,顯得無比空洞,他身軀朝著前方走動了幾步,忽然抬起了手臂來,張開五指,一股朦朧虛幻的氣息頓時從他的手掌中彌漫開來,像一張無形的巨網,朝周身彌漫開來。


    “羽鬆”忽然感覺到了一絲異樣的氛圍,頓時轉身想走,隻覺得一股兇悍到極致的壓力朝著她的頭皮襲來,頓時忽然都變得凝重了起來。


    她的笑忽然變得難看了起來,望向了身後漸漸靠近的人,說道:“公子這是要幹什麽?”


    孟蘅手指在虛空輕輕勾勒了一下,畫出一個詭異的圖騰來,鮮紅如血的印記出現在了透明的空氣中,就像是一個古老的文字,他沉默了片刻,忽然說道:“你可知什麽是《滅度天訣》?”


    “滅、滅度天訣?”她似乎聽說過這個名諱,當下聲音也變得發顫了起來,慌忙道:“公子息怒,我先前的話不過是開玩笑的,如若公子對我不滿意的話,我馬上就走,保證再也不出現在公子了眼前。”


    “晚了.”


    孟蘅手掌朝著那血紅色的圖騰上握去,“羽鬆”的麵容在驚懼驚恐之下凝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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