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大的白色光柱轟隆隆地噴薄而出,宛如實質的光芒衝破了雲層,瀉下萬道光輝,霎時間,整個狐神殿都變得幽幽發亮了起來。


    兩道身影破空而現,落到了狐神殿的下方,隻見一群身穿黑袍的狐女圍在了神殿的外麵,紛紛跪倒在地,口中不住地呢喃著什麽,神情顯得極為惶恐失措。


    “裏麵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孟蘅快步走到了一個狐女的身前,急聲問道。


    狐女倉皇地抬起了頭來,口中呢喃不止地道:“是神靈發怒了,要降罪於我們了。”


    孟蘅一時心亂如麻,快速踏上了台階,走入了巨大的石門之中。


    當聖潔的光輝如同流水流淌在他的衣衫上時,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了眼簾,他的血液在此時此刻好似忽然凝聚了一般,整個人的唿吸都開始靜止了下來。


    光輝之中懸浮著一道身影,朦朦朧朧,恍如夢境中的仙女。


    他不知道重逢的這一刻究竟等待了多長的時間,但再見之時,仿佛這一切波折與磨難都值得了。


    當年在靈狐地穴時初見的一幕還在他的腦海之中縈繞,在先祖神明的石像下許過的誓言還在耳邊迴蕩,過往的一切與一切都還變得如此的清晰,與眼前的景象相互重合了起來。


    “小蕘.”


    孟蘅衣衫被一股淡淡的風吹動,眼睛忽然變得淚眼迷離了起來,他步履有些沉重地不停向前走著,一步又一步都仿佛踏過了極其遙遠的距離。


    “小蕘.我來見你了,這一次換作我來保護你了。”


    美麗少女的身軀安靜地懸浮著,仿佛陷入了永久沉眠,神態猶自帶著恬淡的笑意,就像是在做著一個美夢。


    他的身軀一縱,飛向了半空之中,手中的圭易劍上斑駁的紋路在刹那之間,忽然閃耀到了極致,光芒湧匯聚集成了一道金黃色的劍刃光芒,在虛空之中迅速伸長,最後隨著手腕轉動迅速落下,重重地砸在了黑色鎖鏈地交纏處。


    哐當一聲金屬崩碎聲響濺灑開來,圭易劍氣直接將細長的黑色鎖鏈給斬成了兩段。


    “誰,是誰膽敢違抗命令闖了進來!”半空之中,忽然響起了一道嬌喝聲,四麵八方的黑色鎖鏈也一同揮舞晃動了起來,像是靈蛇一般朝著他的身軀纏繞捆綁了過來。


    孟蘅雙眼之中驀然湧起了一陣寒光,他周身忽然泛起了兩重光芒,紅色的深邃光芒和金黃色的火焰光芒迅速湧到了雙臂上,然後匯入到手掌,猛地抓住了兩條甩射而來的黑色鎖鏈。


    “閃開!”


    一道咆哮聲從他的口中吐出,孟蘅雙手上的光芒凝聚到了極致,隨著雙掌猛地甩出,鎖鏈也同時跟著彈射而出,撞上了半空之中的另外一道身影。


    “砰!”一陣氣浪從半空中蕩散開來,鎖鏈羅網猛地一陣發顫,半空中少女的身軀也跟著晃動了起來。


    “是你困住了她?”孟蘅陰沉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那一道人影,聲音陡然變得冷漠冰寒地道。


    半空中的那道身影背後伸長著七根雪白的尾巴,在不停地搖動著,她正是先前脅迫小蕘教出滄海心的呈露阿母,隻不過如今的相貌和之前完全判若兩人,就連氣息上也有了全然不同的變化。


    “倒真是個俊俏的少年郎,本來還想留你一條性命的,不過你進入了狐神殿,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今日恐怕是走不了。”


    呈露阿母發出了一陣尖銳刺耳的怪笑,身後的雪白尾巴一同妖異地舞動了起來。


    “混賬!”孟蘅胸中的怒火如同火山爆發一般湧起,手中的圭易劍劃破虛空,掀起一道金光劍氣唿嘯而出。


    呈露阿母雙眼中亮起了一陣詭異的光澤,四周的柔白色光芒忽然收縮凝聚成團,在她的身前形成了一道白色的屏障。


    “錚!”地一聲清脆響聲擴散開來,向來無堅不摧的劍氣撞擊到屏障之上時,竟被硬生生地給彈了迴來,隻在上麵留下了一道細小的裂縫。


    縱使是如此,呈露阿母雙眼之中也充斥起了濃鬱的異色,有些驚訝地道:“好霸道的兵器,居然能夠僅憑著一道劍氣就震碎滄海心。”


    孟蘅握著圭易劍的手臂再度狠狠地甩出,又是一道金色劍光劃出,帶起空氣中嗚嗚地破風聲響,撞上了白色的屏障,細小的裂縫再度崩碎開來,金光依舊在頃刻之間消弭於無形。


    呈露阿母感受到屏障上傳來的陣陣波動,心中也開始膽戰心驚了起來,她好不容易得到了滄海心,連其中的力量都還沒有吸收到千分之一,萬一就這樣被人給擊碎了,那她多年以來的處心積慮不就毀於一旦了,當下雖然心中恨得牙癢癢,依舊將手一招,把白色的光芒給收了迴來。


    “等我吸收完了滄海心中的靈力,再來收拾你們也不遲。”


    她目光陰晴變化不定,最後化作了一縷流光向著天空中飛射而去。


    孟蘅瞧見她飛身離去,也是猛地止住了手中揮舞著的圭易劍,目光再度落向了被鐵鎖纏繞著的小蕘身上。


    “小蕘,你再忍一下,我這就救你出來。”


    他將全身的靈息源源不斷地灌注到劍身,清秀的臉龐此際開始微微泛白了起來,隨著手臂猛地一揮,劍氣斬落了幾道鎖鏈,在半空之中一陣盤旋過後,又接連挑碎了幾片粗大的枷鎖。


    小蕘周身的黑色鎖鏈在圭易劍的劈砍之下,迅速脫落了下來,墜落到了地底的湖潭之中,濺起陣陣水波漣漪來,她的身軀失去了鎖鏈的束縛,開始緩緩從半空中飄落。


    孟蘅飛身而起攬住了她的纖腰,看著熟睡的容顏之時,心中一時五味雜陳,說不出是難以言喻的欣喜,還是狂躁的興奮不安。


    “十年了.你比以前更消瘦了一些。”


    他用微微顫動的手指輕柔地撫摸著小蕘的臉龐,過往一切與的一切的情愫都化作此刻的似水溫柔。


    天地無聲,萬物沉寂,孟蘅將圭易劍收迴了鞘中,然後摟著懷中的玉人,慢慢地向著外邊走去。


    幻月仙島的夜很靜,月亮也很大很圓,這個被海水與潮波包繞的島嶼就像是人們夢中的仙境一般,在島嶼的一個極其僻靜的角落中,月華光芒的流淌之下,兩人的身軀躺在一片軟綿綿的青草叢上。


    孟蘅靜靜地抬頭看天,目光顯得無比的柔和,他已經很久沒有如此這般的輕鬆與踏實過了,心頭沉甸甸的,也暖意融融的。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之後,他懷中的玉人忽然動了一下,緊跟著,他的心也隨之顫動了一下。


    “小蕘,你醒了?”


    他低聲輕語,像是訴說著一件極為平淡的事情,但是語氣之中的激動,卻是如何淡然的情緒也遮掩不住的。


    “我.死了嘛?這裏是天堂,還是地獄?”小蕘努力地睜開了雙眼,眼神有些癡醉地看著眼前的男子,似乎好像還在夢中未醒一般。


    孟蘅忽地輕笑了一聲,用手去理了理她的秀發,說道:“你覺得呢?”


    小蕘猶自有些惺忪地道:“你在的地方,應該就是天堂了,隻不過可惜了,除了做夢的時候見到你,就隻能死了之後才能見到你,也不知道老天爺究竟是待我好,還是不好。”


    孟蘅用手去掐了一下她的脖子,小蕘忽然驚叫了一聲道:“好疼.”


    “死人是不會知道痛楚的,做夢的人也是不會知道痛楚的,所以你還活得好好的。”


    他的話音依舊很平淡,小蕘的雙眼卻驀然睜大了,由迷茫,到喜悅,再到會心一笑,最後化成了兩眼之中的水汽氤氳,慢慢地凝聚,又慢慢地消散。


    洶湧澎湃的情緒,被四周恰到好處的平靜給衝淡了,風聲淡淡,水波粼粼,一切的美都這樣的自然,一切的欣喜,都這樣的悄無聲息。


    “你的頭發怎麽白了?”


    “我也不知道,不知不覺就成了這個樣子。”孟蘅淡淡一笑道。


    “好像長高了不少,身體也比當時結實了不少,這些年應該吃了不少苦吧。”小蕘鼻子有些發酸,她用手去觸砰著眼前男子的臉頰,感受著皮膚上的淡淡體溫。


    孟蘅點了點頭道:“幻月仙島可真不好找,這十年來,也發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你要是想聽的話,我可以一件一件地說給你聽。”


    “嗯.我想聽。”小蕘認真地點了點頭道:“你現在就說,我想聽完這十年來你身邊發生的每一件事情。”


    孟蘅將身子依靠在一棵古樹上,理了理大腦之中紛亂的思緒,靜靜地道:“自從孟家遭了劫難之後,我就住在了一個叫做疏葉林的地方,你還記得叔言大哥麽?就是長滿了白發,但是容貌依舊很年輕的那個人.”


    “嗯.我記得,他怎麽了?”


    “他把我救了下來,然後我便在一個叫做疏葉林的地方住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之後我離開了疏葉林.”


    孟蘅忽然覺得自己話有些多了,但是低頭看著小蕘,卻又發覺是自己會錯意,於是靜下心來,一件件地繼續訴說著。


    天不知什麽時候開始泛起了魚肚白,萬物靈動滋生,蔚藍在天際與海水中席卷彌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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