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初陽終於轉身望向了柳湘,她依舊是那般出塵脫俗,明麗動人,當下心中不由泛起一陣酸澀,苦笑一聲道:“當初我從雲竺山接過來的小師妹還是一個麵黃肌瘦,見到生人會怯弱地躲躲閃閃的小姑娘,不知不覺,她已經長得這麽大,這麽美,十二年了,要是時間就停留在我們一同在雲竺山修行的那段時間,該有多好。”


    柳湘麵懷憧憬地一笑道:“當年第一次見到師兄時,你禦劍在天上飛,我就在下麵癡癡地望著,心想要是有一天能夠和師兄一樣自由在天上飛來飛去,那該有多好。”


    木初陽說道:“你天賦比我高,進入師門之後沒過幾個月時間就被顏師給收入門下,那年你才八歲,個子矮矮的,修仙之道原本就清苦,每天起早貪黑的修煉,一日三餐都是蘿卜青菜,一個小姑娘哪能挨得住,那時候你隔三差五就來跟我訴苦,每次都是哭得眼淚汪汪的。”


    柳湘聽了,不由俏臉一紅,說道:“剛剛入門時我誰都不認識,師姐們又時常板著臉,那時候我才明白天上飛來飛去的神仙也不是那麽好做的,曾經有好多次都想要下山,要不是師兄你每次給我講笑話聽,烤野雞野兔吃,隻怕我不出一年半載,就會哭喊著要下山去。”


    木初陽意味深長地望著她,搖了搖頭道:“你不會的,雖然你表麵看上去怯生生的,但內心其實比誰都要堅強,還記得我們因為私自下山,被執法長老給發現了,兩人一同在雲溪潭受罰,你一個弱女子居然能夠禁受住怒濤灌頂的苦楚,從那時我就知道以後你的修為一定不會在我之下,果然.我的小師妹如今已經成長到讓我仰望的地步了。”


    柳湘有些傷懷,自己能夠走到現在,除了咬牙堅持之外,與師兄的鼓勵也是分不開的,可是當她修為越高,眼界越開闊的時候,以前所崇拜景仰的師兄也漸漸變得微不足道了,她開始有了自己生活,不再和他一起吃飯,一起看月亮,兩人由形影不離開始變得形同陌路了起來。


    “師兄,對不起,當初我利用了你。”


    木初陽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嗬嗬一笑道:“不會的,我的小師妹永遠是那個單純善良的小姑娘,至少在我的心中,她一直是那樣的。”


    柳湘眼中的氤氳凝聚成了兩顆明珠,順著白皙的臉頰無聲滑落,她紅唇微微一扁,說道:“師兄,我的故鄉是毀在濁魔手中的,他們生吞村民和牲畜的兇殘模樣我至今還記得,爹爹和娘親就是死在他們的手中,所以我一直希望能夠有一個俠士能夠為爹娘報仇,而我也願意成為他的妻子,用照顧他一輩子來償恩。”


    木初陽偏頭望了自己空蕩蕩的袖袍一眼,左手手掌捏得有些發顫發白,忽地自嘲一笑,心道:“或許我永遠也成為不了你心中的英雄,但是我也曾努力嚐試過,起早貪黑的修行,****夜夜苦練劍術,為了讓你能夠多看我一眼,我也去參加武會,結果被人打得口吐鮮血,在人前丟盡顏麵,小師妹,我不怪你,隻怪我自己太沒用了.”


    熱淚被眼簾蓋住,他聲音有些發顫地道:“小師妹,不管以後我們還能不能見麵,我一定會祝福你找到一個稱心如意的郎君,過著自己幸福的生活。”


    柳湘無語凝咽,片刻之後抬起了美眸,靜靜地說道:“師兄不打算迴兵門了?說不定.”


    “不了。”木初陽重重地道:“我已經考慮好了,從今以後就和孟前輩蕭姑娘他們在一起。”


    蕭屏兒剛好端著熬好的湯藥走了進來,聽了他的話,剛欲發問,木初陽又重複了一遍道:“孟前輩對我們有救命之恩,此生就算是為他做牛做馬也難以報答,隻望他們不嫌棄我一副殘軀,願意收留我。”


    “當然不會了,我們孟大哥如今可是靈台盟的副盟主,整個蓬壺城你想呆在哪都行,如果你願意的話,留在我們蕭家也可以。”


    蕭屏兒顯得極為熱情地說道。


    柳湘怔了怔,眼神中有著一抹難以察覺的失落,旋即淺淺一笑道:“這樣是再好不過了,有孟前輩和蕭姑娘的照顧,我也就放心了。”


    木初陽暗暗鬆了一口氣,他目光有些貪戀地望了眼前魂牽夢縈的女子一眼,終於說道:“既然兵門在九潭大黑澤事了,你就快些返迴吧,在黑水村裏耽擱太久時間,長老們隻怕會不開心的。”


    柳湘沉默了片刻,內心忽然覺得空落落的,慘然一笑道:“師兄,萬望珍重。”


    木初陽捏著長袖中的手掌,強忍著心中的眷戀和不舍,說道:“天長地久,相見有期,再會。”


    兩人對視一眼,彼此眼中說不出是眷戀還是虧欠,十二年雖然算不上是朝夕相對,但心頭的這份情在短時間內也難以割舍。


    九潭大黑澤深處,一座詭異的聖殿之中,孟蘅站立在一堵石牆麵前,他手掌輕輕地觸著石牆,一股金黃色的火焰氣息從指尖湧出,朝著牆麵灼燒了一會,連絲毫的裂痕都沒有出現。


    這是通往聖殿深處的一道封死的石門,堅韌程度堪比金石,孟蘅試圖用體內的火焰靈息將其熔化而不成,緩緩提起了圭易劍,一股金黃色的氣息再度覆蓋彌漫上了劍身。


    “破!”轟然一道爆裂聲響傳開,猛烈的金光唿嘯而出,如同嗆然龍吟之聲響徹天地。


    圭易劍金光閃爍,斜劈一劍將石門給擊碎,身軀穿過滾滾煙塵,一道晶瑩發亮的巨大鐵鎖由他腳底的地麵向上方延伸而去。


    孟蘅環顧四周,發現石門之後這般粗大的鎖鏈還有著數十道,鎖鏈如同虯龍般匯聚向半空之中的一團深黑色的光源,在那團深黑色光源之中,傳出陣陣令人心驚肉跳的能量波動。


    “那是什麽?”


    他駐足自問,將雙眼中的五幻瞳靈催動到了極致,一圈圈光紋從瞳孔之中擴散開來,四周彌漫的黑色霧氣漸漸消散,他看到那黑光之中,正雌伏著一個佝僂蒼老的身影。


    那蒼老的身影似乎也察覺到他正被目光注視著,當即身軀猛地一顫,喉中吐出了淡淡黑氣,嘶聲道:“是誰?誰來了?”


    當看到那蒼老身影挪動時,孟蘅心髒也是猛地一收縮,產生了一陣莫名恐懼的感覺,手中的圭易劍緊了緊,昂首抬頭道:“你又是誰?”


    “你問我是誰?哈哈哈哈!一個不知道我是誰的人竟然進了鎖魂殿,黑煞血妖那小子莫非死了不成?”


    蒼老的身影漸漸直了起來,在黯淡的光芒之中,他身軀上一道道暗紅色光路不斷地湧動著,這紋路與黑煞血妖的身軀上的極其相似,像是筋絡血脈,又像是一副枷鎖。


    “你和黑煞血妖究竟是什麽關係?”孟蘅心頭提起了幾分謹慎,語氣淡漠地問道。


    “臭小子!你還沒迴答我黑煞血妖究竟去哪了?以你的實力怎麽能夠進入鎖魂殿,又怎麽能夠擊碎鎮魂壁?”


    孟蘅聽著他咆哮如雷的吼叫聲,索性不慢不緊地迴答道:“黑煞血妖已經死在了我的手中,你口中的鎮魂殿我來去自如,鎮魂壁也不過輕易一劍就能擊碎,這又算得了什麽。”


    “哈哈!好狂妄的口氣,不過放屁!全是放屁!就憑你又怎麽會是黑煞血妖的對手,想要糊弄老子,你還嫩得很!”滄桑身影又發出了沉悶的吼叫聲,他忽然大笑忽然大怒,情緒讓人難以琢磨。


    孟蘅聽他的語氣,突然覺得這人有些可笑,喜怒無常,可笑之餘甚至是有些可憐,當即淡淡一笑道:“老前輩,我與你素不相識,又為何要糊弄於你?”


    “你不是秦廣王那老東西派過來的?黑煞血妖當真死在你手上了?”他似乎有些不相信這個突然出現的男子,又開始發問道。


    “秦廣王?”孟蘅心中猛地一震,急問道:“你識得秦廣王?”


    黑光之中老者有些不耐煩地道:“我識不識得秦廣王與你又有什麽幹係,你既然有本事把鎮魂壁給擊碎,那也幫老子把這四十九條牽心鏈給斬斷!”


    孟蘅蹲下身去摸了一下這黑色的鎖鏈,發現鎖鏈上一股刺骨的冰寒之氣在不斷地湧流著,方才觸碰到鎖鏈,冰寒之氣就如同附骨之蛆湧上了手指。


    金色火焰在同一時間暴湧而出,立即驅散了寒氣。


    “鎖魂殿,鎮魂壁,加上四十九條牽心鏈,你究竟是什麽來曆,竟然能夠讓人如此防範?”


    孟蘅實在難以揣測這個神秘人的身份,是多可怕的人物才能讓人祭出這三大聖物來。


    “我的身份?被困在這鬼地方時間太長了,我都有些忘記了.”神秘人嘿嘿一笑,忽然昂起了頭顱來,得意地道:“當年老子縱橫昆之界的時候,隻怕你祖師爺爺都還沒有出世,即便我說出了身份,你這臭小子還聽說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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