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種不同屬性的氣息交織成了一片汪洋大海,火焰、寒風、幽水、風沙、雷弧卷擊而成的能量風暴在爆發之時發出了陣陣唿嘯聲,綻放之時,夜色之中就像是盛開了一朵火焰蓮花,木澤潭底的水在刹那之間都沸騰了起來,開始冒出了細密的白色氣泡。


    一道道粗大的水柱衝天而起,直貫雲霄,在半空中激蕩起層層的氣霧來,孟蘅的身軀巋然不動立在了湖麵上,神色依舊是平靜如常,目光淡淡地注視著那一片風暴的正中央。


    火焰蓮花隨著時間的流逝緩緩消散,黑煞血妖與攝魂古樹都被先前的那一道晶印給轟擊得連殘渣都不剩。


    四周一片死寂,隻能聽到從天上跑下來的水流漸漸落入湖麵淅淅瀝瀝的聲音,雪花依舊在天際飄飛,細碎的雪沫此時已經越飛越疾,一群樹枝樹葉都染上了一片霜白,數十個原本沉睡的將門弟子此時都已然悠悠轉醒了過來,他們相繼伸了一個懶腰,嘴上露出了一絲恬淡的滿意笑容,對先前發生的事情,仿佛一無所知。


    “怎麽才睡了一陣,就下起雪來了?”一個年紀輕輕的將門弟子抹了一把頭上的雪花碎屑,茫然地問道。


    “誰知道,這木澤潭的天氣未免也他古怪了一些吧,對了.趙陵人怎麽不見了,先前不是在這的嗎?”


    “袁澗也不見人了,這小子才一會不見,又跑去哪了?”


    將門弟子開始紛紛議論了起來,唯有少幾個修為高深的長老級別人物,才察覺到了四周環境的不尋常。


    彌桓抬頭望天之時,目光鎖定了那一道霜白色身影,長發紛揚,神情淡漠,周身一股股隱晦的氣息波動不斷地彌漫開來,這一幕似乎與多年前的一幕極其相似。


    同樣的神情,同樣的氣息,也是同樣的大雪紛飛,不同的是,當年的孟蘅站立在比武台下,而如今他立在木澤潭上。


    彌桓稍稍動用了自己的靈息,發現身體之中的氣息就像是被活生生給抽幹了一般,讓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空乏與無力,他身軀一縱,直接飛到了洛七焚的身旁,沉聲問道:“洛先生,我們剛剛熟睡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麽?”


    洛七焚此時整個人就像是木頭一般地呆在了原地,內心猶如驚濤駭浪的情緒久久不能平靜,他能夠察覺到孟蘅身上不尋常的氣息,但是萬萬沒有想到在一個青年男子身上,有著如此強橫的爆發力,甚至遠超了他的預料,而且最令他感到驚訝的是先前那一擊中所蘊含的殺意。


    刹那之間,仿佛是一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神情冷漠,出手沒有一絲憐憫,就連他所產生的氣息,也是令人冰冷到麻木的,這種感覺很不好。


    洛七焚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搖了搖頭道:“出了一些變故,傷亡了一些門中的弟子,不過.好在有孟堂主。”


    彌桓聽了他的話,似乎也察覺到了一些端倪,再望向齊渺渺時,這個平日裏處變不驚的少女也張大了嘴,雙眼有些呆滯了起來。


    “怎麽了?”


    “沒.沒什麽。”齊渺渺猛地收迴了目光,然後搖了搖頭,故作鎮定地一笑道:“大哥哥先前出手直接將黑煞血妖和操控我們的一個樹妖給殺了,他從頭到尾就隻用了一招.”


    說到這裏,齊渺渺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聲音不自覺地變弱了下來。


    “一招?”彌桓聽了,前額不禁浮上了一層冷汗,黑煞血妖可是七級妖獸,雖然實力受限,但至少也達到了六級妖獸的巔峰狀態,還有那個能夠使一片將門弟子悉數陷入沉睡的樹妖,他連麵都沒有見過就已經死了,一出手就是消滅了兩尊龐然大物,可想而知如今孟蘅的實力究竟到達了多麽可怕的地步。


    洛七焚手指尖湧上了幾縷赤色的火焰靈息,雪花緩緩墜落在手掌上時,在火焰中僵持的片刻才悄然融化,由此可見此時的雪花比起之前來又是凝練了不少,照這樣下去,恐怕不出一個時辰,整個木澤潭都會化作一片冰潭。


    “彌先生,你與孟堂主相識甚久,可知他現下催動的功法究竟是什麽來曆?”


    彌桓皺了皺眉,搖頭道:“當年我們玄生堂有規定,誰擁有了玄生玉令就奉誰為堂主,這一條門規已然出現千年,就連宗主他老人家也同意了,多年之前堂主他攜玄生玉令到此,自然就順理成章的繼任了這一位置,他的來曆與自身的秘密,我們作為下屬的又怎麽方便過問。”


    洛七焚眉宇之間有著隱隱的憂慮,他沉聲道:“孟堂主催動這一功法之時,渾身氣息幽寒如冰,雙目空洞,一股殺意油然襲來,雖然次功法威力巨大,但是隱隱間有控製人心神的效用,倘若長期浸淫此道,後果不堪設想。”


    齊渺渺俏臉一白,慌忙擺了擺手道:“怎麽會,大哥哥他催動功法隻不過是為了擊退邪魔而已,倘若不是剛剛他出手製敵,我們隻怕此時早已深陷險地了。”


    洛七焚依舊是一臉肅容道:“此言差矣,大魔遠甚於小惡,惡人誅惡,隻能證明他是大奸大惡。孟堂主乃是我將氣宗之人,而且地位崇高,宗門內自有高階功法供他修行,以他的天賦與資質,說不定宗主日後會願意賜下《靈湮經》來,修煉我們將氣宗玄門功法,方才能夠守善如一,他務必速速廢去自身的這一門功法,否則非但我們將門容不下他,這天地之間也留他不得!”


    洛七焚雖然言語偏激,但是一字一句全是肺腑之言,他一向嫉惡如仇,將門之中曾經流傳,他的大兒子洛青凡與邪門弟子有往來,他直接用劍斬下了自己兒子的左臂,並將其驅逐出了將門,立誓永世不得相見,對自己兒子尚能下如此狠手,可見此人性格之剛烈,世間罕有。


    齊渺渺聞言緊咬紅唇,眼巴巴地望向了一旁沉默不言的彌桓道:“彌先生,要不你去勸一勸大哥哥,讓他放棄修煉這一門功法,等我們迴到泰陽山,我去求爹爹把《靈湮經》傳給他。”


    彌桓苦笑了一聲道:“堂主能夠得到這一部功法應當是殊為不易,而且如此強大的功法修煉起來想必極其困難,讓他半途而廢,隻怕有些強人所難了。”


    洛七焚重重地哼了一聲道:“孟堂主雖然這一次救了我們將門弟子的性命,難是難保以後不會有更多的將門弟子喪身於他的手下,如若他不肯放棄修煉這一門功法,那就是與我將門為敵,後果你應該很清楚。”


    彌桓聽了他毫不顧忌同門情誼的話,心中也開始有些隱隱動怒了,當即反駁道:“洛先生,你說這種話未免有些過河拆橋了,堂主慈悲心善,一向寬厚為懷,這一點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要說他會做出什麽背出同門的事情來,我是第一個不相信。”


    齊渺渺也點了點頭道:“雖然和大哥哥相處不過幾天,但是他性情溫和,古道熱腸,絕對不是什麽奸邪之人。”


    “荒謬!”洛七焚臉色一青,重重一哼道:“修煉邪門功法使人迷失心智,別說是同門師兄弟了,狂亂之時幾乎是六親不認,你們難道不記得宗門內的《天哀》功法隻如何遺失的麽?當年蘇長陵在我宗之中地位何其之高,倘若再過個十年八載,恐怕我將門門主的位置都是他的,可是此賊被妖術迷了心竅,不顧自己的大好前程,出手傷害了數百同門,隻是為了奪取《天哀》,此人比起邪魔外道來可怕百十倍。”


    齊渺渺急道:“大哥哥絕對不會和蘇長陵是一類人的,他修煉的功法也並不是《天哀》,兩者怎麽能夠相提並論呢?”


    洛七焚說起蘇長陵來,心中的怒火就如火山噴發一般抑製不住,雖然他並未見過這個隻存在人們口耳相傳的人,但是他的祖父洛明空就是當年看守《天哀》功法的守衛,蘇長陵盜走《天哀》之後,洛明空因為疏於職守,被宗主一怒之下震碎了靈脈,導致永生無法修煉,這也成為他們洛家最大的恥辱,這一件事情的罪魁禍首,自然也成為了他們的宿仇。


    “好了.我隻是對事不對人而已,《天哀》功法早已隨著蘇長陵賊子的死而消失了,但是我們不能因此就忘記了這個教訓,孟堂主年輕有為,這是值得我們將門上下高興的,老夫我對他隻有感激,並無偏見,隻是他修煉的功法過於邪門,必須速速廢去!”


    彌桓聽他口氣一軟,心中遲疑難決,但是為了孟蘅的前途著想,他還是決定去勸他一勸,雖然中途放棄一門功法對於修煉者本身來說是大忌,但是倘若真能夠換得《靈湮經》,那也算是因禍得福了,畢竟這種仙境功法除了宗門之中極少數的先輩可以修煉,就從未傳過外人。


    “那好吧.我去跟堂主說說。”


    齊渺渺聞言,也是笑著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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