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蘅目光空洞地看著眼前的景象,內心充滿了一陣迷茫之感,就像是一個置身於黑暗之中人,不知道自己度過了多長的時間,也早已習慣了暗無天日,卻忽然被一縷光照在了身軀上,雖然是再熟悉不過的陽光,也讓他感到措手不及。


    這一段漫長的歲月之中,他一直就這樣安睡著,在石頭裏安睡著,就像是迴到生命最原始的階段,吸收著外界天地所給予的源氣滋養。


    “砰!”一道清脆響聲忽然在耳畔響起,孟蘅內心忽然悸動了下來,一股灼熱的風迎著他的臉龐撲來,上麵還有著淡淡地溫熱,他試著挪動僵硬的手臂去觸碰了一下自己的臉龐,在上麵揭下來一塊石塊碎屑。


    “木頭,你的頭發怎麽都白了?”蕭屏兒趕緊衝上前去,愕然地問道。


    “我?”孟蘅摸了摸自己的臉龐,迷茫地向前走了幾步,說道:“這裏是哪裏?”


    蕭屏兒看著他一副呆傻的神情,一時哭笑不得,隻得迴答道:“這是他們燧人族的帝陵,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麽會在這裏?還有你的頭發怎麽白了?”


    麵對著一連串的追問,孟蘅唯有沉默,他慢慢地低下了頭,看著地麵上的一塊塊巨大的石屑,然後又漸漸地抬起了頭,看著眼前的藍衣少女,大腦之中艱難地冒出了一些迴憶。


    “蕭姑娘,是你?”


    蕭屏兒連連點頭道:“是我是我。”


    孟蘅又偏頭望向了一旁的白衣老者,皺了皺眉頭,然後說道:“你是雲重河,雲老?”


    雲重河欣然應道:“正是,多日不見你,模樣雖然沒什麽變化,但氣質怎麽倒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弄得我還以為是老眼昏花,出現錯覺了。”


    兩人的詫異倒也屬正常之事,誰能夠想到封禁千年的帝陵居然蹦出了一個活人來,傳送靈陣偶爾出現一點差池也是很正常的,但是孟蘅如今渾身上下的氣質就如同脫胎換骨一般,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雲重河這等化石級別的元老站在他的麵前,突然都覺得眼前的青年男子有著一股令他捉摸不透的滄桑感。


    蕭屏兒拉了一把他的手,指了指他肩頭的重明鳥道:“你認識它啊?”


    孟蘅先前還覺得大腦一片空白,但此刻記憶就如同潮水一般灌注了進來,他開始迴憶起進入起渙靈古界之前的人和事情,但是這其中好像多了一片空白的時期,殘損了一塊原本屬於他的記憶。


    “是錯覺吧.”


    他索性不去想了,偏頭看了一眼肩上的金色小鳥,心中油然而生一種親切感,用手輕輕地撫了撫小鳥的頭,淡淡一笑道:“好像是的。”


    重明鳥似乎很享受孟蘅的撫摸,用頭溫馴地去蹭了蹭他的手掌,發出吱吱地細小聲音。


    雲重河見了,不由欣然一歎道:“真是難得,重明鳥這等遠古神獸一般是不與人類親近的,看來它對孟蘅小友你很有好感。”


    孟蘅不置可否地咧了咧嘴,揉了揉自己還有些發痛的額頭道:“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但是現在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蕭屏兒見他臉龐上都沒有一絲血色,有些擔心地道:“既然想不起就不要去想了,等會好好休息一下,就能夠很快恢複了。”


    孟蘅輕輕地嗯了一聲,目光望向了兩人身後一群衣衫華貴的人,納罕地問道:“他們是?”


    雲重河笑著答道:“他們是朝中的大臣,今日是我們燧人族的祭陵大典,燧皇和百官齊聚於此,大典之後我們將誕生新一任的燧皇,沒想到傳送陣竟然會把小友你傳到了帝陵中來,看來你果然和我們祖靈淵源不淺啊。”


    孟蘅還想要說什麽,蕭屏兒趕緊把他拉到一邊,小聲地道:“木頭,你就別說話了,這裏的規矩可多了,萬一惹得他們的燧皇不高興了,可是要用火燒身子的。”


    雲重河嗬嗬一笑道:“老夫的一句玩笑話蕭姑娘倒還當真了,我們燧皇賢明,斷然不會將此酷刑施加於友人的身上。”


    蕭屏兒瞪了他一眼道:“原來你是故意說出來嚇我的,為老不尊,大騙子.”


    雲重河知道這小姑娘牙尖嘴利,隻是淡淡一笑之後,也不去同他分辨,目光不由自主地再度落到了孟蘅的身上,不同於數日之前帶給人的溫和可親之感,此時這個年輕人的身上似乎有著相當不尋常的波動,甚至讓他感受到了一股來自內心深處的威壓。


    “這才短短幾日而已,他的修為似乎到達了一個相當不可思議的程度,與之前有著天淵之隔.”


    孟蘅並沒有察覺到周圍人的異樣目光,他退後了幾步,離開了人們的視線範圍之外,蕭屏兒見狀也跟了上去,小聲嘟囔道:“木頭,你怎麽了?看起來有些神情恍惚的樣子?”


    “不知道,我好像忘記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孟蘅的聲音稍顯沉重,他試著身心沉寂,感受著身體中的氣息波動,猛地發覺,一股前所未有的強悍氣息波動開始從體內散發了出來。


    “這究竟是什麽力量?”


    他緩緩地抬起了手臂來,叉開五指,發現一股火紅色的氣息從手掌上升騰了起來,在這股氣息當中,仿佛蘊含著毀滅性的力量。


    蕭屏兒想用手指輕輕去碰一下那一團火紅色的氣息,孟蘅迅速將手掌合攏,輕聲道:“會燙傷的。”


    “是嘛.”蕭屏兒撅起了小嘴,不滿地道:“這些日子為你找你,我可是一天都沒有好好休息過。”


    孟蘅有些慚愧地說道:“說實話,進入渙靈古界之後,我總覺得發生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蕭屏兒瑤鼻輕哼了一聲道:“這不是很顯然嗎?你都被人裝到石頭裏邊了,連頭發都白了,難不成這裏的人和你有仇不成?”


    孟蘅搖了搖頭,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不知道,我的實力好像在這一段渾噩的期間精進了不少,倒不是什麽壞事。”


    蕭屏兒眨了眨大眼睛說道:“難怪我覺得突然之間好像變得高深莫測起來了,越來越讓人看不透了。”


    “高深莫測麽?”孟蘅感受著體內湧動著磅礴雄渾的靈息,淺笑了一聲道:“這等層次的實力,倒真是高深莫測了,就連肉身也強化了不少,化形階的煉氣者應該難以損傷到這一具肉身的分毫吧。”


    輕輕揮動了一下手臂,他產生了一種不用絲毫靈息就能將一具化形階強者的身軀給直接轟成齏粉的錯覺。


    “渙靈古界境內的旱情越來越嚴重,這幾日帝都裏的水價都漲了一倍,如果還沒有解決的辦法,恐怕遲早會有動亂發生。”


    蕭屏兒這幾日在尋找孟蘅的過程之中,也通過雲重河關注到帝都中的局勢動向,發現很多文武將領都對新上任的燧皇心生不滿,隻不過礙於老一任燧皇在世,不敢表露得過份明顯而已,但征兆已生,亂象將起也隻是遲早的事。


    “渙靈古界之中的水氣不通暢是因為大量的腐氣積蓄在伏龍脈所致,隻要斬斷了伏龍脈,這一切的災厄都會自行消除.”


    “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


    “我當然不知道,是它告訴我的。”


    孟蘅指了指肩上的重明鳥,淡淡一笑道。


    蕭屏兒眼巴巴地看著金色小鳥,羨慕地道:“這個小東西原來會說話啊,還懂得這麽多,木頭,你能不能把它借我摸了一下,就一下好不好?”


    孟蘅偏頭看了一眼重明鳥,像是在詢問它的意見,隻見它搖了搖頭,當即無奈地道:“你看,是它自己不願意。”


    蕭屏兒不服氣地道:“憑什麽它隻跟你親近,小家夥,來讓姐姐摸一下,姐姐給你好吃的喲.”


    重明鳥發出了一道叫聲,小嘴一張,一道火光頓時從口中噴了出來,孟蘅見狀雙眼猛地一睜,一股無形的波動頓時從眼瞳之中蔓延開來,讓噴湧而出的火苗靜止停滯在了蕭屏兒的身前。


    “這小家夥看起來聽可愛的,怎麽性格兇神惡煞的。”


    蕭屏兒看著眼前的一條熊熊火光,一時嚇得臉都白了,趕緊縮到了孟蘅的身後,氣鼓鼓地道。


    “既然是上古神獸,自然有自己獨特的脾性了,我看你還是不要招惹它得好。”


    孟蘅又看了一眼重明鳥,柔聲道:“蕭姑娘不是壞人,你不用那麽警惕。”


    重明鳥好像能夠聽懂他的話似的,點了點頭,又飛落到了他的肩膀上,慵懶地閉上了雙眼。


    蕭屏兒衝它做了一個鬼臉,小聲嘀咕道:“不摸就不摸,有什麽了不起的。”


    孟蘅無奈地笑了笑,低頭看了自己的衣衫一眼,發現上麵幾乎結了厚厚的一層泥灰,都已經看不出原有的色澤了,當下開口說道:“我想去洗了一個澡,然後換上一身幹淨的衣衫。”


    蕭屏兒聞言忽地狡黠地一笑道:“你想要洗澡啊,隻怕難了。”


    “為什麽?”


    “因為三品以上的官員每天才能領到半桶水,以白胡子的品階,如果你要洗澡的話,至少得在三天之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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