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蘅傾盡全力的一劍斬落之後,體內的靈息在霎時間萎靡到了極點,踩踏在虛空之上的身軀搖搖欲墜,嘴角卻是帶著一絲難掩的笑意。


    “爺爺,乾叔,孟家的上下千萬亡魂,今日我手刃仇敵,你們在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了。”淚水連同身軀一起從半空之中轟然墜地,激起一片塵埃。


    眼下的寸香穀已是一片劫後餘生的慘烈景象,幾乎除了心木菩提所在的位置沒有受到先前那場血戰的波及,整片寸香穀中的花草樹木都已經變成了一片焦土,地麵上一道又一道巨大的溝壑縱橫開來,就像是在人的胸膛上撕裂的傷口一般。


    火勢還在蔓延,縷縷黑煙混著穀中原有的霧氣,升騰而上,猶如一團翻騰著的黑雲,在寸香穀上方盤旋著。


    荒毒宗的眾弟子已有一多半被枯藤古蝮蛇所傷,另外一群弟子見三赤被孟蘅一劍劈死,哪裏還敢繼續停留,隨意地撿了幾根被烈火燒得焦黑的屍骨,灰溜溜地逃出了寸香穀去。


    宋尋在與荒毒宗弟子交手的過程中受了點小傷,好在沒有什麽大礙,看著他們如同喪家之犬地沒命狂奔出穀,宋尋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輕啐了一口,笑罵道:“一群沒膽的狗崽子,沒人撐腰了就怕了吧!”


    蘇念懷中抱著昏迷倒地的孟蘅,溫柔地替他擦拭著臉上的黑灰和血跡,而靈蛇對三人已經全然沒有了敵意,縮迴到了心木菩提上棲息了起來。


    “少奶奶,孟蘅大人可真是了不得啊!一個洞玄六重的高手被他一劍就給劈成了兩段,嘖嘖,這本事,到了你們靈台域估計也沒幾個人比得上的吧。”宋尋撲了撲身上的灰塵,快步跑到了蘇念的身旁,咧嘴一笑道。


    蘇念含笑點了點頭,看著懷裏孟蘅清秀的輪廓,滿懷憧憬地道:“我們靈台域年輕一輩中,最高的榮譽莫過於靈台榜了,靈台榜的前四位被稱作是靈台域四大公子,前十位被稱作靈台十秀,這靈台四大公子之中的翹楚,將軍府的長公子趙青煌,他的實力也不過在通靈階,倘若他們知道了孟大哥他年紀輕輕就有這般修為,一定會羞愧死了。”


    蘇念想象著靈台域那些自詡為天之驕子的人見到孟蘅的場景,就忍不住掩嘴咯咯地笑出了聲來。


    宋尋嘿嘿笑出了聲道:“那可不是,我估計不出十年,我們孟蘅大人估計在昆之南界也是響當當的一號人物了,到時候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不知道小弟我是不是也有福分跟著大人一塊享受萬千少女的敬仰與膜拜。”


    蘇念見他一臉猥瑣笑容,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道:“你怎麽成天就知道說瞎話,等迴了靈台域之後你要是還這樣,我可就不讓你走進我們蘇家的大門了!”


    宋尋一聽,慌忙整了整衣襟,擺出一副端莊斯文的姿態道:“少奶奶莫怪,小的一時情難自抑,其實我平時除了做山賊之外,也很喜歡吟詩作對,和畫畫寫字,相信孟蘅大人有了我這樣的手下,生活之中一定會多了許多的情趣。”


    蘇念輕呸了一聲道:“你可記住了,千萬不許教壞了孟大哥,不然到時候我叫我爺爺和爹爹把你轟出門去,再也不許你在靈台域出現!”


    宋尋點頭哈腰地道:“這個自然了,小的迴去之後一定要苦心專研琴棋書畫,這樣才能配得上孟蘅大人座下第一小廝的稱號。”


    蘇念撅了撅嘴道:“這些我都不會呢,你學來幹嘛。”


    宋尋衝著她神秘一笑道:“少奶奶那需要學這些東西,女人嘛,學會一門功夫,保準孟蘅大人身邊離不了你!”


    蘇念一聽,頓時來了興趣,兩眼發光地看向宋尋,連聲問道:“那你快告訴我,到底是學會哪門功夫?”


    宋尋嘿嘿一笑,滿臉的猥瑣又顯露無遺,當下他輕輕在蘇念耳畔眉飛色舞地說了起來,隻見蘇念麵色剛開始還認真的聽著,慢慢臉色越來越紅,越來越紅,最後連耳畔都紅得快要滴出了血來。


    “少奶奶!相信我保準沒錯,男人嘛,哪個不喜歡這些門道,到時候你使盡渾身解數,保管讓孟蘅大人什麽舊情人都給忘了,心中隻念著你的萬般好處。”


    “嗬嗬,那我是不是該多謝你啊?”


    “哪裏的話,你是少奶奶嘛,我幫你就是幫我自己啊,唉,可惜我不是個女的,也沒有生得像少奶奶這般美貌,不然這孟蘅大人…”宋尋說著說著,突然感覺到身邊有陣陣寒意襲來,轉身看向蘇念時,隻見她提著無妄劍,就要朝著自己劈了過來,當下嚇了一跳,低頭躲過一劍,抱頭鼠竄道:“少奶奶饒命啊!”


    孟蘅的昏迷,一共持續了將近七日的時間,若不是體表的流光流轉,修複著殘破的皮屑和傷口,一直守護在身邊的兩人恐怕都以為他要從此長眠不醒了。


    孟蘅強行服食心木菩提的果實,導致體內經脈被雷電靈氣衝得七零八落,內部損傷極其嚴重,借著蓮台靜心訣的修複力量,以及菩提靈脈的淨化之力,將他體內殘餘的狂暴雷電靈力一絲絲抽取出來,然後悉數煉化吸收。


    這一次險死還生的搏殺,對孟蘅也不是全無好處,隨著大部分雷電靈力注入靈脈之中,他體內的靈息水漲船高,洞玄五重的實力,也算是徹底穩固了起來。


    第七日的清晨,孟蘅總算是悠悠轉醒,睜開雙眼時,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石洞之中,目光四處掃射了一遍,才發現這是當日的劍尊洞府。


    孟蘅微微挪動了一下身子,發現蘇念正躺在自己的胸膛上熟睡著,黑發披散,麵頰如玉,玲瓏有致的身軀上,散發出淡淡的幽香,好一幅海棠春睡的光景。


    孟蘅將手輕輕地在她吹彈可破的臉龐上輕輕觸了一下,睡夢中蘇念似乎有所察覺,慵懶地睜開了雙眼。


    “郎,郎君,你醒了。”蘇念大眼眨了眨,露出一絲欣喜卻無比迷人的笑意,雙手環住了孟蘅的腰,將頭埋進了他的懷裏,像一隻小貓一樣在懷裏輕蹭了起來。


    孟蘅淡淡一笑道:“我睡了有多長時間了?”


    蘇念柔聲道:“不長不長,才七日時間而已。”


    孟蘅點了點頭,緩緩站起身來,握著蘇念滑膩的手掌,突然問道:“怎麽不見了宋尋,他沒事吧?”


    蘇念掩嘴道:“他呀,一直住在林子裏邊,說是要給我們放哨,也不知道跑去哪了。”


    孟蘅虛眯了眯眼,吐了一口氣道:“這些日子多虧了他,雖說他以前做過不少的壞事,但也算是浪子迴頭,以後他跟在你我身邊,倒也不是一件壞事。”


    蘇念嗯了一聲,孟蘅看著懷中溫婉嫻熟的少女,心中忽地一陣悸動,又想起了在寸香穀中,三赤告訴她小蕘還尚在人世的消息。


    “我和念兒就快要成婚了,心中還猶自掛念著小蕘,孟蘅啊孟蘅,你真是千不該萬不該,這兩人都是萬中無一的好女孩,你怎能朝三暮四。”


    一念牽動,孟蘅心中又開始暗暗自責了起來,不料蘇念突然支支吾吾地開口道:“郎,郎君,你在認識念兒之前可是還認識了別的姑娘?”


    孟蘅心頭一跳,心想她知道了什麽,當下隻得硬著頭皮,故作鎮定問道:“為什麽突然這麽問?”


    蘇念吐了吐舌頭,酸酸地道:“因為我每天夜裏,都會聽你不停地喊著小蕘兩個字,小蕘聽起來像是一個女孩子的名字,我想她應該是郎君你很喜歡的一個女孩子吧。”


    孟蘅一怔,額上的冷汗在刹那之間都冒了出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對小蕘的思念有如此之深,以至於在睡夢中也喊著她的名字,這樣一來,對男女之事向來把握不住分寸的他倒有些語塞了。


    正當他搜腸刮肚,想為自己夢中的言語辯解一番時,蘇念忽然從袖中掏出了一個木偶來,吃吃地道:“這個木娃娃,大概就是刻著那個叫小蕘的姑娘吧,我看它木胚都磨得發光發亮了,郎君一定時常拿它出來,邊看邊想著小蕘吧。”


    孟蘅見“人贓並獲”,隻得老老實實地承認道:“對不起,念兒,在遇見你之前我的確喜歡過一個女孩子,她為了救我險些丟掉了自己的性命,不過你放心,我既然說過要娶你,這一輩子我都不會放開你的。我喜歡小蕘,放不下她,但我也喜歡你,更放不下你,當日你不辭而別的時候,我從未感覺自己像那天一樣驚惶失措,我…”


    孟蘅還想繼續說下去,蘇念忽然捂住了他的嘴,臉龐緋紅,輕聲地道:“我一點都不怪郎君,今生能夠得到郎君這個好夫婿,是念兒一生的福氣,那個叫小蕘的女孩子救過郎君,那也是念兒的恩人,如果將來郎君再遇上了她,念兒願意和她一同侍奉郎君,無怨無悔。”


    聽了懷中美人的話,孟蘅再次呆在了原地,半響之後,低下頭來輕輕地吻向了她的額頭,眼角也微微濕潤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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