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想把白浪從人群中解救出來,可是幾次三番都擠不進去,隻能幹著急。


    白浪身體虛弱,實在沒辦法招架這些吃飽了沒事幹的閑人,他隻覺得耳邊嘰嘰喳喳,仿若千萬隻嘴碎的麻雀,吵得他頭腦發痛。


    “哎哎哎,小哥,你好眼熟啊,你是……是點陌宮的人嗎?”人群中不知是誰高喊了一句。


    白浪一個頭兩個大,無力地說:“我不是……”


    “你是白浪啊!”陸續又有人認出了他,情緒高漲地大喊。


    這下子,本來就躁動的人更加狂亂起來,七手八腳地去拉扯白浪,仿佛要把他就地分屍。


    “你也算半個神仙了吧,是吧?”有人扒著白浪的手臂,激動地說。


    白浪剛把一隻手拿下來,下一隻又牛皮糖般粘了上來。


    他被一堆人搞得實在是心力交瘁,窒息感撲麵而來。


    就在白浪快要崩潰的時候,一道光華穿過人群,裹住了白浪的腰,將他整個人從人潮中騰空拉了起來。


    白浪猝不及防,晃了一下身形,一個人影從二樓翩然而來,伸手抱住了他。


    “沒事吧?”摟住他的人是靈城,她看著他輕聲問道。


    “哇——神仙唉!”大堂裏的人仰頭看著淩空漂浮的白浪和靈城,異口同聲地爆發出陣陣驚唿。


    白浪感受到靈城手臂上傳來的溫熱,不知怎的,在群眾的起哄聲中,頓時感覺耳根隱隱發燙。


    “這不是傅晴煙嗎?唉,真的是傅晴煙啊——”這時候又有人認出了靈城。


    但是傅晴煙這個名字,還是讓靈城的心猝然痛了一下。她五味雜陳地摟著白浪掠過人群,落在了二樓的走廊上。


    大堂裏的人直勾勾地盯著白浪和靈城,發出了各種意味不明的笑聲。


    要知道,白浪和傅晴煙的婚事,不僅在夢歌城是一大傳聞,甚至毗鄰的雲州,涼州都為人津津樂道。


    雖然世人不知道婚禮為什麽被阻斷,但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卻無端被拆散的名聲可是傳的沸沸揚揚,可謂是說者傷心,聞者流淚。


    在夢歌城裏,大家有分寸,不敢當著當事人的麵提這件事情,隻是私下談論。


    但是此刻大堂裏的人都是從雲州過來的,還有涼州本地的,他們終於見到了傳聞中和牛郎織女一般的淒怨故事的主角,當時就高興壞了。


    什麽神仙不神仙的事情他們瞬間就拋之腦後,開始七嘴八舌地問一些奇葩的問題。


    “薛明川呢,她是不是也在這裏啊,聽說薛明川是你們之間最大的阻礙是真的嗎?”有人十分激動地發問。


    白浪和靈城當時就不知道該擺什麽表情。


    關於他們三個之間的軼事,外人大多看過夢歌城的那本火熱的誌怪小說《夢歌業火誌異》,酸秀才不敢瞎寫白浪和傅晴煙的事,怕被幾陌山弟子找麻煩,於是就把薛明川拉進小說裏和白浪湊成了除魔斬妖的一對俠侶。


    坊間傳聞和小說真真假假交替,就發展成了大家喜聞樂見的三角關係。


    大家茶餘飯後就猜測白浪到底喜歡的是誰,是婚禮一事在前,還是薛明川和白浪結成俠侶更早。三人撲朔迷離的愛恨情仇經久不衰,傳播深遠。


    “瞎說,白浪明明是先認識薛明川的,他一定是反對和傅晴煙的婚事!我把小說看了好幾遍呢!”另外一個人甚至拿出了隨身攜帶的《夢歌業火誌異》,頭頭是道地分析。


    “可是我聽說是白浪後來移情薛明川啊,所以他不願意和傅晴煙成親啊!”


    “才不是呢,是薛明川從中作梗好不好,明明白浪和傅晴煙才是最般配的!”


    “我站白浪和薛明川,我覺得他們更配!”


    “配什麽配,胡說八道什麽!”


    白浪:“……”


    靈城:“……”


    這些人,還真是閑啊!


    “說說嘛,說說嘛。白浪,我可喜歡你了……”


    “傅晴煙,白浪是不是個負心薄幸的人啊?”


    客棧頓時陷入一種匪夷所思的浪潮中,每個人都懷揣著自己的心念,急迫地想知道真相。


    白浪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了,可是眼前這種情況,他瞬間就手足無措起來。


    紛紛擾擾世上潮,恩恩怨怨道不盡。


    這件事情,連當事人自己都剪不斷理還亂,還說什麽?


    這樣燥亂的局麵終於被薛明川一行人的出現鎮壓了片刻。


    薛明川自帶生人勿近的冰山氣場,進門的時候眼神如寒潭般掃視了一眼瞎起哄的眾人。


    本來人聲鼎沸的大堂瞬間安靜下來,眾人噤若寒蟬,呆呆地看著薛明川。


    薛明川雖然狼狽,但是全身都散發著寒鐵般的鋒芒,而且因為展青痕生死未卜,九裏明危在旦夕,所有糟糕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她臉色陰沉得可怕,簡直猶如烏雲蓋頂,下一刻就要電閃雷鳴。


    “你們在幹嘛?吃飽了沒事幹,閑得慌嗎?”薛明川還沒進門就遠遠地聽到了一些喧嘩之聲,頓時所有的憤懣都被勾了起來,說話的時候,橫眉冷對,肅殺可怖。


    剛才還嘰嘰喳喳起哄的人誰都不敢再出聲,自覺退開,離薛明川幾丈遠。


    這時候鱈魄走了進來,一臉“沒救了”的表情看著眾人。蟬衣扶著寧寒迦跟在後麵,寧寒迦此刻也是樽冷麵大神,身上冷冰冰的氣勢一點不比薛明川少。


    黃一條背著昏迷的九裏明,一臉茫然地站在最後。


    “先把九裏明安置好吧。”鱈魄看著薛明川怒氣四溢的表情,打圓場說道。


    薛明川寒霜般的麵色柔和了幾分,點頭,說:“先迴房間。”


    眾人在薛明川開路的下,穿過那些閑人走上了二樓。


    薛明川他們進了房間之後,大堂裏的人麵麵相覷,小聲談論:“剛才那個人是誰?”


    “是不是薛明川?”


    “不知道啊,我沒見過啊,話說薛明川沒這麽兇吧?”


    “唰”地一聲,一道劍氣從二樓唿嘯而來,徑直擊打在大堂角落裏的一張桌子上,桌子頓時四分五裂。


    眾人頓時鴉雀無聲,呆滯地站在沒敢動。


    他們抬起頭,便看見鱈魄坐在二樓的迴廊欄杆上,手裏拿著一把雪亮的長劍,笑吟吟地看著眾人。


    “誰再多嘴,我就把他的舌頭割下來,我說到做到。”鱈魄嘴角帶著笑意,眼神一凜,揚手將長劍飛擲出去,錚然一聲,長劍猶如切豆腐般整個劍身釘入了橫梁之上。


    橫梁發出一聲沉悶的破裂聲,有灰塵簌簌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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