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那女子的聲音,清越如鶯歌婉轉,雲染私下斷定,必是一位絕世佳人。


    待那女子真的轉過臉來,雲染卻又心情複雜起來。


    不是說女子生的不美,鵝蛋臉,細長眉,桃花眼,皮膚柔嫩如漢白玉,櫻桃小口一點,自有一股渾然天成的氣質流轉。


    但女子的左臉頰處,有一塊不大不小的紅斑,掩藏在長發之中,若隱若現,活生生破壞了這一美色。


    似乎是看透了雲染的心裏所想,女子的纖纖細指撫上臉頰處的紅斑,無聲地彎起嘴角笑了笑,笑容苦澀。


    “我是君鳳歌,不知道姑娘可聽說過?”


    君鳳歌……君鳳歌……


    雲染默念了這名字兩遍,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卻想不起來她到底是誰。


    聯係她方才提到了藥翁,雲染仔細迴憶,果然記了起來,不由驚駭地道:


    “您是藥翁喜歡的人……”


    聽了雲染的話,君鳳歌似乎很是欣喜,輕輕抬手,理了理鬢邊垂下來的發絲,將話題岔開了。


    “當年我受了傷,被冰封在這黃泉寶庫之中,不得踏出,等了多少年,今日終於等來了你,雲染姑娘。”


    “這門口不是在哪兒麽,你為什麽不自己走出去?”祈星好奇的問道。


    女子也沒有責怪祈星的不懂事,她自床上坐起來,行動緩慢地走向了洞口。


    站在洞口前,女子停了停,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才邁步向前。


    隻跨出洞口一步,女子的身體便被冰霜覆蓋了,並且以肉眼能見的速度,很快地覆蓋了一層又一層,直至將她整個人都裹在了裏麵。


    女子本是穿著一襲水紅色的衣衫,隻不過是眨眼的功夫,這會兒已經是銀裝素裹了。


    似乎是忍受著極大的痛苦,女子慢慢地抬腳,又邁了迴來,一走進洞裏,那冰霜便急速褪去,很快就消失不見了,像是從來不曾出現過一樣。


    “何為被困在這洞裏,現在你們可懂了?被冰霜凍住之時,若是我想往外麵走,整個身體一絲一毫都不能動,隻能往洞口走迴來。”


    女子無奈地解釋道。


    雲染驚愕地拿眼在君鳳歌和洞口之間,來來迴迴溜了好幾遍。


    “雲染,你可知你真正的身份?”


    君鳳歌並未在意雲染的驚訝。


    “我是天啟大陸上北月國葉武侯的大女兒,葉雲染,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實。”


    雲染疑惑,不知君鳳歌這一問有什麽深意。


    君鳳歌綻開笑顏,溫柔地講:“是了,我幾乎都忘了,這一世你還有這樣一個顯赫的身份,但是,雲染,你要相信我,你的真正身份,同這個比起來,那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而後,她又柔柔的補充了一句,仿佛是在情人的耳畔低低絮語:“哦,我得解釋一下,我的意思是指,武侯大女兒天才召喚師的身份是地,而你真正的身份是天。”


    君鳳歌語出驚人,不僅是雲染和祈星,就連見多識廣的風羽白都皺起了眉頭。


    大陸之上,一個優秀的召喚師可謂是百年難遇,更兼之雲染現在得到了“世界之樹”認體,已經達到了玄階七星的召喚師水平。


    但在君鳳歌的話中,卻被如此貶低,實在是令人難以相信,雲染的真實身份會是多麽的令人震驚!


    君鳳歌將雲袖一揚,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雲染,千年之前,你本是法神門下最得意無情仙姑,修煉三千大道之無情恨道,最終卻功虧一簣,被法神打下地界,來到這最卑微的地球,再次輪迴。”


    君鳳歌的話音已經落了很久,但雲染還是抿緊了唇一言不發。


    良久,祈星已經受不了這種沉默,努努嘴,就要發問了,雲染才仿佛堪堪迴過神來。


    “前輩說的話,晚輩自然是不敢不信的,但前輩可否告訴雲染,千年之前,雲染到底是因為什麽,最終功虧一簣不說,還惹怒了法神,要經曆這再次輪迴呢?”


    君鳳歌輕笑,“咯咯”地如清脆的黃鸝鳥:“這……你不如親自去問問法神,雲染,咱們來做一筆交易,可好?”


    雲染還未來得及答話之前,風羽白就閃身到她前麵擋住,凝重的詢問:“什麽交易?”


    出掌,輕輕地拍了拍風羽白的肩膀,君鳳歌寬慰地保持著微笑:“小夥子,別緊張,不會傷害到她的,是一筆很公平的交易。”


    複又,君鳳歌將臉轉向雲染,那塊紅斑隱在她密密的黑發中,瞧上去真真是一個無暇的美人兒。


    “雲染,你不是想知道千年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嗎?我可以幫你迴到你出生的地方,作為交換的條件,你要幫我和藥翁恢複真身。”


    千年之前的謎團,在向她招手。


    而藥翁,亦是個對她裨益極大的人,她又如何能夠不答應呢。


    雲染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就伸出了手,同君鳳歌握在一塊兒,斬釘截鐵地道:“成交,我必不負前輩的所托。”


    君鳳歌滿意地點了點頭,順勢拉著雲染的手往石床的方向走去。


    “前輩,這麽多年你就生活在這裏?”


    雲染一邊打量整個洞穴,一邊覺得不可思議。


    環顧了一圈四周,君鳳歌也是百感交集,最初被困在這裏的時候,她也曾傷心憤怒過,但日子久了,她也變習慣了。


    習慣,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這裏不好麽?這可是黃泉寶庫,有著多少人夢寐以求的萬泉之源啊!”


    雲染心道,現在自己成了這枯木神宮的主人,那這黃泉寶庫也當是屬於自己了,真是一筆寶貴的財富。


    “好了,現在你凝神屏息,我會將我所有的能量灌注於你的身體裏。”


    一陣持久的耀眼白光覆蓋在雲染身上,一會兒之後,君鳳歌便力盡了,但雲染卻擁有了逆轉天地元氣的力量。


    “雲染,你現在可以開啟天地法門了。”


    君鳳歌仿佛說這一句話都要耗費整個身體全部的力氣,她臉色蒼白地望向雲染,但臉上依舊還帶著笑意。


    雲染向她頷首一笑,閉眼發力,隨著一道柔和的白光包裹著她,天界法門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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