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生活二十載,童年、少年的記憶全在這裏,即將踏上未知路,莫衝逐個拜訪村落裏每家每戶道聲離別。


    臨行前夜,庸華獨自靠在院落一角飲酒,莫衝將木屋裏裏外外打掃一新,簡單的小屋承載著過往,父親的守護,母親的疼愛,村人的關懷……都在這裏真實發生過。


    慵懶的聲音響起:“口口聲聲要出外曆練,可知此行去哪裏?”


    青年推門而出,望向三分醉意的二爹:“衝兒正想請教?”


    庸華仰望星空良久,隨後進入主題:“東西二麵高山大澤密布,河流縱橫交錯,處處隱藏兇危,修者涉足也難保安然,以你本事等於送死!”


    “這麽危險?”莫衝想了想,滿懷希望地道:“南北常有武者探秘桃源村,應該可以順利通往外界,依二爹之見該選哪一條?”


    “日月湖以南多崇山峻嶺,千裏之外不見人類國度,曆來冒險者皆為組隊同行,你若獨往,恐怕……”聶華說到這停了下,搖頭道:“不可取!”


    “隻能選北行?”莫衝撓了撓頭,曆練過程難免遇到艱難險阻,盡量保證人身安全才是根本,倘若未出山身先死,理想和抱負都化空談,貌似隻有一條路可選。


    庸華道:“北方低矮山地為主,兇禽猛獸時有出沒,相對要安全許多,隻要跨越六百裏便能抵達城鎮,切記:奇峰繞道,深穀莫入,大水止行!”


    莫衝眼睛一亮:“孩兒知道了,桃源村處處圍堵,唯獨北方生之希望較大,我明日便一路北上。”


    次日,他收拾妥當出得木屋,庭院早早站滿了送行的村民,授業解惑的幾名長輩卻不知身在何處。


    他心中失落,滿懷深情凝視院落邊邊角角,一花一草,一沙一土那麽熟悉,今日遠行踏足未知區域,不曉得何時迴歸故裏。


    站立庭院很久,最後在大家噓寒問暖的送別中走出桃源村,雙腳踩上滾燙的土壤,他掃過在場每個人,記住熟悉的樣貌,深深烙印腦海中。


    “莫衝!你還……迴來嗎?”憨憨地哽咽聲聽起來尤為親切。


    “迴!我一定迴!到時候給胖丫姐帶許多好吃的。”他笑道。


    “嗯嗯,說話算數哦!”胖女子用力點頭。


    “孩子!照顧好自己,一路順風……”


    千叮萬囑耳邊迴響,莫衝揮手話別:“猴子、二猛、陳奶奶、張爺爺、大壯叔……你們保重”說完狂奔向赤煉原深處,不能迴頭,也不敢迴頭。


    赤地內響起青年顫抖地呐喊:“再見了!父老鄉親……”


    一路奔行即將出得赤煉原,五道熟悉身影出現視野,莫衝鼻子發酸,步伐加快,大唿:“二爹!刀疤叔!大頭叔!白爺爺!藍姨!”


    原來長輩在這裏等候,他們陪伴自己到成年,非親人勝似親人,其恩重於山,授業解惑之情如師如父,分別在即倍覺難舍。


    庸華拉莫衝入懷中拍著厚實的肩膀道:“臭小子,記住二爹的話,遇到兇險切莫逞強,不成功還有下次,安全第一!”


    “衝兒知道,二爹以後少喝酒,身體為重!”望著邋遢中年人,千言萬語難表心意,他忍著淚流別過頭去。


    庸華取出全新儲物袋塞到孩子手裏,語重心長地道:“長輩為你準備的東西,出門在外用得著。”


    白爺爺拍打青年後背:“臭小子長大了!以後的路靠自己,累了迴來歇歇,這裏始終是你的根!”


    大頭叔撓頭傻傻一笑,偷偷瞄了眼身側婦人,接話道:“別哭哭啼啼像個娘們似地,你是莫家獨苗,切不可丟臉!”


    藍衣婦人狠狠瞪了眼,拉著莫衝柔聲安慰:“粗人葷話可以全當耳旁風,努力過就好,健健康康活著,記得早日迴莊迎娶你胖丫姐。”


    “這個……藍姨……大頭叔……”莫衝支支吾吾半天不知如何接話,來到刀疤男身邊等候下文,後者還是生人勿近的樣子,冷言道:“一路走好!”


    “哦!”莫衝乖巧應答,轉念一琢磨,這四個字聽起來瘮得慌,嬉笑道:“刀疤叔還沒交我上乘刀法呢?”


    男子提醒道:“招是死的,人是活的,對敵之際不變應萬變,見招猜招為上乘,尋心裏的想法走自己的路!”


    品味長輩話語,發現的確是這個道理,千人用刀千種法,見解和習慣存在差異,借鑒尚可,當成傍身技很容易自縛。


    多年煉體生涯,長輩未傳授一套高深功法,六相功和淩雲步頂多算入門技,原來是不希望他拘泥於招式,想通其中要點,他逐個施禮道別。


    嘩……濁浪滾滾東流,赤地內一道黑影疾馳而出,抵達河岸匆匆瞥了眼下遊,雙腳猛踏濺起滿地飛灰,騰空躍起墜落到對岸。


    腳剛沾地,他保持去勢衝刺向山崗,很快達到頂端,眨眼隱沒山坡另一麵,再次顯露來到下一高點。


    長者登高眺望,黑點消失在群山間,聶華自言自語:“願上天保佑,衝兒此行萬事皆可逢兇化吉。”


    “但願吧!藍衣婦人歎口氣,道:“孩子自有主見,照顧一時卻不能守護一輩子,早晚需要出門曆練,大哥大嫂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


    長途奔襲頗耗體力,純靠體魄晉升武者的莫衝例外,每日負重奔襲幾十裏,攀爬陡峭崖壁如履平地,耐力、恢複力驚人。


    他信心滿滿:“橫跨六百裏抵達城鎮,躲避兇險地帶勢必繞遠,即便如此,以我的體力估計也用不多久!”


    跨越幾座植被稀少的山地,迴望來路,赤煉原遠遠甩在大後方,估計離開赤地十幾裏,放眼北方綠意漸濃。


    麵前山地較平緩,斑駁草綠點綴其間,每隔十米八米有株樹木,抵達山頂耳目一新,座座山峰相連到天際,遠方盡顯勃勃生機。


    俯視山地相連處,幾株大樹尤為醒目,紅彤彤的果實墜滿枝頭,山地行走的經驗提醒他果實可以食用,他不由吞咽起口水,腹部適時傳來“咕嚕”聲。


    來到山腳掃視環境未發現異常,正要上前采摘,眼角餘光瞥見了樹下散落的果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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