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漸漸變得燥熱起來。..皇帝又一次巡行塞外。


    這樣的天,德妃依舊還是感覺身上涼涼的,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自己不比當年年輕的原因。昨日,她睡得很不安穩,以至於今日也是起的很晚。坐在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時光慢慢逝去,自己卻還是容顏依舊,與昔日沒有多大的區別。都說她善於保養,但是她倒是並沒有那麽在意。有時候,德妃甚至會懷疑,是不是因為自己本來就不屬於這個時代的原因。她覺得,或許是因為誤入了這個時代,導致時光錯亂,才是自己的衰老減慢了這麽多。再加上她本身就比烏雅氏年輕,這樣一來就像是不老的神仙一般。


    靜兒為她梳著頭發,德妃妝奩顧影,似有笑意。忽而,她想起了一個問題,便問靜兒:“曾經,本宮也為你尋過親事,為何你不肯嫁出去,呆在這裏反倒是跟著受苦。”


    靜兒精細地梳妝手藝誰都比不上,不出一會兒,雲堆翠髻便已成型。她道:“奴婢不喜歡嫁人。娘娘您雖然在這個宮裏看似榮寵萬千,但也是需要步步為營才走到今天的。古來男子三妻四妾,奴婢即使嫁了良人,將來也終會有緣分殆盡之時。因此,奴婢寧願一生一世呆在您身邊。”


    靜兒這是看透了婚約,看透了所謂的男子真心。在這個時代,真心愛你的男子沒有幾個,也不會有人願意一輩子隻守著她一個人。德妃心中歎息,道:“是啊,就連我曾經以為此生伉儷之人,現在也已經有了喜歡的施氏……”她說的是施芙眉,她知道張廷玉府上有一個極其寵愛之人,但她也不會知道,這個人究竟是誰。


    此時,君兒進來,通報道:“娘娘,恭親王府上來人給您傳信了。”


    “恭親王?”德妃近日也沒有和他有什麽聯係,於是道:“叫他進來吧。”


    靜兒給她梳妝完畢,她便坐在書桌前玩弄著手裏的筆。..緊接著,恭親王府上派來的小太監就進來了。太監道:“娘娘,恭親王福晉派奴才前來宮裏,是要告訴您一聲,恭親王突發重疾,現下時日怕是不多了。現在,福晉已經派人已經通報了皇上。”


    這些年,恭親王在暗處裏幫助了德妃不少,有些事情她不知道,但有些事情她也是心裏有數。嬪妃都沒有通報,為何福晉特意叫他來通知自己。德妃疑問:“福晉為何讓你來通報本宮?”


    太監迴道:“迴稟德妃娘娘的話。福晉說讓奴才告訴您,恭親王重病在床之時,手中一直握著一支翡翠鑲嵌著珠花的簪子。福晉還說,若是娘娘您肯去看看,必是王府的榮幸。”


    說完這話,不等德妃說什麽,太監就告辭了。德妃沉默地坐在那裏,那支丟了的簪子居然去了他那裏。更是沒想到他會保留這麽久。靜兒問:“娘娘,您迴去恭親王府上嗎?”


    雖然恭親王對她也算是幫助過的人,現在這個樣子,她也很想去看望一下。但她畢竟隻是個後宮嬪妃,自然應該和別的男子保持距離。若是貿然前去,必然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細細想著,福晉究竟為何會派人給她報信,這件事情想想就覺得可疑。於是德妃就派靜兒去替她看望恭親王,以表昔日的幫助之恩。


    沒出幾日,恭親王病逝。皇帝沒有在京城,就命諸皇子親自主辦其喪禮,並賞賜白銀萬兩。


    半月後,皇帝迴京。


    四阿哥居在府中,與烏拉那拉氏在正堂中商議事情,此時得到了德妃派人傳來的消息。四阿哥左思右想,他實在是不想讓胤礽恢複之前的位置,但這件事情都能看得出皇帝遲早都會這樣做的。烏拉那拉氏見他沉思,便說:“四爺,妾身以為額娘的話自然有她的道理,現下時局最重要的就是不要讓皇阿瑪起疑心,免得步了直郡王和八貝勒的後塵。”


    四阿哥甚知此意,亦是如此以為,也是不得不這樣做。..說到這裏,側福晉年氏就直接進來了,四阿哥和烏拉那拉氏見她進來也就停止了談話。進府以來,四阿哥對年氏也很是愛護,這也是為了籠絡年羹堯之心才不得已為之。烏拉那拉氏身為四阿哥正妻,雖是心中有所介懷,但也會以大局為重。年氏身體一直不是很好,隻見她嬌柔步伐走到四阿哥麵前,當著烏拉那拉氏的麵拉著四阿哥的手。四阿哥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烏拉那拉氏,於是轉顏溫柔地對年氏說:“你身體一直不好,怎麽不好好待在房間裏歇著?”


    年氏眼中神色嬌媚,低聲道:“妾身心慌,所以就想看看四爺。”


    不等著四阿哥說什麽,烏拉那拉氏便感覺到在這裏有些不自在,於是起身退安了。年氏看了看烏拉那拉氏離開的背影,對四阿哥說:“姐姐莫不是生氣了?”


    四阿哥拍了怕她的手背,道:“她性子溫和,自然不會與你計較,你來府中時間也不短了,這些你應該知道。”四阿哥鬆開她的手,站起身來,接著說:“我還有事情要辦,你先歇著吧,迴來再看你。”


    語畢,四阿哥對她笑了笑,於是就朝外麵走去了。年氏看著他的背影,心疼他日夜勞累。年氏於是迴到自己的房間裏,給年羹堯寫了封信,信中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讓年羹堯務必要為四阿哥鞠躬盡瘁。


    四阿哥去了宮裏,依著德妃的意思,親自為胤礽求情,請求皇帝恢複胤礽的太子之位。四阿哥這一舉動,讓皇帝感覺他頗為重視兄弟之情,又識大體,這樣的品行讓皇帝頓時刮目相看。


    不出所料四阿哥迴府不久之後,皇帝就複立胤礽為皇太子,親自遣派官員告祭天地、宗廟、社稷。一時間,宮裏人人心中各有感想。


    這幾日裏,皇帝多次去佟妃宮裏。佟妃性子溫和,即使有什麽事情也隻是藏在心裏。皇帝每次見她,總會想起孝懿皇後生前的事情。人去多年,皇帝每每想起總會有一些愧怍。有些事情不複再來。佟妃手中握著詩集,其實她並非多麽喜愛詩詞歌賦,隻是之前有人說她和孝懿皇後一樣,不是善於琴藝就是舞技之類的,她不喜歡孝懿皇後,自然也就跟著改掉了這個技藝,多年不再舞。


    皇帝伸手翻看書麵,道:“原來是《詩經》,你倒是雅致,和旁人不同。”


    “臣妾縱有一點半點的本事,也是因為皇上調教有方。自然不敢稱得上是雅致。”佟妃故作高雅,深知皇帝不喜歡後宮爭寵,所以有什麽事情也都在暗處做。今日她點的香很是特殊,讓人聞了感覺渾身暖暖的。


    皇帝閉著眼睛感受著淡淡的香氣,低聲道:“今日這個香,倒是比以往的更讓人舒坦。”


    “皇上喜歡就好。”這香料裏佟妃著意添了一些助情花香,


    佟妃暗自觀察著皇帝的神色,於是給身後的宮女使了個眼色,宮女會意,於是端來了一小碗湯。佟妃輕聲叫著皇帝,皇帝睜開眼睛,佟妃便說:“皇上,這是臣妾特意為您準備的中嶽仙茶,有安神補腦之效,皇上日日勞累,喝了也有些助益的。”


    皇帝見此湯藥,到想起了溫僖貴妃曾經也為他,不免有些心生芥蒂。佟妃也知道一些溫僖貴妃的事情,差不多看出了皇帝的擔憂,於是端起碗,說:“臣妾鬥膽嚐嚐,這湯藥是否還熱乎。”說罷,佟妃於是就喝了一口,皇帝是真真切切看在眼裏,也就不擔心了。佟妃遞給他,說:“隻是有些苦澀,但是熱度還是正好的。”


    皇帝接過碗,幾口就喝了下去。佟妃見他一口不落的喝了個精光,臉上一絲笑意。皇帝隻懷疑到了裏麵會有有害之物,卻未曾想過,佟妃在裏麵溶了春恤膠。佟妃並沒有什麽心思,她隻是想有個自己的孩子罷了,隻是想在日後有個指望和依靠。


    喝了春恤膠湯的皇帝身體愈加燥熱了起來。加之剛剛佟妃也喝了一口,佟妃直接坐在皇帝腿上,摸著皇帝的臉……


    四阿哥為胤礽求了請,這樣一來,就得罪了八阿哥一幹人等,連同十四阿哥都不願意與他多說一句話。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以及十四阿哥經常在八阿哥府上一起商議事情。十四阿哥現在已經成了與四阿哥對立的一黨,八阿哥失了皇帝的寵信,把目標轉向了十四阿哥。他們商議一番,最後八阿哥一幹人等決定擁護十四阿哥爭奪儲君之位。


    德妃呆在永和宮裏,近日裏,她喜愛的小仙愈加無精打采的,尋了宮外的大夫前來都沒有法子。院子裏,德妃坐在太陽底下,看著一旁趴著的小狗,不禁歎了一口氣,它也是到了年齡了。


    此時,靜兒從外麵進來,給德妃說:“娘娘,您之前派去安插在佟妃身邊的宮女來信,說近日裏佟妃不止一次地暗中為皇上服食春恤膠。看來佟妃是想要一個孩子了。”


    “可笑。”德妃很是不屑道:“她大概還不知道自己不能懷孕的事情吧,就讓她這樣一直抱著希望呆在皇上身邊,總有一日,皇上也會發覺到什麽。”佟妃宮裏的用的香料和春恤膠也並不會永遠瞞住皇帝,紙是包不住火的,德妃想著,作繭自縛的結局應該不好受。


    就在她沉思之時,小狗突然叫了兩聲。德妃趕緊走到它跟前,它已是閉著眼睛,毫無動靜地安然離去了。德妃輕輕地摸著它柔軟的身體,她一時怕極了,驚恐地看著靜兒,道:“它睡得可真香。”


    德妃這是自欺欺人了,世間之物終會離去。靜兒深吸了一口氣,安慰道:“娘娘,您還是讓它安息吧……”


    對她而言,小仙已經不隻是她所豢養的一隻寵物,在她眼裏,更像是一個親人一樣的陪伴。它是陪著她走過最痛苦的冷宮時候的。德妃蹲在地上,埋頭默默地流淚。


    良久,她抬起頭來,看著躺在地上的小仙。曾經,她也偶然得知,小仙是恭親王的愛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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