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落地窗前吹了會風,迴到辦公桌開始工作。


    整個辦公室裏隻有阮鶯的聲音在時不時響起,為了不打擾他的工作,她把聲音放得很輕,所以變聲變得不明顯,有些詞句聽起來跟她的原音差別不大。


    一開始秦仞尚能忽略她的聲音,但隨著那種相似感越來越強烈,他有些煩躁的把鍵盤推開,看向對麵沙發上的女人。


    長直發,襯衫與長褲,顏色非常簡單淡雅。


    跟她有些像。


    秦仞的視線移到她那張臉上,連他這麽不懂妝容的男人都能看出她化了很厚的妝。盡管她的身形跟沈晚很像,尤其是背影,但這一點,完全不同。


    她不經意間流露出的跟沈晚相似的聲音,甚至讓秦仞懷疑她是否專門學過。


    這個女人,有點意思。


    他拿著煙盒翻轉了幾下,重新收迴目光。


    兩個小時過後,阮鶯才不舍的結束了授課,沐沐還不想她走,要她抱。


    在秦仞麵前,她不能對沐沐太縱容,否則顯得她別有用心討好孩子上位一樣。


    若是因此被他辭退,那就得不償失了。


    阮鶯隻蹲下身跟沐沐說話,沐沐勾著她的脖子,漫不經心的聽她說,好一會才不情願的順著她的力道離開,去找秦仞。


    在阮鶯沒有出現之前,他倒是很喜歡秦仞來著,但媽一出現,那就不同了。


    當爸爸的冷冰冰,還是媽媽更溫柔,而且身上香香的,好聞極了。


    「秦總,今天的授課已經完成,那我先走了。」


    「嗯。」秦仞頭也沒抬,一隻手還在操作滑鼠,另一隻手從鍵盤上移開,去摸沐沐的臉。


    這一摸,就讓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黏黏糊糊的,什麽東西?


    秦仞抬手一看,女人用的粉底糊在他手指上,再一轉沐沐的下巴,他臉上也有一塊,顏色十分明顯。


    「喬老師。」


    阮鶯已經走到門邊,聞聲停住腳步轉身疑惑的「嗯」了一聲,「秦總,有什麽事嗎?」


    「我希望你明天再來授課時不要濃妝艷抹。」秦仞抽了張紙,冷著麵孔擦沐沐蹭到粉底的臉,然後一臉肅殺的擦自己的手指。


    這話一時讓阮鶯沒法兒接。


    她也不想化這個大濃妝,可要是不化,她怎麽能來沐沐?


    為了不暴露身份,她的包裏時時刻刻都裝著各種化妝品,拎得她煩死。


    她的沉默讓秦仞以為她是不願意,把紙揉成一團丟進垃圾桶,冷冷道:「你是老師,是靠才華吃飯,不是靠臉吃飯。既然你口口聲聲說來做沐沐的老師不是出於其他目的,有什麽必要在臉上下功夫?」


    「……秦總,實在抱歉,我臉上有疤痕,怕嚇到沐沐,所以想用妝遮一遮。」阮鶯想好理由,從容的說,「下次我會注意不讓沐沐碰到我的臉。」


    「我的兒子還不至於這麽膽小,就算是怕,也是一時的事。」秦仞低下頭重新看向電腦,顯然跟她談論這個話題的耐心已經沒了,「總之我希望再看到你頂著張濃妝艷抹的臉在秦家和我的麵前晃悠。」


    阮鶯咬牙,「秦總,女人都愛美,我不會因為你的不喜歡就放棄化妝的權利。」


    在秦仞發怒之前,她立刻又示弱,「讓沐沐蹭到了我的化妝品,的確是我的不對,小孩子如果弄到嘴裏,對身體不好。明天,我會戴口罩上課。」


    秦仞沒有說話,阮鶯當他默認,對沐沐打了個招唿,「老師明天再來,拜拜。」


    沐沐對她搖了搖手,忍不住往她的方向追了幾步。


    秦仞餘光看到,叫了他一聲。沐沐停下腳步,有些不大樂意的看著他。


    剛剛兩人的爭吵,他雖然不大理解是什麽意思,但氣氛他感覺得到。


    他在欺負媽媽。


    「爸爸給你換個老師。」秦仞試探著說。


    沐沐小臉一繃,鼓著腮幫轉身去了沙發邊,背對著他。


    「……」


    第二天下午,阮鶯依舊是被通知去秦仞辦公室授課。


    中途秦仞離開辦公室足足一個小時,在另一間會議室裏看著手機上的監控顯示。


    畫麵上,阮鶯連原先的位置都為挪動一分,一直在教沐沐畫畫。當沐沐自己畫的時候,她才會抬頭,看的方向是……他的辦公桌。


    不過除了看,她始終沒有做其他多餘的事。


    不像是對頭公司派來的商業間諜。


    難道是他真的想多了?


    一個小時過去,監控裏的女人始終規規矩矩,秦仞這才起身迴了辦公室。


    當天授課結束,阮鶯出門後被等在門口的趙元風禮貌打招唿,「喬小姐。」


    他遞過來一張名片,「這是一醫院皮膚科教授的聯繫方式,專長是處理外科疤痕,技術很高。你聯繫他時報秦總的名字,會立刻幫你做麵部評估及後續除疤手術的。」


    阮鶯哽住。


    她接過那張名片,勉強擠出一個感激的笑容,「謝謝。」


    秦仞……她老公,還真是很會給人驚喜呢。


    這個專家,阮鶯當然是萬萬不能聯繫的,臉上的疤痕她怎麽無中生有?


    可如果不聯繫,秦仞那邊她勢必要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過了兩天,秦仞果然問起:「你沒聯繫譚教授?」


    「嗯?」阮鶯當時正在跟沐沐玩遊戲,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說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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