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她目前隻說得出這兩個字。她還想說一句對不起,對不起毀了他的生日,雖然他一句沒提這一周多的時間裏有多麽著急,但在他大步走向她的那一刻,她感覺得到。


    厲淩風鬆開手,勾唇,笑意不達眼底,「進去休息吧。」


    阮鶯捏了捏拳,狠心轉身迴到屋內。


    心頭湧起煩躁,她進浴室脫掉衣服打開淋浴,閉眼將自己置身於水流之下。水由冷變熱,她腦海裏閃現出厲淩風的臉。


    剛迴到沈家時,他給她看過兩人過去的照片,很甜蜜,站在厲淩風旁邊的沈晚笑得開心明媚。


    阮鶯對自己很了解,那笑容的確是發自內心的。


    在她是沈晚的時候,跟厲淩風應該有過一段很刻骨銘心的感情,否則厲淩風那樣一個站在金字塔頂端的男人,憑什麽會等她這麽多年?


    阮鶯按住自己的胸口,手心傳來有力的心跳。


    這顆心如今對厲淩風沒有任何感覺了。


    可是……記憶可以消失,難道感覺也能消失嗎?


    即便與他麵對麵,她的心也不會像在熱戀期一樣加速跳動,很平靜。


    秦仞的臉驟然擠進腦海裏。


    如果記憶的消失可以帶走感覺,那為什麽他現在對她會有喜歡?


    阮鶯想了好一會,關掉淋浴,也關掉了自己在這件事上的糾結。


    現在最該思考的,是她被綁架到國外卻一路安全這件事。


    到底是誰幹的?


    不可能是沈明德。


    生日宴當天,她不小心聽到的那通電話,他說不會耽誤對方人體研究的語氣是那麽冷靜,冷靜到沒有一點感情。


    雖然與她所見到的沈明德有相當大的反差,但誰能保證他不會有兩幅麵孔?


    他不可能把她安全無虞的送到一個島上——這更像是為了保護她的安全。


    最大的可能是:臨時演員。


    在她還沒有迴到沈家之前,他就變音成蒼老女聲打電話警告她離開。


    隻有他有這樣的動機。


    可是……她現在找不到他。


    綁架發生的當晚,他說「我們互相都在考察期」,所以沒有留下任何聯繫方式。


    阮鶯垂頭,把手指插進頭髮裏。


    現在想想,那時她可真是大膽,竟然在對他一無所知的情況下相信了他。


    她抬起頭來,一眼看到床頭櫃上放著的白色電子手錶。


    思緒不自覺又迴到兩個男人身上,阮鶯吸了口氣,走過去把手錶拿起來塞進下一層的抽屜裏。


    第二天中午,她收到一封郵件,內容隻有一句話:「我會找機會跟你見麵。」


    這樣沒頭沒腦的一封郵件……阮鶯立刻想到那個臨時男演員。


    她立刻迴信過去,但郵件發送失敗,顯示被係統退迴,因為對方不是有效聯繫人。


    他能攻擊厲淩風公司的係統,對郵箱地址做點手腳不是難事。


    這個人,還真是相當謹慎小心。


    他在防備誰?


    他的小心讓阮鶯對自己當下所處的環境產生了更緊迫的憂慮。


    她等著臨時男演員的下一封郵件,沒想到一等再等,兩天過去仍是沒有任何動靜,反倒是秦仞給她打來一個電話。


    「我的調查已經有了一點眉目。」


    阮鶯停下手裏的動作,「是什麽?」


    「電話裏一兩句說不清楚,沈小姐著急的話,不妨過來找我。」


    「秦先生幫了我很大一個忙,我想請你吃頓飯,不知道秦先生有沒有想去的餐廳?」


    「沒時間在外麵逗留,我曠工已久,迴公司後很忙,休息時間緊張,請你體諒一下。」秦仞說,聲調平淡,真假叫人分辨不清。


    「那——我來公司耽誤你十分鍾。」這句話聽著有些發號施令的生硬,阮鶯生生又加了三個字,「可以嗎?」


    這三個字又太軟,秦仞不可能痛快答應。


    阮鶯說完就後悔了,果然聽見那頭道:「工作結束後,我不喜歡呆在辦公室。你去秦家等我,調查到的資料也在那邊。」


    秦家,阮鶯知道是哪,結婚時她去過一次。


    秦伯父住在那,現在秦老爺子迴帝城應該也住在那裏,那才算得上真正的秦家老宅。


    「不是我的個人住所,你可以放心自己的安全。」秦仞體貼的補充了一句。


    阮鶯深吸氣、再吸氣,「明天秦先生有時間嗎?我跟你約午飯。」


    「沒時間。」那頭的男人說得幹脆。


    阮鶯咬牙,現在是她求他,「好,秦先生,晚上見。」


    掛掉電話,秦仞發來地址,阮鶯問了問他下班的時間,而後換了身衣服開車前往。


    她算著時間來,在路口等了半個多小時都沒等到秦仞下班,隻好將車子開到老宅裏麵去。


    「鶯丫頭!」秦老爺子在門口散步,一見到她,眼睛都亮了起來。


    「爺爺,不好意思,之前有點事麻煩秦伯父,他將事情交給了秦仞。」阮鶯簡潔明了的解釋情況,「我今天過來是來找他要資料,這件事之後我會盡量避免跟他見麵。」


    「不礙事不礙事!」秦老爺子麵露喜色,「醫生沒有說過他不能再見以前的人,放輕鬆跟他相處就好。」


    阮鶯點點頭。


    「他跟我說今天會有客人來,沒想到是你。」老爺子樂嗬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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