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元永的心陡然落了下去,他還以為昨晚是她看到了他的體貼,動了心……他勉強笑笑,「沒事。」


    宋雪然仿佛看不見似的說:「昨晚上我心情實在是太差了……我跟秦仞分了手,控製不住喝了很多酒。」


    鄭元永耷拉下去的眼睛猛地睜開,仿佛看到一線生機。


    宋雪然在心中一笑,維持著懊惱表情破罐子破摔般的說:「你是不是要把我欺負林若若的事告訴秦仞?也好,我們本來就徹底鬧翻了,多一條罪狀我也擔得住。」


    鄭元永被她分手的消息震得暈暈乎乎,掐了自己一把,聲音洪亮的說:「宋小姐,我不會把這事說出去的,我能理解你。」


    宋雪然彎了彎唇角,「元永,你真好。」


    她的話音陡然一轉,落寞的說:「可我配不上你的好,我剛跟秦仞分手,還沒整理好心情。你、你不要再喜歡我了,我不想耽誤你。」


    鄭元永感覺自己被幸運砸中了,宋雪然說他好,還說要整理心情……


    「我!我願意等!」他努力控製住喜悅。


    「可我說不準……」


    鄭元永雙眼亮亮的看著她,「多久我都會等,宋小姐,我真的很喜歡你。」


    他的耳朵又紅了。


    宋雪然笑了,滿意的笑了。


    看看,她就是有這樣的魅力和手段,如此輕巧就讓一個男人言聽計從,按她想要的方向走。


    吃飯時她漫不經心的問:「看護這個職業每天要做什麽?天天在屋裏照顧林若若你不乏味嗎?」


    她在了解他的職業!


    鄭元永臉上的笑意根本按不下去,「不乏味,跟特殊人群相處其實很有意思的……我們每天下午五點都會帶若若出去散步。」


    宋雪然百無聊賴的聽了一大通,終於聽到對她有用的信息。


    下午五點出去散步?


    她低頭去切盤中的三明治,眼中閃過精光。


    ……


    重新投入到工作中,林若若的事情就暫時拋到腦後了,但一周還沒有過,阮鶯接到秦仞的電話。


    「在哪裏?」


    兩人從珍珠塔蹦極之後沒有主動聯繫過,阮鶯不禁猜想了一下緣由,迴道:「在影視城。」


    新合作的古裝探案劇主要在影視城拍攝,劇組資金比《刀》要緊張一些,所以服裝部就在影視城駐紮,和這裏的製衣廠合作,阮鶯除了周末迴江城,其餘時間幾乎都在這。


    秦仞道:「林若若今天清醒了一迴。」


    阮鶯握住滑鼠的手驟然一停,迫不及待的問:「她有沒有說什麽?」


    「你別著急,」秦仞磁性的嗓音從聽筒傳來,奇異的安撫了她激動不已的心,「我今天在外麵出差,沒來得及趕過去,但我早就安排了鄭元永,叫他在林若若清醒時把她過去認識的人物照片給她看、名字說給她聽。」


    「那結果?」


    「林若若清醒的時間很短,鄭元永抓緊時間問了十幾號人,都無異常。」


    阮鶯提起來的心瞬間掉了下去,她沒有再說話,秦仞卻也沒掛電話,通話兩頭都沉默著,聽得到彼此的唿吸。


    「是個男孩?」在阮鶯準備說掛電話時,秦仞低低的聲音傳了過來。他記得有次跟她吵架時,她說「我管你兒子死得多冤枉」,她說是兒子。


    阮鶯立刻理解了他這個莫名其妙蹦出來的問題,不知是否是她的錯覺,這短短的四個字裏仿佛有一絲小心翼翼。


    「不知道。」她蹙了一下眉頭,當時隻是隨口一說,「現在醫院都不準查性別。」


    秦仞又沉默了,過了片刻問:「長得漂亮嗎?是什麽樣子?」


    這是他第一次問有關於那個孩子的細節,時隔一年多。


    才兩個月的孩子連雛形都不具備,五官都沒發育好,哪能知道漂不漂亮?


    阮鶯沒法跟他同頻共情、沒法溫和的跟他談論那個孩子,那是她心頭的刺。


    這次輪到她陷入沉默,她聽到秦仞那邊的背景音,比剛剛嘈雜一些,但很注意控製音量。他說在出差,現在可能是在包廂跟人吃飯,阮鶯聽到有個男人在叫「秦總」,約莫是看他在打電話不好打擾,便沒有了下文。


    她說:「秦仞,你是不是喝了酒?」


    否則他不會有臉麵跟她提孩子,說話也不會總是停滯那麽久。


    過了好幾秒,那邊傳來秦仞低低的一聲「嗯」。


    阮鶯道:「秦仞,我沒法平靜的跟你談論孩子,如果你有心,去網上查查便知道兩個月的孩子是什麽樣。」


    她沒有停頓的說:「掛了。」


    電話屏幕黑了很久,秦仞還站在窗邊,承包商老總見他一直沒動,也不好貿然上前,便拘謹的坐在桌前跟趙元風小聲說話。


    趙元風看了看那道頎長的身影,知道他已無心再跟人推杯換盞,便口舌如簧的跟這老總說了幾句將一桌人送走,這才過去問:「秦總,迴酒店嗎?」


    等了幾秒,秦仞才說:「嗯,迴吧。」


    他一雙眼睛帶著微微的紅,前頭喝的酒太多了,此時後勁上來,全身都有些難受。


    那個孩子……他怎麽可能沒有查過呢,兩個月什麽都看不出,不過是他今晚有些想跟她談談。


    唔,聽她說說話,說說他們的孩子。


    秦仞用力按了按眉心,眉眼重新冷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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