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雞場之外,還有豬場,牛欄,隻有羊群是放養的,一群群百隻左右,在屯堡周圍的荒地裏來迴的放著,還有馬群,遼陽鎮不隻是買馬,也開始自己放馬養馬,隻是規模還很小。


    牛,羊,馬,都吃苜蓿,這種草生長周期短,產量高,還能肥力,每個屯堡都種植了不少,遼陽鎮還鼓勵沒有入屯堡的軍戶們種植,所以苜蓿的產量節節攀升。喂養牧畜是足夠用了。


    每個屯堡,可以養雞數萬隻,豬過千頭,牛過百頭,羊數百,馬過百,這些都需要大量的人力,屯堡已經由二百戶增長到四百戶,隻是平均每戶丁由四口的限製改為有丁三口就可,加上可勞作的婦人,每屯堡中人可以負擔起這些勞作,也並不感覺太過沉重。


    隻是這樣的方式,與以前種地半年忙半年閑的節奏不同,如果不是按月拿銀子分糧食,相信很多人難以堅持下去。


    第一堡和第四堡選址相近,在這一大片區域有大量無主的土地,這是林家和被消滅的各家的土地,新上任的指揮使和都司官員根本不敢染指此處,每堡相接,在水源利用和人力協調上就更容易了,隻有在這片的十五萬畝土地全部利用完畢,最少要修成十五個以上的屯堡,屯務司才會開始在遼陽往甜水井站的一側開始大量修築屯堡,一直到往沈陽的官道為止。


    在他們的身後,就是剛剛修築成功的第四堡,綿延三裏長的堡牆是一丈高的青石為基,然後夯土為牆,再漿青磚為牆麵,修城碟,高三丈,有箭孔,火銃口,放置虎蹲炮和盞口炮,神機箭等各種從遼陽城牆上取下來的火器,當然還有佛郎機炮。


    遼陽光是佛郎機炮就有一千多門,惟功不打算留下一門,全部分配給遼陽四周乃至遼南地方綿延開去的各屯堡,用為屯堡的守備力量。


    他當然考慮過北虜入侵,屯堡到冬季已經開始訓練農兵,加上城防設施,對北虜這種毫無攻城能力的蠻夷來說,這樣已經足夠。


    “好了,今日到此為止……”


    接近午時,從遼陽城中出來的勞力臉上都露出疲憊之色,杜忠這樣帶隊的人都是累的不行了。


    自從遼陽城中被遼陽鎮所掌握之後,原本的百戶千戶已經徹底崩壞了,估計連各指揮自己都弄不清下屬的百戶在哪裏,城外是軍戶們幾乎全部要加入屯堡體係,隻有民戶加入的少,而城中的情形更為混亂,幾乎已經找不到一個聚集在一起的百戶了。


    杜忠的百戶就是如此,現在是三成在屯堡,三成在城中散居,為遼陽鎮效力,還有三成參了軍,搬到了軍屬聚集區居住。


    遼陽鎮的軍隊福利太好了,雖然月俸是一兩八,與屯堡相同,還不如船廠的木工,但勝在福利體係齊全,幾乎什麽都是免費發放,這麽一算,當兵還是很合算。


    而且軍中考核合格的話,可以升級,現在已經推出一等兵到三等兵,再到軍士,軍士長的等級,升一級,軍餉便上去一些,家屬的福利待遇就跟著上去,這是遼陽鎮研究最近各屯堡和工廠的平均收入後,對軍隊的又一次刺激。


    這樣一來,願意當兵的人便多了起來,說實在的,杜忠都動了心。


    隻是他老杜家現在隻剩下一個杜禮,年少不知事,杜忠實在不能放心,所以他幹脆以百戶的身份到建築司效力,因為有官身,成了一個雜工隊的頭目,領著一隊五十人的壯丁,哪裏需要,便到哪裏施工,去年臘月,還到金州出了一次差,幫助修築金州千總部軍營,修好迴家時已經快過年了。


    今日的活計是做完了,因為是高強度的勞作,雖然隻是一上午,每個人都疲憊欲死,在屯務司的小吏手中領了對牌的一麵,迴城的時候,可以到建築司領取這一日的報酬,下午可以在家休息,如果感覺體能恢複的話,也可以參加別的雜工隊,繼續賺錢。


    杜忠排在隊列最前,感覺體能一點點的恢複著。他體格原本比一般的軍戶要壯實的多,畢竟是一個六品百戶,日子不象普通軍戶那般難過,如果他善於逢迎,甚至還可以每日酒肉不斷,隻是要拚命壓榨屬下的軍戶而已,他沒有那麽做,所以家境十分普通。


    在整個遼東都司幾百個百戶裏,象他這樣的百戶也是為數不少,甚至在城外的百戶中,有一些穿著六品官袍的人弄到吃不飽飯,亦非沒有可能。


    到了屯堡門前,有一個小吏在負責登記統算,看到杜忠過來,便是笑著道:“杜大人,你是六品啊,也成天這麽下苦力,投軍多好,過了基本訓練和識字課程就是軍士或隊官,月餉六兩呢,其餘的福利就不必說了。”


    杜忠嗬嗬一笑,擺了擺手,不願多說。


    人家也知道他有想法和自己的苦衷,也不多勸,算了一算,取了兩個對牌放到杜忠手心裏。


    杜忠負責管理五十人隊,自己還有一份直接的勞力,所以自然是拿了雙份。


    “多謝。”


    杜忠拱了拱手,四周的人見他一個百戶這樣沉穩內斂,低調下苦,不覺發出了一陣讚歎聲。


    不過杜忠是有苦自己知,他想過要投軍,兩個弟弟都投了軍,但杜禮這陣子每日都不安份,在儒學裏和一群生員大罵遼陽鎮,每日迴家後也是唾沫橫飛,提起張惟功便是一陣痛罵,對遼陽鎮的所有一切措施,除了慈幼和養濟他無話可說,但也冷笑著攻擊是“沽名釣譽”之外,對其餘的各項舉措,便是純然的痛罵了。


    “設軍屯原是祖製,不算什麽,但是以商人開中,民屯是以罪犯投充,他這樣搞法,以利生事,散亂軍伍,根本就是胡來,是亂我遼東根基。”


    畢竟是軍戶子弟,哪怕是痛罵時,杜禮倒也是條理分明,從防禦大道說起,倒也頭頭是道。


    “壓迫海蓋,大軍壓境,說是協防,實則逼迫,有違我朝大小相製之祖製,如果遼東官員稍有人心,早該彈劾他了。”


    大小相製確實是一般人不敢觸犯的禁忌,強如李成梁也要在遼鎮留下一些異已勢力,比如祖家和楊家等,而惟功的舉措,毫無疑問是吃下遼南,這和曹簠在遼陽的行為簡直是天翻地覆,杜禮的指責,當然也似有其道理。


    再談起扶植棟鄂部是擅作非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還沒有一次在邊牆的巡邊行為,也對北虜沒有真正的打擊,隻沉迷於內鬥,遼陽之變,殺戮太重等等。


    再有順字行進入遼陽等地,與民爭利……


    總之,杜忠每次見到杜禮,杜禮便有一番說詞出來。杜忠知道,其實這是遼陽的一種風向,生員秀才和官紳是掌握輿論的人,遼東這裏,官紳和生員們的勢力還不算大,所以到目前為止沒有大的風潮出現,而隨著軍堡推行開來,遼陽鎮勢必要和本土勢力還要有衝突,杜忠憂心的地方就在這裏。


    他們小門小戶,這種事其實摻合不起,但杜禮因為大丫的事失去理智,怎麽勸也拉不迴頭,這個小弟太強了。


    從門口領了對牌,杜忠繼續往裏去。


    堡門就很寬敞,街道更寬,都是青磚路,十分整潔,道路兩邊是各種建築,杜忠知道,主要是公廳和各種公用的場所,比如圖書館,忠烈祠,小學堂等。


    這個時候開始忙碌了,屯堡正中有營房和校場,不過現在空空的,軍械所也上了鎖。


    上次杜忠來時,堡中的農兵在訓練,使用的長槍都是精鐵打造,十分銳利,不比正經的營兵差,還在操練佛郎機和各種小炮,還有幾支火銃不停的打響。


    農兵訓練,每天空槍練習二百次,打響五十次,實彈打靶十發。


    杜忠也通軍伍之事,感覺這個訓練強度簡直是叫人吃驚。


    至於拉弓銜,舉石鎖,練鴛鴦陣,穿戴重甲行軍,簡直都是正經的戰兵練法。


    “這也叫農兵?”猶記得當時看到一隊農兵穿著重甲持槍互擊時,他當時忍不住脫口而出。農兵都是這樣的練法,戰兵如何?


    吃驚之餘,當然是更感安心。


    現在遼陽附近的戰備簡直是以前難以想象的,在幾個月前,大家還在擔心北虜進擊,幾個月後,已經很少有人做這樣的擔憂了。


    屯堡中也有飯館和商行,由外來人自主經營,遼陽稅務司的人會來征稅。


    因為屯堡內居民眾多,收入很高,在這裏開商行和飯館的生意很好,很多堡民已經放棄自己做早飯吃,而是選擇到飯館裏開始新一天。


    各式的早點和茶湯充足,在這裏痛快大啖一場,一天的活力都吃出來了。


    杜忠等人當然也是到這裏吃飯,他們的午飯是免費供給的,飯館和建築司結帳,他們隻要進去領取自己的一份就可以了。


    在飯館門前,他被一個熟人拉住了。


    “麻三兒,是你小子!”


    杜忠被人拉住,一迴頭,便是感覺十分的開心,眼前這個中年漢子臉色黝黑,仍然能看出一臉的麻子破相,看著不是好麵相,但眼神十分忠厚樸實,這是大槐樹那個百戶居所出來的老住戶,還有一個小旗身份,自城中居所拆了之後,麻三兒一家就搬了出去,現在居然在第四堡遇上了,杜忠自是高興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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